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与意志(二)

文 / 这是小马儿
2022-03-04 12:19

在概念与创造间

在情感与回应间

投下了阴影

生命是漫长的

—— T.S 艾略特

首先,“意志力”和“自由意志”这些词最起码可以说是不可靠的,即使可利用也不再有什么帮助。“意志力”表达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一种自大的努力,他们力图以铁腕操控周围环境,驾驭自然,同时也操纵自己,用对待物品的方式统治自己的生命。这种“意志”被用来反对“愿望”,被当成否认“愿望”的能力,就如厄内斯特.萨克托所说的力图否认他们曾经是孩子。所谓的幼稚的希望在他将自己作为负责任的成年人的自我形象中是不能接受的,这样,意志力就成为了避免与身体及性欲望以及与克制的、良好的自我形象不符的敌意冲动的方式。

我也常在患者身上观察到,对于“意志力”的强调是对他们自己被压抑了的被动欲望的一种反应形式,一种赶走会被顾及的愿望的方式,这个机制可能与维多利亚主义所持的意志有很大的关联。意志被用来否认愿望,以临床术语来说,这一过程导致了极大的情况真空。不断地将精神内容掏空,这使想象力与智力体验贫乏,也使意志扼杀了渴望、憧憬与愿望。不用说,这种压抑的意志力的结果就是积蓄了大量的怨恨、抑制、敌意、自我抗拒以及相关的临床症状。

一个年近三十的妇女——因为还要再提到她,我们就暂叫她海伦——在治疗的开始告诉我她的座右铭是“有志者事竟成”。这座右铭似乎对她的行政工作很适合,这种工作有许多例行公事和重要决定,与其令人尊敬的新英格兰典型的上层中产阶级家庭背景也相适宜。开始她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唯一麻烦的是,她最明显的症状——无疑她是个漂亮女人也助其症状的产生——完全与其“意志力”相矛盾。这一点她很容易看到:她很“贪食”,偶尔会将其他人早餐时剩在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这使得她得了胃病,后来奋力节食以保持体形。其工作同样显示出一种强迫模式——她会一口气工作十四个小时,但似乎工作上没有可发展的了。很快,她不断地哭泣,显示出尽管她表面上在社会上很成功,她却是一个极度孤独与隔绝的人。她谈到其母亲,在半幻想半回忆中说起当自己是个小姑娘时,与母亲一起坐在阳光下,并经常梦见再被海浪环抱。她梦见她回家敲门,但母亲在开门时却认不出她,在她面前将门关上了。实际情况是,这女孩出生后,几年中的相当一部分时间,其母患有严重抑郁症并被收治在精神病院中。

所以我们在该患者身上看到的是一个孤独的、可怜的婴儿,被对想得到而未得到的东西的渴望击垮了。这似乎很清楚,对于“意志”的特别强调是一种狂乱的“反应构形”,是一种绝望的努力补偿其未被满足的婴儿需求的症状,是为了在这痛苦的早年渴望中活下去的策略。其症状是强迫性的、驱动性的,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对于人类意识的复杂过程是个讽刺也是个“平衡”。这恰恰就是扭曲了的意志,意志变成了自我毁灭,指向对自我的攻击。如果我们用她的座右铭以比喻来表达的话,她的生命在对她说:有如此未满足的渴望与需求,意志竟不成。

而且我们还注意到,她的问题并不像我们常在青少年行为中常见的只是对父母的反抗,那还表明“意志”尚存并且是活跃的,虽然它是负面的,但这种情况并不难处理。我们病人的问题则更严重——空虚、虚无,从婴儿期起就想填补些什么的渴望一直是空虚的。假若“意志”在其依靠的渴望被带到意识层面并达到某种程度的整合前崩溃的话,这种模式就会导致严重问题。这早年的创伤在海伦还是婴儿时就教会她必须放弃愿望,因为这些愿望带着一定程度的绝望,这可能会使她精神错乱。“意志力”便是她实现这目标的手段,但神经症却恰在问题的起源的领域对其进行报复。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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