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祖望：我们今天学的不是中医本领而是走路！

本领，指做某一件事或某一个职业必须具备的能力，其中尤以技术为主。也就是技能、技艺、本事。现在我们对中医专业的本领，或少或多甚至熟练地拥有了。所以今天仅仅是孔夫子所谓“温故而知新”的复习一下而已，不强调在一个学字。

走，狭义的是人在地面上移动两脚向前推进的动作；广义的是够多了，如:走在人生路途上，死了就是“走了”；出门远足发轫之初；负气不别而行；解聘、解雇、炒鱿鱼；唱腔走板的出轨等。这些都是走，但都非现在说的走。这里说的走，是指在学习上、工作上方法手段的运行。一旦偏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路，在这里，不是看得见的道路之路，乃指完成你学习或工作中所走的路径。打一比喻，以求名获利作目的者，他须经过的路径有廉洁务实的正路与弄虚作假的邪路两条。再说任何工程或事业在路上也有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生路与偷工减料、饮鸩止渴的死路并存。

你要走那一条，任你选择。

中医有前期的学习与后期的工作两个紧连密接而绝不相同的阶段。而且也有正、邪、生、死四条路。

我们已走过了学习前期的路，可是你走哪一条，一无所知，更奇怪的是连走都不知道。其实也毫不奇怪一如你身上的诸多脏腑器官，一分一秒都没有休息地替你勤勤恳恳工作了几十年，你非但没有感谢过它，甚至连知道也不知道，还有些人连身上有多少脏腑器官也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样。

因之不能不提醒你一下，请你回顾回顾你在这期间走的是那条路？不过正路只有一条，就是踏踏实实深人钻研中医传统的学说等理论，而且为了基础的牢固而必须“纯正”，不能含糊地夹入杂质异物。明代文学家郑心材曾说过“大志非才不就，大才非学不成”，希望深深地体会此言。旁及西医学，不过必须知道，阅览西医书，不是兼收并蓄，是补充中医的不足。阅览读物的扩大，必须等待你工作后开始。

假定不是走这一条正路，就偏了斜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今后非出轨不可。假言你已经偏了斜了，孔子说的“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其实我们走错路的失误，非但可谏，而且必可追，只要把夹进的杂质异物丢掉，重新再好好钻研中医传统的学说与理论就是了。

现在我们要走正路不走邪路，主要在临床工作。可是观察今日形势，可以说走正路的能保持到20％的，已经是天大喜事了。80％都是假冒伪劣的“用中药的医生”。假言没有20％，那末中医就成须眉毕具、翅足完整、神态奕奕的蝉蜕（即蝉衣、蝉壳），有名无实的空壳而寿终正寝。

中医后期工作的临床正路，就是不治病，专用一套理法方药的特殊麻烦的治“证”。

以治病疗效水平高低衡量对比中西医，则中医瞠乎其后，中医治不了的病西医照样可以治愈。而西医治不了的病想用中医来治他的病，决不可能给你中医一个而子。如其中医使用杀手铜治证手段来处理，可以一投手足而着手成春，甚至不折不扣的肉其白骨。

所以有三个原因而中医不能不运用辨证论治来治“证”:

（1）我们学的就是这一套，不会治病。

（2）非此不可以治愈西医所放弃治疗的疑难杂症。

（3）对过敏性、神经性的顽症，以及久病的肠胃病，妇女调理症，虚实寒热的犬牙交错、难分主次的杂病，在一般情况下，也已高出了西医一筹。

那么为什么缘故而你莫明其妙的丢掉他？

不过你能运用中医的辨证论治，也颇非易，不若治病的简单、方便、不费精力，只需买一本《中药字典》用上十天八天来熟读到能背默，就可当上中医。急性朋友只需将字典放在诊察台上。而且更有一个好处，永远不会出医疗事故，有书本可证。

所以今天我们学走路，就是使我们知道，后期工作临床时要走正路。正路是辨证论治的治证，切忌当“用中药的医生”来走邪路。正路尽头衔接着生路，邪路尽头连接着死路。不过正路上的辨证论治，决不是一件轻松工作。你看下表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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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摘自《碥石集·第五集》，作者干祖望，邓铁涛主编，广东人民出版社。 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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