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他被网友称作“史上最无聊的人”,“无聊”到底是什么?
他曾经花了6个小时,认真数数,知道了一碗米大概有16250粒。
他想吃掉一只巨大无比的棒棒糖,却割破了舌头,最后为棒棒糖做了一个真空包装,并写明会将它传给后代。
他为石榴籽举办选美大赛,仔细测量了每一颗石榴籽的尺寸,观察每一个石榴籽的切工,让网友展开投票。
他还把家里的浴缸砸了,改造成了一个游泳池——甚至邀请朋友来家里浮潜。
他更是亲手种出一盆菜、亲手打出一口锅、磨出一把刀、钻木取火……就为了完成为朋友做一顿饭。
为自己家门口做了一个石狮子,以及,用两万个氢气球把一头猪带飞了起来。
他是行为艺术家王村村。在网上公布了很多自己的作品以后,王村村被网友亲切地称呼为“史上最无聊的人”,但无聊是他的事业更是他找到的参与这个世界的方式。就像他自己说的,
“到目前为止,我决定成为一个无聊的人已经四年了。在这个过程中,无聊这件事改变了很多我对世界的看法。我有时候觉得,任何一种东西或者方式,都能成为我们走向未来的驱动力。可能每个人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我恰好选择了无聊而已。”
无聊,是人类一种头脑中的情绪状态,甚至可以说,它是大部分现代人每天维持时间最久的情绪状态。我们都非常容易感到无聊,且十分讨厌感到无聊,因而才一刻都无法离开手机。
王村村这种创造性的对待无聊的方式,不免令人惊诧,“原来无聊还能这样?”带着思考,我也颇为无聊地对无聊展开了研究,研究的结果也十分出乎意料。
希望可以给无聊的大家一些启发。
无聊是什么?
在现代人体验到的情绪与情感中,无聊的持续时间可能是最长的。我们经常会觉得无聊,比如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越刷手机越无聊,明明有大量的娱乐可以寻求,却发现娱乐并不能真正满足我们。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无聊是指由于缺乏刺激,而引起的不愉快体验(Fenichel & Rapaport,2012)。在这种状态下,我们的意识处于低唤起水平。这种“低唤起”,会使我们感到无所事事,觉得“没劲透了”。
那么“刺激”都去哪了?是它变少了吗?其实不是的。在现代社会,刺激本身是不降反增的,我们每时每刻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席卷。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我们感知刺激的阈限的上升,高速的生活节奏以及源源不断的娱乐供养,使我们的胃口变得刁钻,越来越难以感受“新奇”。其实不是生活更无聊,只是我们已经变得更麻木了。
也可以说,无聊是现代人的专利,在还没有达到人人温饱的目标之前,人们是很难有闲置的认知资源来“无聊”的。而现在,“有钱有闲”了,无聊也来了。
马丁·杜勒曼曾有个关于“无聊”有意思的分类,他将“无聊”分为四种:
1.情境性的无聊:
顾名思义,它出现在我们闲下来的每时每刻。情境性的无聊也是最常见的。比如,等人的时候、听演讲的时候、坐地铁的时候,我们体会到的无聊情绪,都属于这一类。
2.餍足性的无聊:
当人已经厌倦了同一件事情,一切都变得陈腐无趣的时候,人们就会体验到餍足性的无聊。餍足性无聊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重复,在重复的过程中,刺激被反反复复体验,很难感到新的趣味。
3.存在主义的无聊:
当人们感到心里空荡荡、世界毫无色彩的时候,存在主义的无聊就产生了。它包含了一种对任何欲望的渴望。这种无聊要比前两种“要求”更高,也更不易被表达出来,需要你的思考深入些,当你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你可能会产生这种情绪。
4.创造性的无聊:
当人被迫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人们可能会陷入创造性的无聊。即便产出的结果是有趣的,过程的强迫性还是会使人感到无聊。
这四种无聊各有侧重,然而精神分析的研究发现,“无聊”实际上并非毫无用处,恰恰相反,它是一种有功能性的情感。无论哪种类型的无聊,都有着相似的功能。
无聊的功能
Khan(1986)认为,特别感到无聊的来访者可能经历过某种创伤性事件,在那次经历中,因为某种尝试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可能蛰伏在潜意识中没有被发觉,但他们潜意识里对这类事件或令其后悔的事情抱有一种“它永远不可能被弥补”的态度,并且担心自己永远不可能从中恢复过来。
因而他们避免为实现任何事物做出努力,对他们来说,改变意味着伤痛,意味着走出舒适区,而这种改变正是无聊的“出口”。
也就是说,无聊其实是我们的主动选择,是一种试图麻痹精神世界的方法。这种麻痹和逃避,可以让我们获得一种控制感,通过“掌控”自己处在无聊状态中,避免遇到种种不可控的不愉快体验,避免意识到生活的复杂性。与未知的刺激相比,“无聊”是可控的场域,它使我们感到安全和满足,哪怕在寻求手机或者游戏的帮助后会衍生空虚。
然而实际上,无聊并不能给予我们安全感,这是种一叶障目的做法,这种自我麻痹,甚至可能会让我们无法感受无聊本身,而把本来应被感受为“无聊”的状态,当作生活常态。、
*无聊为什么会发生?
