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传一刻-第54期:陈学习-方药剂量漫谈

文 / 中医家工作室
2017-07-13 14:12

讲师简介

陈学习,医学博士,福建中医药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福建省引进人才,远志堂堂主。

近年来,围绕方剂配伍增效减毒、解毒方药解毒机制及配伍规律等进行系列研究,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参编著作8部。

中医治学力倡:学贵沉潜、学贵有恒、学贵专一,临床善于采用中医或中西医结合思维方法诊疗复杂、疑难、危重、怪奇病证,力倡中医诊疗七“最”目标:力求用最少的药味、最小的剂量、最低廉的价格,达到最快、最高的疗效,最大限度地提高患者生活质量,以达到患者利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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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理法方药每一环都很重要,但有句话叫“不传之秘在于量”,对于药物剂量的把握尤其关键。古来用药就有王道、霸道之分,用药轻灵“如飞花摘叶,如剑走轻灵”,用药重猛“如斩关夺将,如雷霆霹雳”。但知常方能达变,不可一味猎奇,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使用超常规的剂量。陈学习老师对此也是深有体会。今天,就让我们伴随陈老师的思路,对方药剂量问题进行一场深入的思考。

录音原文翻译稿:

黄老师好,各位老师,各位前辈大家好!

应黄老师的安排,今天我跟大家交流的主题是《方药剂量漫谈》。“秘方不传,重在剂量”,方药剂量的问题非常关键。由于讲得不太系统,我的学识浅薄,所以起名为“漫谈”。接下来,我们分几块来展开。

一、引入话题:几个案例与医林典故

1、谈方药剂量的初衷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例,用半夏40克治疗慢性肾病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由此引起了一场官司。很多同行谈到也觉得非常无奈。另一个,在我读书时,学校里一个退休的老师,给病人开了6克细辛,后来病人死了,据说要判刑八年或者赔偿八万元。这些都是因为药物剂量超过了《药典》推荐或参考的剂量而引发的官司和医疗问题,这个是我想谈药物剂量的一个原因。第二个就是在肿瘤科,治疗肯定经常会用到一些有毒的或者大剂量抗肿瘤药物。比如,黄芪、仙鹤草、茯苓、猪苓等等这些扶正的药物,往往用到三五十克甚至上百克。像三棱、莪术、夏枯草、藤梨根、白毛藤、猫爪草等这些在治疗肿瘤的时候剂量也比较大。像猪苓、茯苓、茯苓皮这些健脾利水、消腹水消水肿的一些常用药,剂量都往往比较大,绝对是超过《药典》推荐剂量的一倍两倍甚至多倍。有毒药物像生半夏、生南星、生附子、雄黄、蟾蜍、守宫、蜈蚣、全蝎、蝼蛄、蟋蟀等。另外还有生白术、生山药、山茱萸、生半夏、生代赭石、辽细辛这些往往都会在剂量非常大的情况下发挥它特有的特殊的好的疗效。所以,中医肿瘤工作者应该尤其重视中药剂量的相关问题。就是一个合情合理与合法的问题。

2、陈大剂和孔小剂的医林轶事

民国时期广东的名医非常多,孔佩然先生和陈伯坛先生是其中两位。陈先生认为治病犹如捕贼,知道有五个贼而派三个警察去抓,贼多而兵少,必然会有漏网,如果派出二三十个警察去围捕,那么就百无一失。所以他治病必用大剂,能够一剂必中,一举歼灭贼邪。而孔先生则说,“小剂可以疗病,何以用大剂”,药能够杀病菌,也能够杀细胞,能够攻邪也能够伤正,所以用药量适可而止,用量比较小。这两位前辈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医学史上也有很多医家,有的善用重剂、大剂,有的善用轻剂。

3、“王道”和“霸道”

蒲辅周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叫《谈方之“王道”与“霸道”》,后来又看到何绍奇先生也有一篇《“王道”与“霸道”》。从不同角度进行分析,对于我们使用药物到底是使用大剂量大方还是使用小剂量小方,提供了很多借鉴,希望大家有机会可以去读一读。

当用王道而用了霸道,往往会徒伤正气,使病情加重。反之,需要用霸道药力挽狂澜、单刀直入的时候,又用了王道的方法,急惊风遇到慢郎中,慢条斯理,这个时候可能就会耽误病情。

