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压倒这届成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体验过痛不欲生的感觉吗？

头痛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有人说，头痛就像被别人用电钻打开自己的头颅，疼得只想找个墙角狠狠撞去；有人说，头痛就像经历炮火轰炸一般，一声巨响后，炸得全身上下不剩一丝完好的血肉；还有人说，头痛就像往眼睛里插了一把刀子，又像是往眼睛里插了一个管子注水，更像是把眼球放在地上狠狠地踩来踩去……

头痛的放肆和对人的不留余地总能让人陷入恐惧与无助，轻易之间毁掉一个人的日常生活，威胁到人们的职业生涯，更会让人因为无法忍受疼痛而丧失求生的斗志走向生命的终点。

◎ 头痛发作起来，让人想“撞头”。/ 网络图片

其实，头痛，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症状、病……更是一种当前社会人的一种生活状态。工作头痛，生活头痛，连吃个中午饭都会觉得头痛……眼下，与头痛作斗争已经成为诸多患者、家庭、医院亟待解决的难题。

那么，你真的了解头痛吗？是时候正视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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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是种病，疼起来要人命

头痛是啥？

总的来说，它会以多种形式出现，一般被分成原发性头痛和继发性头痛。原发性头痛通常不知道确切的病因，例如，丛集性头痛、偏头痛、紧张型头痛。

继发性头痛有明确的病因，如外伤、脑出血、高血压、感染、脑膜炎等引发的头痛。

很多时候，头痛无处不在，一个小感冒就会产生头痛，脑袋被撞会出现头痛，血压升高会导致头痛，出现癌症也会引发头痛。

◎ 三种常见头痛的发病部位。/ quanjing

虽然头痛不会像癌症一样夺走人的生命，但它会摧毁人们生命中一切值得珍视的东西，让人生从此变得不一样。对于有苦说不出的年轻患者来说，头痛更是生活抛给他们最难熬、最复杂的挑战之一。

从现有调查数据来看，相对于继发性头痛来说，国内外原发性头痛的流行病学研究调查相对多一些。2016年4月世界卫生组织（WHO）第277号实况报道，头痛是位居神经系统最常见疾病。

◎ 美国偏头痛网站发布的2018年偏头痛调查显示，每月偏头痛天数超过20天的人占比最高。/ migraine.com

在中国，头痛患者已是越来越多。

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对中国18岁～65岁人群调查显示，在原发性头痛患者中，最常见的是紧张性头痛、偏头痛。丛集性头痛也属于原发性头痛，虽少见，但是头痛程度最重，其中，紧张性头痛占10.77%，偏头痛约占9.3%，丛集性头痛发病率低于偏头痛。

如此，随着现代社会脑力劳动不断加强，在14亿中国人背后，头痛已经成为困扰国人的一大重要疾病，年轻群体更是成为头痛新一族。

2017年秋冬换季期间，14岁的蒙古女孩悠悠开始陷入被头痛折磨的深渊中。“刚开始头痛时，我右眼睛眉框、眉头疼，有肿胀的感觉，大概持续五六分钟之后，就蔓延到右半边脑门连着太阳穴跳动性剧烈地疼痛，一个月反复疼，每次疼痛约20分钟至一个小时，”在描述头痛时的感受悠悠直言：“这种痛，痛不欲生。”

“可能是因为鼻炎的问题引发了头痛，”当地的医生告诉悠悠发病原因后便给她开了一些治疗鼻炎的药物。但是，悠悠觉得用药后症状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直到2019年9月，实在忍受不了疼痛，悠悠在家人的带领下来到北京301医院，被确诊为上述原发性头痛中的丛集性头痛。

◎ 丛集性头痛的发作特点。/ 网络图片

“丛集性头痛是原发性头痛中最严重的一种类型之一，这种头痛一犯就是两个多月，在发病的期间，患者每天都会痛不欲生，有时候一天会发作两三次。”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东院神经内科李焰生教授见过不少丛集性头痛患者在面对疾病时的无奈，他告诉39深呼吸，这一类型的头痛主要以20-40岁人群为主，男性多于女性，一旦患病，患者不仅会承受较大的痛苦，也会给其生活质量带来较大的影响。

根据公开资料描述：丛集性头痛患者每次痛是固定在一侧，不会左右交换。发病后，持续时间约15分钟-3小时。在犯病时，患者会出现头痛侧瞳孔缩小、流眼泪、流鼻涕、眼睛充血、痛的一侧鼻塞等自主神经受刺激的情况。

“我在疼痛难忍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哭，有时候，头痛很有规律，每天痛的时间相对固定，像闹钟一样，到点就发作。这种痛经常一天会发作8次。”悠悠介绍。

◎ 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痛。/ quanjing

头痛持续发作不缓解，这无疑是让人崩溃的极端痛苦，悠悠觉得：这就像每天用锥子在脑子里不停地捶打，让人无法学习、生活、休息。也正是如此，她不得不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失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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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年轻人压力太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头痛是怎么产生的？

