“我不行了,你能接我去医院吗?” 医生男友得的这种病,让我不寒而栗

文 / 司马上健康
2022-03-16 18:26

在这个高速前进的时代里,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付不完的账单、推不掉的压力。

也有许多人因此弯了腰、秃了头。成年人的崩溃,可能就在这些日常琐事堆积成山的瞬间。

今天我们请果壳病人介绍了一位工作压力很大的医生,来看看他在被最后一根羽毛压垮时,是如何在夹缝中找到让自己喘息的可能。

2019年8月,男票被安排了新的工作职能:除了日常医务和科研工作,还要负责科室行政事务。上级这样安排的原因很明确,对于处在职业上升期的年轻医生来说,承担一定管理职能是必要的。

朋友们听说以后,都对他露出了“咦”的表情。倒不是说这份职责有多难,只是大家都知道他这人缺乏管理技能还害羞,一下子让他协调几十个人的开会、值班、加班、请假,还要和医院行政部门打交道,这根本是噩梦具象化嘛。

图片来源:站酷海洛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科室那阵子特别难。老医生退休,新医生没到岗,两项保障任务必须24小时有人待命。男票硬着头皮干了一阵子,发现实在协调不过来——排班一周改8次,吃个午饭接了7个电话要换班,已经排好的医生被调走去开会、上课……日常都是这样的:刚安抚完候诊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开始大喊大叫的焦躁病人,正狂奔去急诊的路上,各路领导又打电话过来咆哮“你怎么不看群?!”。

我有几次看到他站在厨房水槽前面,手在抖,试着深呼吸。

那段时间,我们认真讨论过工作压力的问题。对大多数人来说,来自各方面的职业压力通常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无视其中一些,拖延一些,或者反抗一些。

但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选择会少得多——你知道如果你不出现,也许有人会死。

性格温柔、无法拒绝别人,也让男票变得更加脆弱。他私下里对我说:“我觉得如果不能安排好科室的行政工作,都是我的错,是我能力不够……”

我说:“首先你要意识到,既然要给别人安排工作,你就没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男票嘤嘤嘤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我就是想要所有人都喜欢我嘛!”

某天我刚下班,他同事发消息给我说他状况不对,现在在挂急诊,但同事那里还有很多病人没法陪着,让我快点过去接一下。

我在高峰车流里堵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医院,男票独自蜷缩在更衣室角落一张小躺椅上打着颤。问了一圈,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姐姐说可能是惊恐发作引发了通气过度。

这时他同事终于看完了当天的病人,过来跟我说:“他怎么会惊恐发作呢?看着挺开心健壮的小伙子呀,是不是心事太重啦?让他多放宽心呀……”

我:“其实我觉得心事重是焦虑的结果而不是原因,现代人谁还没点儿创伤呢,回头去精神科看看,该吃药吃药呗。”

同事一副“现在小年轻怎么把去精神科说得那么容易”的表情。

之后男票在家也发作过一两次,独自缩成一团发抖,显然已经到了应该进行干预的时候。既然职业压力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就想办法对抗痛苦本身吧。作为医生和医生的伴侣,我俩对精神问题的治疗一点不怵,精神病学是一门蓬勃发展的科学,经费可多了!

我俩摸索了半天宛平南路600号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挂号系统,发现周末都约满了,而男票的工作量又不允许他工作日请假。暂时约到三周以后,但才过了一两天,我忽然收到男票的消息:“我不行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下午去医院。”

我冲进科室的时候男票正和上级开会。男票看到我,小心翼翼地对上级说自己下午无法工作得去看病。

上级声音一下子焦躁起来:“你突然要走我们这边怎么办?”

他低头咕哝着,好像挨老师骂的大块头。

好在老板数落两句还是放人了,我握着他的手问:“被老板骂难不难过?”

他说:“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到了医院一看,门诊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挂到了当天的特需号。候诊室里,他咬着牙紧握双手,我感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着,仿佛被巨大捕食者逼到墙角的老鼠,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痛苦。

图片来源:站酷海洛

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的默契、多年的深厚情谊、以及我能够为他挺身而出的所有决心,都不能替他对抗此时的痛苦。疾病是人自己的命运,我可以陪着他,但他自己才是那个选定的勇者。

因为这个突然的认知,我没有陪他进诊室。我意识到,自己不想当那个在患者旁边替他阐述病情的人。我不想假装自己能成为拯救者:勇者走出正面对抗魔王的那一步,一定是他自己的决定。

没一会儿他出来了,神色轻松了不少。

“中度焦虑,”他说,“医生还说:都是医生,他懂的!”

配完药,我问:“你要不要休几天病假?”

男票突然又紧张起来:“不知道,我决定不了……”

“你都这样了好好休息吧!”我拉着他冲回医生诊室,“医生他能开病假吗?”

“你这情况可以开啊,”医生刷刷写病假单,“给你先休俩礼拜,最多了,两周后没起色再来开!别怕,会好的!”

看完病我俩为了庆祝成功就诊,决定绕路去吃蟹粉面。

当时我没感到有多难。一方面,确诊意味着治疗;另一方面,我们俩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人生在世哪有不生病的,有得治不是很好吗?

不过,确诊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也许和很多患者家属一样:“我的伴侣得了焦虑症,是我让他感到不幸福了吗?”

如果身边的人患上了焦虑,我们应该如何与之相处呢?对于惊恐发作、焦虑等现象,医生又是如何讲解的,会提出怎样的建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