叶天士治疗虚损类的疾病,尤其是慢性病、虚劳病等,强调“王道无近功,多服自有益”,不能仅看短期的疗效。这个在肿瘤病人当中,尤其是在消瘤或者恢复期、防复期很适用。而《外科心法》云“痈疽类实热病症,非用芒硝大黄不能除,不可盖以王道以为万全”,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心狠手黑,用猛药用峻剂,能够力挽狂澜,能够截断扭转病势病情。

4、剂量的问题

我们医生开的就是一纸处方,这个处方就是理法方药当中的一环节,所以在这之前中药的各种质量、养护以及它的炮制,还有处方之后的抓药煎煮和服用方法等等都是影响疗效的关键。

中药临床药量这个量我想应该有一下几个方面:一个是处方药味构成的整个处方的量,另一方面是看组成处方的君臣佐使的药物的具体分量,第三个就是煎煮以后所得量,最后就是最终服用量,就是病人最后喝下去有多少药物在体内产生二次三次后续的代谢效应。

二、方剂学配伍剂量关系的问题

方剂学科关键问题一个是配伍一个剂量,那么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的问题,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初步地探讨。

在《黄帝内经》当中就提到了“七方”的说法,大小缓急奇偶复。现在常见的有一下几种情况。

    一个是大方小剂量,就是药物的组成很多,动辄几十味,每一味药的剂量都很小。

    与之相反第二个小方大剂量,就是方子很小,药物组成很少,但是每一味药剂量都很大,这个类似于经方。

    第三个大方大剂量,在很多的药店医馆也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处方药味很多,剂量很大,一包药加起来几百克,甚至上千克的都会见到。

    与之相反第四个小方小剂量,一个方三五味药,每一味药又是三五克,或者十克八克。

目前比较多见的,方子比较大,但是剂量都循规蹈矩,基本符合法定剂量,基本符合药典教材等要求的剂量。我称之为大方常剂量,这一类方,在一般的医生,很多学院派的医生当中是比较多见的。以上是这么几种常见的五种情况。

现代系统论的不相容原理指出了这么一个观点,当一个系统的复杂性增大的时候,我们使他精确的能力必将减小,在达到一定的阈值以上,他的复杂性和精确性将互相排斥。就是你把一个处方当做一个系统,药味越多,他的复杂性就增大,精确性就减小。也就是说主攻目标和方向可能就会分散,或者药力之间相互牵制。所以达到一定的阈值,一定的药味数量,他的复杂性和精确性就互相排斥。

三、确定方药剂量时考虑的基本问题

    第一个是要根据药物在方子当中发挥的作用以及它的主次地位来确定。如果它是发挥最重要的最主导的作用,那它当之无愧是方剂中的君药,针对主病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它的剂量往往要给的比较大。

    第二个是根据这个药物的功效的峻烈和缓和程度来确定。它是否峻猛,如果峻猛甚至有毒,我们一般而言不会给它剂量很大,相对比较缓和的,像山药、薏米仁等等之类的,可能往往剂量会大一些。

    第三是根据药物的效力大小或者是毒性等级确定。毒性越大,等级越高的,它的用药量可能就越小,这个其实和前面所讲的药效的峻烈和缓和有一点的重复。在《医法圆通》中说“病之当服,附子、大黄、砒霜,皆是至宝。病之不当服,参、芪、鹿茸、枸杞,都是砒霜。”,所以这个还是看是否对证。

    第四点在传统中药的使用习惯当中,往往还要根据药物的用药部位,花叶皮心须还是籽果壳根茎等等这些来确定。比如说诸花皆升,诸籽皆降,用到各种花的时候,桑叶菊花这些往往剂量会比较小。用到某些籽类的,如果它用来治下焦,比如说补肾,用菟丝子枸杞子这些剂量就会比较大。比如说楮实子、女贞子、白蒺藜、沙苑子等等,用量都会少一些。又如用到一些块茎类、根茎类的,葛根、熟地、何首乌这些药的常规剂量都比较大。所以根茎类的剂量会比较大,花叶类的剂量会比较小。