对于当下的中国人来说，在找寻导致头痛的元凶时不得不提“压力”二字。

读书很辛苦，成绩排名压得人难以喘息；工作很艰难，职场争斗逼得人难以生存；生活很不易，高企的房价成为压垮国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财经周刊》于2018年发布的《都市人压力调查报告》显示，30.24%的人每天都会感受到好几次压力，还有43.3%的人认为自己将被压垮。

◎ 感受到压力的频率。/ 《都市人压力调查报告》

压力太大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心情烦躁、情绪低落、效率低下以及失眠状况频繁发生。也正是由于压力太大，让悠悠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饱受头痛的折磨。

◎ 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都市人压力调查报告》

悠悠的头痛的来临伴随着转学后的压力骤升。她告诉39深呼吸：“初中时期，我的学习成绩在当地的学校都能位居班级前十，但是，自从高中转学后，换了新环境，压力特别大，课程跟不上，功课比以前多出了很多，有时候单单写作业就得写到凌晨两点。”

悠悠生活在美丽的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在那里，空气清新，草原辽阔，总能给人心旷神怡之感，也正是在这样的地方，开车几个小时都难以发现村庄和炊烟。没有人烟的地方会给人无限的绝望，这种绝望常常会逼迫着人们抓住一切可以攀登的工具不断前进。

“妈妈希望我能离开这个地方，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只能转学，但是新学校每天8堂课，老师讲得特别快，新的知识点特别多，我根本跟不上节奏。不仅如此，在新学校，像我这样从县城来的孩子一般都会被当地的孩子歧视，受到同学之间的排挤，我真的很难受。”

学习成绩就是悠悠妈妈认为可以改变命运的途径，可是，在高强度的学习环境下，悠悠痛苦不已，头痛也开始侵袭，变得越来越严重。

“当然，压力也并非是引发头痛的唯一因素。“李焰生教授介绍。人类对于头痛发病原因的不可掌控，也成为导致这一疾病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方面，头痛的类型很多，他们的临床表现很像。以丛集性头痛为例，这类头痛相对罕见，大家认识可能不太充分，所以容易被误诊为其他类型的头痛。

◎ 2011年，WHO一项调查显示，中国偏头痛就诊率很低，53.4%的头痛患者未就诊。/ quanjing

另一方面，许多基层医院并不具备接诊疑难头痛疾病的能力，有的患者头痛后，医生诊断后也无从下手。“他们只会开出一堆基础治疗的报告单不了了之，这也造成患者只能拿着病历满世界跑。”李焰生教授介绍，仁济医院在2007年开始建立了头痛头晕专病门诊，头痛专病门诊每个星期1次，每次接诊约150-200人。

“门诊约四五个医生，每个医生每次门诊需要接诊几十个患者，有些患者需要15-20分钟问诊时间才能把问题搞清楚，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首诊就漏诊、误诊的情况。”李焰生教授称。

◎ 很多患者并不清楚头痛要看哪个科室。/ 网络截图

但是，对头痛患者而言，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对应的诊室，接受到最正规的治疗。在对症下药，找寻正确治疗方式的路上，总有人走得很艰难。如何保证头痛患者接受正规治疗已经变得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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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治疗他们用尽心思，可总不见好

39岁的王鸣来自山东泰安，他遭受头痛的折磨已经长达15年，在这15年里，为了治疗头痛，他用过针灸、吃过中药，因为同样怀疑是鼻炎的问题，还做过鼻中隔矫正手术。可是，在用尽无数方法后，头痛依旧没能得到缓解。

“头痛发作时，我尝试过睡觉、抽烟，可是，依旧会忍不住发汗、流泪、浑身发抖，任何努力都是白费。有时候，疼得实在厉害我还会止不住呕吐，只能将身体蜷缩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硬生生扛过去。”在描述头痛发作的场景时，王鸣告诉39深呼吸，“疼痛来临时，我想死的心都有。”

“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治疗头痛吗？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王鸣在采访过程中不止一次问39深呼吸：“你们身边有像我这样（头痛）的人吗？我感觉自己很不幸，为什么这种痛苦会落在我身上？”

◎ 头痛起来，简直痛不欲生。/ quanjing

王鸣是货车司机，他需要常年开着货车在高架上，但是如果头痛发作，他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每当头痛发作时，他必须找个地方躺下或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直到疼痛消失才能继续工作。

王鸣想知道头痛的解决办法，为了排解痛不欲生的感受，他学会了吸烟、喝酒，他觉得，这样或许可以麻痹自己的痛。可是，这样的做法使得头痛更加严重了。有临床调查显示，对男性头痛患者来说，吸烟、喝酒等不良生活习惯只会加重头痛的程度。

如何才能实现有效治疗？这是许多患者询问李焰生教授的问题，也是他从医多年一直在探寻的答案。他告诉39深呼吸,部分原发性头痛治疗主要包括止痛治疗和预防性治疗。以丛集性头痛为例，如果丛集期约2个月，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每次犯病都得用止痛治疗。

