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药”光环下的鼻喷雾剂是否真的可治疗双相情感障碍或抑郁症？

抗抑郁药物临床领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重磅的消息了。

3月5号，美国FDA批准杨森（Janssen）公司开发的Spravato鼻喷雾剂上市。

FDA批准上市的Spravato鼻喷雾剂，图片来源于新闻报道

相关报道指出，这是30年以来第一款采用新作用机制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目前，SSRIs类口服抗抑郁药物一般认为是通过提高大脑中5-HT（5-羟色胺，又名血清素）的活性来改善患者的情绪和行为。

而根据报道，Spravato鼻喷雾剂的有效成分艾司氯胺酮（esketamine，也有翻译为艾氯胺酮）是氯胺酮的（ketamine）的S镜像异构体，是通过调节患者体内的谷氨酸受体功能，修复大脑细胞的神经连接，从而快速缓解情绪症状，这代表着一种创新的作用机制。

Esketamine分子结构式（图片来源：Brenton [Public domain]）

还有研究发现，给小鼠注射艾司氯胺酮数小时后，可以促进小鼠海马齿状回神经元的成熟，细胞增殖速度同时上升，这也可能是抑郁症缓解的作用机制。

报道称，大量的对照临床试验验证了Spravato鼻喷雾剂的安全性和疗效，与新口服抗抑郁药联用时能快速缓解抑郁症状，并延迟复发。

不可否认，Spravato鼻喷雾剂的上市是抗抑郁临床药物治疗上的巨大进展，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有望能大幅度减少自杀的风险，并为其它治疗方法的开展打下基础。

正如FDA药物评估和研究中心精神药物部主任Tiffany Farchione博士所说的，“它将为对其它药物治疗无效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带来希望”。

不过，该药物的作用机理和适用范围具有明显的局限性，广大医护人员、患者、家属不宜对此太过乐观。甚至有人以为，Spravato鼻喷雾剂能简单快速彻底地彻底治愈抑郁症，这是一个美丽的气泡泡，一个巨大的误会。

具体原因有以下两点。

01、新药管控严格，或导致临床副作用

Spravato鼻喷雾剂的使用受到严格限制。

批准上市的消息一放出，很多患者、家属，甚至包括从事精神心理健康的工作人员未深入了解相关信息，以为“鼻喷雾剂”能像其他抗抑郁药一样能随身携带、使用，轻松方便。

但真相完全不是如此。 esketamine是常用静脉麻醉药氯胺酮（毒品“K粉”的主要成份）的一种S型镜像异构体，同样具有镇静、致幻等作用，有成瘾性。

最新的权威医学报道已明确指出，Spravato鼻喷雾会导致镇静和分离症状，可能出现严重后果，“包括成瘾和非适应症的使用”。

据今天的《环球科学》报道，有研究人员担心这种新药可能有被滥用的风险，同时长期使用可能产生成瘾等不良后果。

投票反对批准艾氯胺酮的两名FDA小组成员表达了对该药物副作用、可能被滥用等问题的担忧。

因此，即使FDA批准其上市，但管控十分严格， “它必须与口服抗抑郁药物联合使用，而且只能用于治疗对已有疗法产生抗性的、成年的、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这说明，此药目前与青少年无缘。

而且，FDA要求这种药物只能在经批准和认证的医生机构使用，禁止带回家使用。换言之，患者需定期前往医疗机构，经过医生评估后，在监督下吸入一定剂量药物。

FDA也提醒使用者，这种药物可能会影响他们的认知、判断以及思维，为了避免副作用带来的不利影响，药物使用者需要至少在医疗机构监测两个小时以上。

其实，早在本世纪初，研究人员就发现了氯胺酮的快速抗抑郁作用，往往在几小时内就能缓解症状，而其它抗抑郁药物大多需要是十数天才起效。

早在数年前，美国的不少医疗机构就已经普及氯胺酮抗抑郁的临床治疗，医生定期为特定患者静脉注射低剂量的氯胺酮。

这种方式带来显著疗效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少副作用。我接诊过的患者反馈，他在国外接受氯胺酮静脉注射治疗持续1-2年后，出现了尿频、尿急、尿痛的症状。

据患者反馈，长期使用氯胺酮抗抑郁治疗有可能导致副作用

我曾治疗过大量k粉（主要成分是氯胺酮）成瘾的患者，长期滥用k粉后容易出现膀胱挛缩、无菌性炎症，表现为尿频尿急尿痛症状，严重者还会尿血。

Spravato鼻喷雾剂对抑郁症的治疗作用与氯胺酮的相似，长期使用是否会产生类似并发症？一般情况下比较少见，但如果常年使用，还是有风险。

Spravato鼻喷雾剂的优势是迅速缓解抑郁情绪，为其他的治疗方法奠定了基础，但无法从根源上治愈抑郁症。

Spravato鼻喷雾剂相当于为重度抑郁症患者争取了时间和突破口，其它有效的治疗方法必须同时跟上，然后尽快撤掉Spravato，避免令患者对此药产生心理依赖，甚至躯体依赖。

这也是FDA要求该喷雾必须与新口服抗抑郁药联合使用的重要原因。

在临床上，Spravato鼻喷雾剂还有望与高效的心理治疗结合。如果Spravato鼻喷雾剂能在国内上市，我们晴日心身医疗会尝试将其与深度催眠下的创伤修复技术（TPTIH）进行整合：

先用Spravato鼻喷雾剂迅速缓解患者的抑郁情绪，患者以更好的状态接受心理治疗，接着利用TPTIH找到并修复患者的心理创伤，解决根源问题，令患者能较快地减药，最终完全停药。

总而言之，无论是氯胺酮抗抑郁，还是具有创新意义的Spravato鼻喷雾剂，又或者是此前国内科研人员验证了“医用大麻可用于抑郁症的治疗”，这只是快速缓解抑郁情绪的“缓兵之计”，患者、家属和医护人员应理性地认识到个中利弊。

如果要彻底治愈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等精神心理障碍，还是要深入地解决疾病背后的深层次根源；药物治疗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更重要的是理解疾病的本质，从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维度进行系统化的干预和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