    第五点是根据药物的来源来确定。它到底是动植物、虫类、矿物质,还是一些甲壳类、甲介类的药物,还是天然的或者是合成的,还是药食两用的。甲介类,潜阳的一些,比如说牡蛎、鳖甲、龟板,剂量会比较大。矿物质用的剂量也会比较大,比如磁石、代赭石这类,我很少开十来克,一般都用二三十克。全蝎、蜈蚣等虫类药物一般用量不会太大,当然也有一些超大剂量使用的案例。还有看药物是野生的,还是栽培引种的,还是代用品。比如说一些参类,还有阿胶,虎骨,水牛角,犀牛角这些,有一些代用品,当然它的药量要加大,比如说用水牛角代替犀牛角,剂量可能要加大到若干倍,甚至十倍。

    第六点根据药品是鲜品还是干燥的、烧炭等炮制品确定。由于它的干燥程度不同,往往干品用量会小一点,鲜品的用量加倍。药物如果是道地药材,它的药性药味雄厚,这个用量相对会小一点。

    第七点是根据药物的剂型,煎煮制备工具方法、习惯等等来确定。

    第八点是根据药物在方剂中发挥具体功效不同而确定。同一个药物具备多个功效,比如柴胡,他可以升举阳气,可以疏肝理气,可以和解退热,它不同的主治病证,在使用的时候,剂量不同。柴胡、升麻升举阳气肯定要轻用,3-6克,或者更小的量;疏肝理气,剂量可能会大一些,8-10克;剂量再大,十几到二三十克的时候,可能就是起到一个和解退热的作用。

    第九点是根据医生本人的习惯和学术流派来确定。江浙的一带的流派,用药往往会比较清凉,用法用药比较轻灵。在北方、云贵川地区的医生,有些就很难看到,有些医生终生都在用大剂量,也有的医生他的特点就是善用轻剂量,终生都看他用轻剂,很少用重剂,和他的个人习惯有一些关系。当然这些习惯或者经验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此外也要根据病人的病情病种或者根据患者的用药反应来确定,吃了之后怎么样,根据这个用药反应来确实是否要增量或者减量。

所以用药剂量的考虑范围比较广泛,甚至于要考虑到患者的身份、地位,他的背景、年龄、体质禀赋、对药物的耐受性,用药史,给药途径——灌肠或者口服,还有饮食习惯,比如云贵川地区长期习惯食用辛辣的东西,所以用比较辛辣的桂附姜等的用量比较大。所以我在临床用药的时候比较注意结合三因制宜这些内容。《医学心悟》里面说“地土不同,用药迥别”,孙思邈也说“凡用药皆随土地所宜,江南岭表,其地暑湿,其人肌肤薄脆,腠理开疏,用药轻省。关中河北,土地刚燥,其人皮肤坚硬,腠理闭塞,用药重复。”清代张志聪在《本草崇原》中专门提出了大黄来讨论,说“西北之人,土气敦厚,阳气伏藏,重用大黄,能养阴而不破泄”,重用大黄没问题。而“东南之人,土气虚浮”,东南在沿海,所以土少水多,因此土气虚浮,“阳气外泄,稍用大黄则伤脾胃。”以上谈了一些确定方药剂量时要考虑的一些基本问题,大概有十来个,这是常规的比较肤浅的内容。

四、方药大小剂量运用常规

1、方药小剂量使用常规:

    第一点主证明确,兼证次要的时候,用轻方小剂。

    第二点是体衰老幼者在治疗的时候,方剂要轻要小。老年人和小孩,或脏腑娇嫩,或机能衰退,用药量可能要减少1/3-1/4。

    第三点是使用一些疏肝解郁的方药时,往往剂量要小。肝易阴虚阳亢,因此使用过多的疏肝解郁的药物可能会辛散伤阴,这个时候剂量要小一点,防止伤阴化火。

    第四点是后世很多的大医,时方中都会把药味增加,药味增加,剂量就会减小,相对可能安全性会增加一些。所以多味药物相须配伍时,方剂量当然要酌情减少。

    第五点如果方剂中用了一些剧毒剧猛的药物,剂量可能也要小。

    第六点是配伍药物的剂量要小。首先反佐使用的药物剂量要小,比如左金丸,黄连吴茱萸,吴茱萸反佐,剂量也要小。其次在使用引火归元的药物时,比如肉桂、细辛等药,用药在全方中也是较小的剂量。还有就是引药入经,如当归补血汤中,黄芪当归五比一的比例,当归引黄芪入血分,当归的用量就小。配伍升提阳气的一些药物,柴胡、升麻或者防风等风药,在治疗脾虚下陷的时候,具有升腾鼓舞作用的一些风药,风药往往偏于燥散,耗气伤阴伤正,所以用量也比较小,防止过犹不及。