目前，止痛治疗全世界被认为最有证据的方式是100%纯氧吸入，然而，由于医疗条件限制，国内患者往往很难得到流量、纯度足够的氧疗；在临床，曲坦类的药物也被用来治疗头痛，这类药物是偏头痛特异性止痛药；鼻喷或皮下注射剂型可用于治疗丛集性头痛，虽然这类药物目前在国内普及度不高，但也有许多医生会选择将利多卡因滴到棉签上涂抹实现局部麻醉，帮助患者止痛。

◎ 利多卡因（Lidocaine）是局部麻醉及抗心律失常药，它是可卡因的一种衍生物，但没有可卡因产生幻觉和上瘾的成分。/ quanjing

“在止痛的方式上，也有许多人会选择止痛片。但需要注意的是，普通的止痛药效果不理想，并且天天吃会成瘾，临床一般不推荐。”李焰生教授说。

根据39深呼吸调查发现，现有头痛治疗各有各的缺陷。例如，常用的预防性治疗药物有维拉帕米、锂盐等。其中，维拉帕米原本用于治疗心率失常，最后被发现它对缓解丛集性头痛有一定效果，所以，目前，医学界便将这一药物用作丛集性头痛的首选用药，但维拉帕米对心脏、血压会有一定的影响；

锂盐原本用于治疗精神科双向情感障碍症，最后也被发现对于缓解头痛有一定效果，所以，许多医生逐渐开始选用这类药物用来治疗头痛。但长期使用锂盐类药物会对肝肾有影响；

◎ “七喜”最初面世的时候其实是含有锂盐的，这种物质有抗抑郁功效，有助于减少自杀率。1948年美国食品及药品监督管理局禁止生产商在啤酒与饮料中加入锂盐，才令“七喜”最终改变了配方。/ 网络图片

此外，也有医生在患者处于丛集期时开具糖皮质激素用于预防治疗，而众所周知，如果激素长期过量地使用，会产生肥胖、骨质疏松、肝肾毒性等副作用。

“也有不少患者选择强忍，这样容易造成出现焦虑、烦躁、崩溃情绪，影响心理健康。所以，患者一定要谨遵医嘱，由医生开具合适的药物治疗。“李焰生教授强调，如果患者都能接受规范的治疗，那么，部分患者的治疗有效率会高达约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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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头痛与抑郁症并行，医生不仅医病还要“医心”

为了帮助患者更准确的判断疼痛的程度，临床医生也会有一个评估方法：让患者自行对疼痛的感觉打分——0分代表一点都不痛，1～3分代表轻度疼痛，4～5分代表中度疼痛，6～7分代表中重度疼痛，8～9分代表重度疼痛，10分代表极度疼痛。

◎ 疼痛评估表。/ quanjing

在拿到评估表时，医生们会发现，99.99%的患者的打分都是9-10分，毫无疑问，在患者眼中，头痛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体会，是一种承受不住的煎熬。

如果头痛只有一两周，那么，熬一熬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头痛会持续长达半年甚至一年，每天需要经历疼痛8次，真的生不如死了！

“特别是有些患者在发病后会出现剧烈疼痛，痛不欲生。例如，丛集性头痛又被称为‘自杀性头痛’。这类患者在出现痛不欲生的情况下，可能会产生焦虑或抑郁情绪，甚至在头痛时有自杀念头”李焰生教授每次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会为患者及其家庭感到惋惜。

诸多研究结果也显示，情感障碍症、抑郁、焦虑等精神性疾病被发现与头痛具有较大的重叠。由于人体脑里神经生物学本身就具有较大的重叠，疼痛也属于一大不愉快的感觉，所以，头痛、失眠、抑郁焦虑又被称为“三胞胎”或“三剑客”。

◎ 头痛、失眠、抑郁焦虑有时候会相伴而生。/ quanjing

另有调查研究显示，偏头痛患者终生50%-60%会伴发焦虑，40%-50%会伴发抑郁。所以，毫无疑问，临床也需要对于头痛患者进行抑郁、焦虑等精神疾病的有效识别和治疗。

这也可以解释，慢性失眠的人90%都会出现抑郁焦虑，长期头痛的人2/3以上会伴有失眠和抑郁焦虑，抑郁焦虑的人90%会出现失眠。

“我们治疗一个患者不能仅仅治疗某个症状。头痛患者很容易伴发各种精神障碍疾病，所以，我希望每个治疗头痛的门诊医生同样具备识别精神障碍疾病的基本功，这也是合格的医生应该具备的素养，也只有这样才能给患者带来全身心、全方位治疗。”李焰生教授强调，“特别是针对中青年人群，头痛发作时间会持续较长时间，如果伴发抑郁焦虑的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在发现后，必须给予明确的治疗。

◎ 头痛原因复杂，不要自行乱吃药。/ quanjing

马金曾说，一个人最大的痛苦是不能向别人诉说的痛苦。头痛这样的痛苦，正是无法对人言说的苦痛。39深呼吸希望，有一天，头痛患者痛不欲生的人生终将不复存在。我们也希望，作为患者家属，当患者头痛发作时，能够给予其充分地关爱，营造温暖舒适的环境。

39深呼吸相信，在享有充分关爱、合理正规的治疗后，患者一定能战胜头痛。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指导专家：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东院神经内科 李焰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