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生病了”一封白血病患者给母亲的信

文 / 管军
2017-09-19 23:52

最近一期的《见字如面》,一封白血病患者写给妈妈的信,看哭了千万网友。视频里,单单是信件本身,就让千万网友动情落泪。视频外,这个小伙子和他的家人,与病魔抗争的故事,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他叫李真,今年28岁,已经被白血病折磨了3年多。

“我本以为,考上大学就能离幸福更近。”

李真出生于湖南农村,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务农,做生意又几度亏损。初中寄宿在学校,他一星期的生活费只有20来块,每餐饭都要严格控制在2块钱之内。最困难的时候,吃饭的米都是借的。

他几度想辍学打工,母亲却对他说:“几个孩子总不可能都进厂打工,你得上大学。”

父母鼎力支持他。就算困难到要向邻居家借米,也支持他继续读书。

凭着聪明和勤奋,李真考上了当地的大学。这个一直压抑着的家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青春是懵懂、短暂而幸福的。

在大学里,他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恋人。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兼职,周末一起去爬山。有时候下班晚,再遇上雷雨天,她会害怕,李真去接她下班,她也会“犒劳”他。一份烤串、一碗麻辣烫、臭豆腐或者一份别的卤煮,简单而快乐。

“对不起,我生病了”一封白血病患者给母亲的信

△李真和他的恋人在母校的合影

2014年,他们双双考上了研究生,家里的债务也接近偿还完毕。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苦日子快熬出头之时,突如其来的噩耗,击碎了他们的恬淡生活。

“在汽车上,她的眼泪就像下雨一样地流。”

那时候,李真常觉得尾椎骨疼痛。为了省钱,他找小诊所就医,却查不出什么来。

他的疼痛渐渐加重,伴随着呕吐和发烧。女友担心不已,将他“押进”大医院,检查结果却将他们的心大大地揪了起来——“白细胞极度异常。”

她没敢告诉他,抱着“医院误诊”的希望,带着李真去了省会的权威医院做全面的检查。在汽车上,她的眼泪一直打转,眼泪就像下雨一样地流。哭得精疲力尽,他们靠着彼此的肩膀睡着。

命运没有给两个年轻人任何转圜的契机。李真被确诊为急性白血病。那是他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

一开始,他完全没有告诉父母的勇气。直到妈妈一再追问病情,他只能用颤抖的拇指,编写了一条短信。信息发出,电话立刻响起。听筒那头,传来母亲崩溃般的哭声。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不管你善良或复杂,贫穷或富有。当宿命的悲剧滚滚碾压而来,你除了承受,别无他法。

“这样的您,让我无从放弃自己。”

确诊癌症之后,身边的所有人都陪着李真走上了对抗病魔的漫漫长路。凶恶的疾病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但这群深爱着他的人,又使他无法轻言放弃。

李真的大哥在病情确诊的当天,辞掉了工作从老家赶来。他带了家里用于还债的几万块钱,却还是在昂贵的诊疗费用面前傻了眼。

没有钱,就四处去筹去借。李真三个哥哥姐姐的打工薪水,除去必要生活费外,全都拿来给他治病;老家的祖屋也被父亲变卖。

连七岁的侄女都哭着对他说,自己再也不吃零食了,把钱留给叔叔治病。

从不知飞机、高铁为何物的李真妈妈,为了陪护他,从湖南千里迢迢赶到广州,再到北京。每天做饭,送饭,打水,擦拭,“擦洗消毒东西恨不能抠掉一层”。
“对不起,我生病了”一封白血病患者给母亲的信

他的三餐必须是现煮现做的,食物只能用纯净水蒸煮,做完了立刻送去给他,以防滋生细菌。

从医院到出租屋每天来回至少6趟,妈妈不会骑车更舍不得坐车。每趟走三四十分钟,肩扛手提,从不喊累,还半开玩笑地说是在锻炼身体。

寒风腊月,北方的风如刀割;炎炎夏日,发白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妈妈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发,李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每次你看到我骨瘦如柴的身体,总会突然红了双眼,一边忍着泪一边像清洗艺术品般小心翼翼。不敢想象在我面前佯装乐观坚强的您,在背后又难过成什么模样!

“对不起,我生病了”一封白血病患者给母亲的信

在高强度的化疗之后,他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术后病情略有好转的他,甚至一度回归校园,打算回校修完学业。短暂回归校园的日子,在他的记忆中是轻松惬意的。

晚饭后,和母亲一起散散步。走走林荫道,看看欢笑着的行人,闻闻略带腥味的晚风。兴致来了,他还会慢跑几圈,出一身汗。

他说:

我们可以一路无话,也可以无话不谈。

我们更像是彼此依靠的臂膀、多年的老友重聚而非子托母生。

若是生活能一直这么安静而平稳,我想我会愿意用我的余生来换。

本以为康复有望,却陷入了与排异反应的缠斗。皮肤、口腔、眼睛,肺部……他又频繁地出入医院。

他曾一度陷入昏迷,想起母亲和姐姐抱头痛哭的场景,又用意志力强迫自己醒转。

他说:“就是这样的您,让我无从放弃自己。”

“我很庆幸的是,遇见的感动远远超过其他。”

李真说,他很庆幸,和病魔抗争的这些年,遇见的感动远远超过其他。

支持他们的人,从身边的亲戚朋友,到母校校友,再到虽素不相识,却坚持每个月给他打钱,鼓励他的陌生人。

包括上《见字如面》节目。在生死关头反复徘徊之际,他想给家人朋友一个交代,于是写下这封信,却没想到这封信真的能被节目组选中。在节目录制进场时,总导演和一干工作人员甚至全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亲自过来帮他抬轮椅。

节目录制结束后,总导演关正文写信告诉李真:“将来病好了,你再写一封信,我们一起告诉所有关心你的人。”

“对不起,我生病了”一封白血病患者给母亲的信

△《见字如面》总导演关正文写给李真的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不遗余力地坚持,世界也会给你回应。

不仅是他的悲情,他的乐观也打动了不少人。

《见字如面》节目播出后,李真和他的家人迅速吸引了大众目光。上门采访的记者发现,这个经历病危抢救不下5次、签病危通知书2次的年轻人,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思路清晰,健谈。

李真有自己的作品主页。他会不时更新文章,记录他和病魔战斗的心路历程和他与家人相处的点滴。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小人,旁边写着“笑着活下去”。

他说,经历了这么多,他很庆幸的是,遇见的感动远远超过其他。

节目的最后,全场站立鼓掌。他捧过话筒,感慨万千:“我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

是啊。一生这么长,我们走过万水千山,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我们经历过这么多离合悲欢,到最后离不开的,还不是那两三个父母和爱人?

这世间,除去生死,哪一桩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