    第七点是特殊功效药物的剂量可能要小。比如有些方剂中一些芳香开窍的药物,如冰片麝香之类的药物,需要轻舟速行,辛香辛燥走窜的,吴茱萸、丁香,白芥子等药物也不适合大剂量。比如从临床实际来看,一些苦寒败胃的,黄连、龙胆草、莲子心、苦参之类的,以及青黛等气味不佳,往往也苦寒败胃,病人也不愿意使用,尤其是现在的病人。会伤胃气,这种情况也要考虑尽量少用,剂量减少。还有就是一些辛骚难闻的药物,乳香、没药、紫河车、五灵脂等,在临床实践中用量都不宜过大,要充分考虑到病人的感受。

2、方药大剂量使用常规:

张景岳说“治病用药,本贵精专,尤宜勇敢,但用一味为君,二三味为佐使,大剂进之,多多益善。”张锡纯也说“用药以胜病为主”,往往鼓励放胆使用某些药物。药物剂量大的时候,重用的时候,往往在病重、病急、病久顽固,或者某一些补益药物,黄芪、山药等,还有如独参汤益气固脱止血时,需要它力专效宏,这时剂量需要比较大。如黄芪可治疗重症的糖尿病、偏瘫、肾炎水肿、萎证、营养不良、重症肌无力等等,起码都要三十克,甚至上百克,一两百克来使用。大剂量的黄芪还可以紧腠理,防止腠理疏松;固尿糖,降低尿糖量;还有固尿蛋白,防止尿蛋白的渗漏;尤其是广东的邓铁涛邓老,他就是大剂量使用,几十上百克,重用生黄芪治疗重症肌无力。我前段时间也给一个病人也是用到一两百克的生黄芪,逐渐递增来治疗重症肌无力。

像丹参、天花粉、鸡血藤、仙鹤草等,益母草重用利尿降压,葛根重用解痉舒筋,土茯苓重用解头疼,朱良春老师重用台乌药来解除尿路梗阻,张锡纯也非常善于大剂量使用生山药、山萸肉等。这些都是业界常规的广为接受的大剂量使用的一些药物。我看到北京仝小林教授一天之内,用了生地八百克,生石膏四百克,来治疗流行性出血热多脏器衰竭,西医手段抢救疗效不佳的患者。大剂量使用方药是针对特定的病情,危急重症,特定的阶段,急性发作的时候,往往可以遏制病势,控制病情,迅速起效,但是要中病即减,按照原来剂量几分之一的比例,慢慢的中病即减即止,或改用丸药来调理。

对于重剂量使用的医疗问题,首先要保证用药安全第一,所以在病情不是非常危急,经验不是很充分很老道,对药物方药或者病证的理解不是很深刻,措施不是很有保障,比如解毒措施不是很有保障的时候,不能盲目的使用大剂量用药。

举几个例子说明一个药物剂量不同,治疗的病症适用的范围有所差别。比如益母草调经活血,9-15克,利尿降压30到40或50不见效,可以增加到六七十克,甚至到90到120克,这是朱良春国医大师的经验。细辛,都在讲细辛不过钱,其实有刘沛然老中医用细辛,用了一辈子,用到一百五六十克,治疗风寒湿痹,或者心血管的某些病证,起码都三十克以上,都比较安全,但是也有报道有些人出现问题的。还有像方药中先生治疗病毒性肝炎,用三十到六十克升麻来治疗病毒性肝炎。而夏枯草治疗甲状腺瘤,往往都要三十克以上。我临床有在参考仝小林老师的经验,用黄连来治疗糖尿病,降血糖用到15-30克,他提出的理论叫酸苦制甘——乌梅的酸,黄连的苦来配合少量的干姜,来防止黄连伤胃气,来降血糖,有一定的疗效。我本人在临床当中用生石膏、芦根等来退高热,阳明气分大热,这个往往用到六十克,甚至一百二十克。但是这个确实是阳明四大证,高热,大渴,脉洪大,大汗出,这样的一些病人,有是证,用是药。我也有在中华医药上某些医学杂志上看到医家重用赤芍治疗急黄,重用到一百几十克,甚至好像广东一位医生曾经一日用到四百克,来治疗急黄起效。

