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伤的医生陶勇,目光温柔如初恰似少年

文 / 妮妮小屋
2021-01-12 00:16
(该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图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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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尽到全力救治的病人暴力伤害,生活里遇到这样的重大变故,很难想象,北京眼科医生陶勇,还能一如既往做自己。

看完他的新书《目光》,才理解了不起的他,究竟是怎样面对恶人的,虽选择不原谅,但依然以善和温暖回报这个未知世界的初心。

那些关于他从小到大的成长与过往,那些在失明中苦苦煎熬的病患,都让陶勇觉得“我深信,每一双眼睛的背后,都是光明。世界如此美好,值得我走这一遭”。

1980年,陶勇出生在江西一个小城,从小就很会学习思考的他,一直在求学的路上游刃有余。

当年高考他那近乎完美的成绩,可以随便选专业,父母考虑到当医生太苦,都劝他学邮电类的专业。

毕竟那么高的分数,有条件有能力挑选未来的职业方向,而邮电类,在父亲的眼中,是比较赚钱和容易就业的一个专业。

陶勇摇摇头,告诉父亲,他就想当医生想学医。

父亲叹了口气告诉他,医生这个职业太辛苦,而且选择了读医,就得一口气读到博士。

少年陶勇执拗的说:“读到博士就读到博士。”

到了北大学医,才知道自己过去傲娇的一切只能归零,在这里每一个同学都无比优秀,一直以来出类拔萃的他,最初显得很平常。

但时间从来不会辜负,一个深爱并投入到自己事业追求中的人。

那时的陶勇,每个休息日都在研究动手做实验,钻到文献堆里研究学问。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他深信,唯有扎扎实实的去思考,弄懂每一个知识点,自己才能构建起医学领域里属于自己的那一座小小金字塔。

他在毕业时,以北大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时,不熟悉他的人会很惊讶,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别人发一篇SCI都难于上青天,他发了数十篇。

熟悉他的朋友会说,他要是都评不上北大优秀毕业生就怪了,他的努力有目共睹。

二十八岁那年,陶勇从北大医学部以医学博士的身份毕业,35岁就成了主任医师,到37岁的时候就担任了博导。

他已经发表了近百篇论文,还主持着多项国内外的科研基金,在眼科领域,他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2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本应有着无限美好的未来,却被2020年1月20日的暗黑时刻击中。

那一天,陶勇离开家的时候,妻子叮嘱他早点回来,说母亲煮了他最爱吃的香菇米线,边答应边出门上班的陶勇,还想着妻子所叮咛的车子电瓶出了故障需要早点修理,提醒自己,这事也得尽快安排到日程上了。

到了医院,看到出诊量比昨天还多十几个,还有等待加号的病人,陶勇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个工作量,心想着,今晚香菇米线是吃不成了。

中午忙到没去食堂吃饭的他,仅仅吃了一包方便面,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一点钟就开始接待病人。

看到第四个病人的时候,感觉有个人走到自己身后,这种情况也比较常见,有时候,病人着急了会跑进来插队问诊。

那一刻,陶勇先是感觉到后脑被狠狠的一击,他下意识用左手向后脑摸去,更沉重的一击袭来,旁边的病人惊叫起来,陶勇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袭击了。

血顺着白大褂往下流,陶勇慌乱之中奔向一条死路,转身时,对方已完全近身,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凶器。又一次重击袭来,陶勇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时,同办公室的同事扑了过去,同那个发疯的人扭打在一起,陶勇这才有机会站起来继续奔跑。

这时,一个护士马上把陶勇拖进办公室将门反锁,迅速为他包扎。

事后,陶勇才知道自己总共中了五刀,诊室的志愿者呵斥行凶者的时候,后脑也被砍了两刀,一位患者家属冲过来为陶勇医生挡了一刀,而冲出去与歹徒英勇搏斗的,是陶勇的同事杨硕大夫,头部和左耳也分别挨了两刀。

还有一个姓赵的快递员,看到满身是血的医生,下意识的抄起过道上的广告牌,冲过去与歹徒对峙。

这个见义勇为的行为,陶勇后来是在警察的笔录上才得知此人的存在,正是他的出现,才有了报警记录。

此后的陶勇,很久都没脱离危险,头痛是在手术后开始持续的,头比平时大了一倍。

陶勇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利器所伤,当时的疼远远比不上后面恢复期的疼痛,那种疼,只能靠自己熬下去。

3

暴力伤害陶勇的那个人,是北京远郊的一个30多岁农民,天生双眼高度近视,一年前右眼视网膜脱落,在其他医院做过三次手术后,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求医之路艰辛且漫长。

