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乳房也没有阴道，但我却是一个女人

文/浅墨

我家隔壁住了一个好看的怪阿姨，她长了一幅男人样子，个子很高，手脚也很大，家里却有很多长长的假发和好看的高跟鞋，还喜欢穿漂亮的裙子。我经常看见她，却从没和她说过话，她虽然看起来正常，也和别人一样生活、工作，但她却是个疯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她是个疯子，但身边的大人们都这么说，那可能她真的是个疯子吧，我不知道。

不过，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家就搬离了那个我出生的地方。我还见过她一次，她还是那个样子，打扮得很漂亮，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还有了一个儿子。她的儿子也觉得她是个疯子，不愿意与她亲近，大概是人们都说她疯了，所以她的儿子也觉得她是真的疯了吧，我不知道。

再后来，听说她自杀了，因为她是个疯子，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知道的原因，总之她死了。人们似乎也不太关注她是不是死了，为什么死了，只是说着她生前是个变态，也有人说她儿子也是个变态，因为她是个变态，所以到底谁疯了，谁又是变态，我不知道。

“妈妈，我想要乳房。”

她迟疑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却没有流下来，她紧紧的抱住蜷缩在床边啜泣的儿子。

“是啊，小伦是女孩子啊。”

有天伦子放学回家，母亲一脸神秘的递给她一个礼品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件可爱的少女胸罩，还有一对母亲亲手做的“乳房”。那是一对用毛线编织成的乳房，里面塞着棉花，还点缀了两颗深红色的点在乳头的位置。

“诺，穿上吧，妈妈不能给你真正的乳房，那就只能先做一对假的给你了。”

这是电影《当他们认真编织时》里的一段剧情，导演荻上直子在这几分钟的画面里，把一个男孩的隐忍、不甘、困惑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心疼、惋惜、愧疚表现得淋漓尽致。是啊，他是女孩子啊，女孩子怎么会没有乳房呢？

因为母亲的爱和支持，小伦长大后终于通过变性手术成为了女人，她善良体贴，待人亲和，她成了养老院里的一名护士，每天也算过的开心，直到牧男走近她的生活，也带来了小友。

小友的妈妈经常一声不响的留下些钱就离开家很久，她总说：“我家小友很好养活的，一个便利商店的饭团她就很满足了”，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最讨厌吃饭团，只是因为不想麻烦母亲，所以一直不说。

小友也渐渐的喜欢上了叔叔家的这个怪阿姨，她虽然长了一幅男人的样子，但却比妈妈更像妈妈。她会烧好吃的饭菜，会做可爱的便当，会帮小友梳头，抱着小友睡觉，让小友摸自己的胸部，而伦子似乎也更加把小友当作女儿一样对待。

一边是经常抛下自己什么都不管，不会在床边唱儿歌，也不会讲睡前故事，更不会关心你的冷暖，问一句想吃什么，但却生下了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照料，没有血缘关系，以前还是个男人的伦子，你会怎么做选择？小友最后还是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房间依然空荡荡的，母亲还是不在家，她打开了伦子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一对用毛线缝制的乳房。

我没有看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没有看到多么激烈的感情冲突，甚至伦子用毛线编制的108根男性生殖器，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情色，他们的感情都在宁静、温柔的发生着。生田斗真扮演的伦子虽然身材略显健硕，但她眉眼间的温情，她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对母亲的娇嗔，与牧男的相处都完完全全是个女人的样子，是啊，伦子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也是多亏了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故事。我虽然不再记得她的样子，只记得那具健壮的身体里有颗女人的心，她带着长长的假发，画着精致的妆，她穿着好看的高跟鞋和裙子，人们都说她疯了，疯到活不下去，疯到连孩子都可以抛弃，她变态、肮脏，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嘲笑她，唾弃她，甚至是她的儿子。

也许，她也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吧，如果她盲了、聋了。那就算别人都骂她变态，都说她疯了，她自己也不会当作自己真的疯了，她不过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她们生来都没有乳房，也没有阴道，但她们却都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