非常出名的治疗鹤膝风的一个方子,是岳美中先生用的四神煎,他用黄芪、远志、石斛、牛膝,分别用到240克、90克、120克、90克,还要加金银花来煎煮,这么大的剂量来治疗鹤膝风,取得非常迅捷的疗效。

前面谈了很多都是在大剂量使用,其实我并不赞成所有的病都是大剂量使用。药味过多,药物相互制约,甚至会消弱疗效。比如说有一些共存的成分,会影响溶出,产生的药渣也会导致溶出率下降,浪费中药材等等,有很多的弊端。

五、个别方药的药物剂量体会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泽泻汤辨治内耳眩晕症的配伍规律》。泽泻汤大家都知道是金匮要略咳嗽病篇的一个方。我们现在往往用它来治疗内耳眩晕症,美尼尔氏病的一个专用的处方。在金匮原文中说是“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用泽泻五两,白术二两配合,入脾肾二经,达到祛除痰浊水饮治标,又能够健脾益肾来治本。高学山说“泽泻利水而决之于沟渠,白术培土而防之于堤岸”。泽泻汤是治疗痰浊上犯导致的支饮冒眩的一个常用的专方效方。我们把这个病的病机归纳为水、气、虚和逆这么几个字。而现代临床和实验研究表明泽泻汤有利水、扩张血管、降脂降压等作用,还可以减轻豚鼠模型的内淋巴积水程度,改善由于内淋巴积水造成的听力损害,改善耳蜗隔膜的膜通透性和调节血管纹细胞的分泌和吸收功能。这个方子我临床使用的时候,首先要注重它的剂量配比,原书当中说到它的比例是5:2。临床使用当中,一要看它的绝对剂量,整个方剂的剂量,第二个要看药物间的比例关系,所以5:2这个剂量关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环节。我检索了很多医家的经验,综合一下,发现以下的规律:

    第一点是泽泻的常用剂量往往在15-30之间,在泽泻汤这个配方当中用量在15克以下的疗效不显著;

    第二点是重用泽泻剂量,日用量达到60到80克,甚至有个别案例报道有一百几十克的;

    第三点是泽泻的用量是白术的两到三倍,5:2,也就是2.5倍;

    第四点是白术的用量随着泽泻用量的增减而增减,泽泻量大,白术也跟着量大,总之要保持2.5倍左右比例。

    第五点是白术的剂量一般不超过30克,白术剂量超过30克,可能会发生一些其他的变化。

    第六点是随着病势的轻重缓急增减药物的剂量,病势急重,剂量就大,病势轻缓,剂量就小。一般发病初期大量投药,奏效之后逐渐递减药量。

刘渡舟教授用泽泻24克,白术12克,2:1的比例来治疗冒眩医案;黄煌教授给出的剂量比例泽泻30-50克,白术15-20克;安徽的张琼林教授自拟的一个方叫葛根泽泻汤,也是用泽泻30克,炒白术15克。还有报道重用泽泻70克,白术30克这样的一些案例。在大剂量使用泽泻的时候,短期大剂量使用30到60克一般没有明显的毒副作用,但是长期使用要注意,有可能影响肝肾功能。或者适当的配伍少量滋阴不碍邪的药物,防止过度的通利,耗气伤阴。

大剂量使用泽泻汤的舌体往往都比较胖大,舌边有齿痕,有的甚至非常大,甚至张开口之后,舌头占满口腔,舌苔看上去是水滑的或者白腻的,脉往往也沉弦或者弦滑等等。首先要有针对病证,要切证,然后再考虑到大剂量使用,不能盲目的大剂量使用。