三个月前,他到陶勇这里来看病的时候,右眼球已经完全萎缩。陶勇为了保住他的眼球,尽可能的为他保住视力,做了一台非常困难的手术。

陶勇在这个领域里,属于头部的专家,他对这台手术的实施问心无愧。

谁知道这尽可能为对方保住的视力,竟是让他在众多人里轻松找到陶勇,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向他砍来……

这是一个和父母兄弟姐妹早都断绝来往,生活穷困,眼睛又患有持续性无法根治的病痛的人。

这样的人,不知不觉中心里已经扭曲。大概心里一直在琢磨:“我眼睛不行了,我不想活了,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必须要拉一个垫背的。”而陶勇,就是被他选中的那个人。

本来陶勇这辈子和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他选择做一名公立医院的医生,就注定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经历了这样的伤痛,陶勇却还在思考,自己以后面对病人的时候,不仅要关心他们的病痛,还要关心他们的心理,人要是没有希望的支撑,是很容易走向绝路的。

陶勇绝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他对这位暴力伤医的人可以理解,但绝不原谅。陶勇还寻思着,他应该成为暴力袭击医生受害者的终结才对。

他通过各种渠道发声呼吁,加强对医生的保护和对医院的安保,最终直接推动了国家层面的立法,这样的人,是心怀大爱的人。

尽管投入了众多专家全力救治,但陶勇的左手,还是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这意味着他作为一个医生,只能看门诊,不能再拿起手术刀了。

4

这对一个心怀大爱,把这份事业当成人生价值来追求的医生来讲,无疑是让人绝望的。

但陶勇对好友说,他对自己的人生的满意度打98分。

这样的高分把好友吓了一跳,这是好友见过的最高分数。更何况,陶勇还身负重伤,在ICU里躺了整整两周,才捡回一条命。

可他依然这样的豁达和乐观,他说:“接纳自己是一门学问,我仍在学习,我相信只有拥有足够多的智慧,才能化解内心的黑暗,也只有不断行走和学习,才能让自己的思想拥有足够大的空间和感悟,这些都是一个人成长中必经的过程,所谓修行,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把自己活成了哲学的人生境地,真的是要感谢陶勇的母亲,这位在新华书店一站就是8小时的普通员工,无意间,就用书的世界为陶勇搭建起人生的心灵驿站。

那些翻过的书里,伴随着这些年走过的路,都汇成了陶勇目光里闪光的“希望”二字。

有希望的人,才会对生活报以热忱,对梦想抱以期待,对世界报以美好。

如今已经40岁的陶勇,在北京多年,尽管在北京有处五环外的小房子,但随着老人的到来和女儿的长大,那个50平米的小房子明显不够住的。

这么多年,陶勇和家人还是在北京租房住,他笑称自己也是“北漂一族”。

但在纷纷转行,寻求更高经济和待遇的同学面前,身边朋友也都在更加现实的为物质奋斗,考虑解决眼前的难题。

陶勇的梦想却是攻克眼部癌症。

这就是陶勇,一个普普通通却眼里有光、勇敢坚韧的人,一个自己收入有限却经常为患者捐款的眼科医生,一个尽己所能,四处做公益帮助更多贫困患者的好医生,这样的人存在,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始终是有希望的。

周国平说:“陶勇是一个有真信仰、真爱、真事业的人,是世间任何力量都打不败的。”

倪萍说:“我怕陶勇从此一蹶不振,原本怀着一腔热血踏上行医路,最终却倒在自己的信仰之下。陶勇自己却将此遭遇视作生死边界的一次考验,从医生变成患者,他对患者的心态更加理解,对医患之间的关系更加明确,对从医的使命更加坚定。”

白岩松更是大声呐喊:“暴力伤医是犯罪,不能戴上医患关系的帽子,否则我们都是受害者。如果说暴力伤医是这个社会的病毒,我们正确的态度就是最有效的疫苗!”

陶勇说:“我始终相信,只要你怀揣希望,那些死去的意志就会在心里复活,那些在人生路上遗失的,去爱去感受的能力,可以用希望将他们再一个个捡回来。”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他,你的手做不了手术了,以后怎么当医生呢?陶勇回答:“那我还可以继续搞医学的学术研究呀。”

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感受,反正我哭了。

原来那些深夜和周末,持续默默付出,在学术堆里做学问、发学术论文的他,多年以后,无意之间,再次带给了他希望。

“无论你眼前是多么黑暗,总要相信明天一定会来,只是早一点或晚一点而已。”陶勇微笑着说。

@本文作者妮妮:

本文图片选自网络,感谢原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