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重生”的妈妈:可怕的不是乳腺癌,而是早早给自己判死刑
我国每年恶性肿瘤发病人数约392.9万人,平均每分钟有7.5个人被确诊为癌症。而乳腺癌,是我国女性群体中最为常见的癌症,每年发病约30.4万人,发病率位于女性恶性肿瘤首位。
在和乳腺癌抗争的过程中,很多女性不仅仅是一名癌症患者,母亲的角色让她们承担了更重的负担。经过漫长的治疗,她们从乳腺癌的病痛中艰难重生。
我34岁生日礼物是一张癌症晚期确诊单
亚拿,36岁,乳腺癌术后2年。
2017年6月的一天,亚拿获得了深圳市肚皮舞大赛的团体组合冠军,沉浸在喜悦中的她正在接受深圳电视台的采访,还来不及开心太久,她就收到了罹患乳腺癌的医院确诊单。
亚拿所在团队曾获深圳肚皮舞大赛冠军
亚拿两年前离异,生病期间,父母给了她最大的支持,陪她前往南方最权威的肿瘤医院就诊,还帮忙照看年幼的外孙女。
从一开始拒绝治疗和切除乳房,到经历一系列痛苦综合反应:吃不下饭,犯恶心,手脚皮肤发黑,头发一把一把地掉,面容越来越憔悴……亚拿熬过6次化疗,坚持了108天,依然求医无果。
她卖掉了深圳的房子,打算前往美国求医,却被美国大使馆拒签。
没办法,她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前往香港接受治疗。半年后复查,医生告诉她各项指标都已恢复正常,她觉得比当初发现患癌更难以置信。
亚拿说,患病时,母亲经常在深夜用手指轻轻试探她鼻子是否还有呼吸,这段经历让她重新思考关于死亡的问题。有时甚至会和女儿讲:“要是妈妈不在了,你就看着天上的星星,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就会冲你眨眨眼睛。” 但她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如今,亚拿还需长期吃药,维持自己的健康。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结于重回舞台,而是学会接受命运的“馈赠”。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好好尽孝,好好陪伴自己的家人,陪伴外公婆走完最后一程”。
我曾差点把亲生孩子送人
小草,41岁,乳腺癌术后2年。
小草独自育有一儿一女。与丈夫紧张关系长期积累的负面情绪,终于她身体上爆发,离婚2年后的一天,小草身体不适住院,拿到化验结果是罕见的乳腺生化癌。
迫于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直到做手术的当天她才和姐姐说了真相。见到姐姐的那一刻,小草崩溃了,“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抱着姐姐痛哭。”
化疗时,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最后她干脆剃了个光头,买顶假发戴着,省得看着稀疏的几根头发糟心。
整个治疗的过程基本都是她独自与癌症抗争,不敢告诉父母,还要照顾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她本以为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很坚强,可有一次,她没忍住冲着孩子们大喊:“妈妈得了癌症,会死的!你们不学点基本的生活能力,以后怎么办!”
小草与女儿一起拍了婚纱照,提前看到女儿结婚的样子。
小草一直靠打零工的收入维持家庭开支,生病后,如果自己不在,孩子就会成为孤儿的担忧一直萦绕在心里。她找到街道办社工,想让他们帮忙找个有意领养孩子的家庭。社工了解情况后告诉她,因为孩子的生父健在,不符合领养条件。
儿女一点点长大,也慢慢懂事了很多,在家会帮小草做一些家务。女儿已经上了初中,她说“想努力学习,以后赚钱带我妈到国外旅游。”
一场大难,我重新审视婚姻
阿妮(左二),37岁,乳腺癌术后5年。
得知自己患病前,阿妮与丈夫的关系一度僵硬,小吵不断,大吵常有。有段时间丈夫几乎每天夜不归宿,不是喝酒就是去KTV,而阿妮却在家独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深夜只能自己默默流泪。
过了2年,他们决定不在深圳呆了,夫辞了工作,一起回湖南开店。阿妮以为回家会好些,但丈夫依旧我行我素。
终于,2013年8月,开店一年后她病了。当她被确诊为乳腺癌后,丈夫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转变,带着阿妮四处求医就诊。
化疗结束后,跟着丈夫坐火车回老家,睡在卧铺的她惊恐地发现枕头上全是头发,一层层地掉,这让她难以接受,丈夫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卖房子卖车,我会一直陪着你”。
女儿的画
生病后,阿妮有时会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己两个孩子。现在阿妮也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坚持天不亮就出门练习太极拳,还在“第二届珠三角地区太极拳交流大赛”上拿了银奖。有时间就做做义工,参加驴友队,陪着女儿画画,她说:“好像凭空就多了很多以前常忽略的美好。”
生病后,阿妮做起了保险业务,向客户介绍保险条例。“我有我自己的圈子,每天过得充实而快乐,不再把老公当成我的天我的地了,他应酬他的,我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男人也不容易,就这样相互理解,感觉自己特别轻松。”
一如既往,我命由我不由天
文心,50岁,乳腺癌术后5年。
文心曾经是一位出色的职场女性,早年在老家陕西的国营单位水利局上班,后来辞职到深圳一家私企担任水利工程师。
想要在工作上有一番作为的她经常熬夜加班,经过二十多年的打拼,和丈夫在深圳买了房,站稳了脚跟。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然而噩梦突然降临,2013年7月,她被查出患乳腺癌。
文心形容自己是一个容易压抑情绪的人,什么事情都默默承受。自从罹患乳腺癌后,面对“光头”的自己和虚弱的身躯,文心不得不告别职场生涯。她一度将自己完全封闭,不与外界联系,心思完全放在孩子身上。
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治疗,文心与女儿的关系越来越像一对朋友,从原来严厉要求的母亲到开始站在女儿角度思考,她慢慢学会把女儿喜好放在第一位。其他家长忙着给孩子报各种培训班的时候,文心让女儿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吉他班。没事的时候,文心就坐在女儿旁边静静地听她弹琴。
文心不信命,她积极治疗和康复,不仅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搏出一条生路,她认为癌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早早在心里给自己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