另外我在治疗红眼病的时候,自拟的一个叫三花三叶饮,有杭菊、野菊,密蒙花这三个花,还有桑叶、薄荷叶、竹叶再配一点甘草,成人六味药各用3-5克,也就是二三十克的药,小儿各1-2克,用来祛风明目,清热解毒,治疗红眼病,疗效非常好。但这个有它的用法,要轻煎,小火煎,煎的时间比较短,然后让病人少量多次频服,不能大量顿服,所以大小剂量使用药物的时候,煎服方法也非常关键。

我的临床病人当中有很多小孩,气管炎、肺炎、高烧这样的。比如曾经有一个案例,小儿七月大,是普通感冒咳嗽,胃纳欠佳,大便偏干,舌淡苔薄白,脉浮而数,这整个的处方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克药物,是考虑到要微煮轻煎,“病邪轻浅,尚在肺卫”,轻轻的疏散来宣降肺气,所以我理解要“用药轻灵,如飞花摘叶,如剑走轻灵”。

相反也有使用重剂的,如一小儿一岁半,高烧将近40度半天,颜面红赤,呼吸气促,气急鼻煽,舌红口渴,口气臭秽,尿黄便干,脉浮滑数。单芦根和生石膏各用了60克,鱼腥草和白茅根各30克,其他配了一些解表和调理的药物。煎煮之后小量频服,病势凶猛,阳明大热,但是正气尚盛,急宜顿挫病势,所以用甘寒直折其热,用药重,峻药轻投。

所以不管是在危重的病,还是肿瘤科还是在小儿科,我们都可能会运用到重剂轻剂,“王道”与“霸道”这些方案,要酌情选用,恰如其分才好。

我曾经在2005年峨眉山脚下见到一个民间的土医生,他治疗一个牙疼的病人,只开了一剂药,我记得是茜草15克,开喉剑10克,地苦胆10克,海金沙3克,瞿麦6克,菊花1克,甘草2克,就这么一副药加起来大概就是三四十克的药物,来治疗比较严重的牙疼,一剂就能解决问题,而且用的药量也比较轻,这也是轻剂解决问题的民间处方。

1、关于重剂和轻剂,我曾和一个民间老中医有过交流。他举了一个例子,你用的方药着力点是在牵牛鼻子还是在拽牛角,是使用巧劲还是用蛮力,是用绣花针还是大铁锤。

所以同一味药物它的剂量不同,它的药效不同,整个处方全方加起来的剂量大小有差异或者差距比较大,疗效肯定也差异非常大,唐容川说,“药随着病用,病变则药变,分量亦变,此之谓加减变通”。《素问·五常政大论》中说“耐毒者厚药,不胜毒者以薄药”。

2、关我个人体会很多中药,就某一个药物观察,剂量逐渐加大可能会呈现一定的量效关系,剂量增加,疗效增加,然后到了一定量的时候它的疗效就不再增加,尽管你在继续增加剂量,疗效不再增强,甚至可能出现一些新的药效反应,或者出现了反转效应,相反的效应。曾经有报导,用锁阳给动物灌胃,治疗肾阳虚的动物模型,通过治疗一段时间后肾阳虚有缓解,但继续治疗反而更加阳虚。所以可能会达到一定剂量范围后,出现反转效应,甚至出现毒性效应。

3、有些药物发挥作用可能是通过某些中间环节,而不是中药本身进行转化,所以往往是对中药的效应进一步转化,也就是中药引起的作用又在体内引起了二次三次或者多次的连锁反应,那么由最后一次作用表现为临床的疗效。发挥这种转化、中介作用,一定会和人身脏腑的正气和功能有关。所以这种中介调理是一种更为深刻的机制和规律,用药物的作用来调动发挥机体的自主调理机制进行自我调理,是中药方剂原理更深刻的精华。所以我们在重视药物直接作用的同时,一定应该要考虑到在当代治疗学发展,越来越强调调动和发挥机体自愈机制,是治疗学的第一原理,所以中药方剂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以上啰里啰嗦谈了一些相关方药剂量的一些问题,所以实际上是漫谈或者琐谈。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正,谢谢大家!

翻译:吴金联周兰

编辑:朱丽莉

校对:王春颖、苏雪贞、蔡果宏

声明:

本文章来源于陈学习老师2015年6月25日在肿瘤阳光论坛的讲课,由“中医家”委托中医志愿者整理为文字稿。中医在线论坛联盟提供支持。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信息。本平台发布内容的版权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如有不当使用的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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