精神分析的研究指出,无聊情绪发生的根本,可以追溯到婴儿时期未能确立足够的安全感。Bick(1968)认为,婴儿与母亲之间的皮肤接触,对婴儿发展出完善的人格至关重要。婴儿不会讲话,没办法通过语言表达自己的需求,因此,他与母亲之间的皮肤接触变得不可或缺,尤其是与母亲的嘴唇和乳头的接触,能够使婴儿产生一种对客体的感知,在与他人(客体)的连接中,培养出安全感。
而如果在婴儿的体验中,母亲是不安全的客体,没能满足婴儿对皮肤接触的需求,婴儿就会自己创造出对皮肤接触的幻想,来自我满足。这种幻想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也可以理解为自我安慰,实际上是在用虚假独立替代来对母亲的依赖。
Meltzer等人(1975)发现,没能够与母亲建立良好连接的婴儿,在长大后会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也不能够很好地处理情绪、情感等内在感受。对这些人来说,痛苦既不能被体验,也不能被包容;所以,他们处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会拒绝体会“安全”之外更复杂的事物。
也就是说,满足了“皮肤接触”的孩子,不缺乏安全感,可以发展出独立的人格;没有被满足的孩子则不能。而处在无聊中,恰好可以让他们避免认识到自己需要发展出独立的自我意识,从而获得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哪些人更容易无聊?
我们将主要从三个层面来讲述,什么样的人更容易无聊。
1.对不确定的容忍力低的人
容忍力高的人更容易接受不确定性,这对他们来说更像是“礼物”,他们会产生好奇情绪,不易感到无聊;而容忍力低则会产生恐惧和抗拒心理,倾向于呆在舒适区,与其面临未知且不能掌控的刺激,不如处于无聊中。
2.不善于创造的人
创造力低的人应对“空白时间”的方式会更少,因循守旧或选择封闭使他们更容易感到无聊;而创造力高的人倾向于探索未知,不断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就更不容易感受到无聊。
3.缺乏驱动力的人
缺乏驱动力的人更容易感到无聊,虽然造成眼下无聊状态的人正是他们自己;相比之下,不缺乏驱动力的人,即便处于令自己感到无聊的场域,也很快会找到出路。
王村村的工作,是一个起因于无聊,驱动于有趣的过程。他用无聊战胜了无聊,通过创造性的活动来赋予无聊以意义。他的作品,就如同是对无聊本身的一种反讽。
在个体主义蔓延的时代,人们开始极度关注自我,可这个自我又不断面临意义缺失的危险。现代人应对无聊的方式往往是寻求社交网络,大家太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来消解无聊的情绪和空白的时间。可是,陷入无意义的随机浏览中不能自拔,只不过是在以一种自我伤害式的、自我催眠式的方法,对无聊进行暂时的掩埋。
如前文所说,感到无聊被看作可怕的事,殊不知无法感到无聊才最可怕。
我们还能感受无聊,其实是对自己存在的确认。无聊是对自我意义寻找的一种提示。尼采曾说过,完全把自己与无聊隔离开的人,也就是把自己与自己隔离开。
缺乏自我意义,可能会导致我们不断陷入“寻求刺激-陷入无聊”的怪圈,或者等待刺激掉落,或者主动寻求刺激,甚至做出高风险的行为,例如沉溺于药物、性或酒精。缺乏自我意义,也可能使我们投向无聊的怀抱,只为寻求安全和可控,却无法向前迈出半步。
完全消解掉”无聊“是件不可能的事,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每一种情绪都有其独特的作用和价值。通过认识和理解自身的无聊,我们可以寻找自我意义,尽量达到与“无聊”之间的一种平衡。
显然,王村村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出路,无聊就是他找到自我意义的方式。那么我们呢?
今天这篇无聊的文章就到这里,欢迎无聊的大家来留言区做出一些无聊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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