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建议】潘诺：疫情中看发达国家的战“疫”“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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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以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扩散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关注，中国政府和全国民众正全力投入抗击疫情的战斗之中。

为推动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帮助政府、企业、社会妥善应对由此引发的各方面问题，盘古智库迅速反应，组织包括学术委员、研究员等在内的智库专家提出了一系列建议。

从1月23日（农历大年二十九）开始，盘古智库陆续向有关机构提交内部建议10余份，包括《盘古智库关于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四十五条建议》等。同时，向社会公开发布疫情影响分析和建议80余份，包括《疫情过后，中国经济怎么走和我们怎么办》（1月31日）、《各地扶持中小企业政策措施观察报告》（2月6日）、《关于疫情后经济恢复的若干建议》（2月12日）、《疫情期间各地复工案例》（3月5日）、《建议紧急召开G20组织国际特别首脑视频会议》（3月13日）等，得到了各方的积极反馈。

当中国战“疫”取得成效之时，病毒已蔓延至全球超过110个国家，全面控制疫情恐怕还需数个月的时间。以德国和法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为战“疫”开出了两份“药方”，一份针对疫情，一份针对经济，两份“药方”互为关系，两相平衡，起点和终点围绕三个问题：疫情的影响将有多大、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全球化怎么走。本文旨在寻索开出这剂“药方”的成因。

本文系盘古智库学术委员、中国银行巴黎分行高级顾问潘诺（PHAN Nhay）撰写的“疫情中看发达国家的战‘疫‘‘药方’”。”当中国战“疫”取得成效之时，病毒已蔓延至全球超过110个国家，全面控制疫情恐怕还需数个月的时间。以德国和法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为战“疫”开出了两份“药方”，一份针对疫情，一份针对经济，两份“药方”互为关系，两相平衡，起点和终点围绕三个问题：疫情的影响将有多大、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全球化怎么走。本文旨在寻索开出这剂“药方”的成因。 一、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公共卫生危机。为应对这场危机，这些国家开辟出两个“战场”，一是应对疫情，二是防止经济危机的出现。它们认为，病毒既杀伤人，也杀伤经济。基于这种理解，加上疫情来得迅猛，波及范围大，发生在世界经济下行的周期中，产生的消极影响还难以判断，还取决于疫情持续时间的长短，所以形成当前欧洲的抗“疫”局面。 1、两组数据1）国际货币基金组织1月20日对今年世界经济增速的预测是3.3％，对中国是6％。2月22日G20财长会议期间，该组织将原先的预测分别调整为3.2％及5.6％，并指出这轮的预测仍存在不确定性。2）经合组织。3月2日发表报告，预测今年第一季度全球经济将急剧下滑，为2008年以来最低的季度增长，如果疫情持续较长，今年全年的涨幅只达1.5％。报告认为，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将低于5％。报告还警告，当前疫情将严重影响全球各国的经济增长。 2、对上述两组数据的解读1）一般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较留有余地，经合组织由发达国家组成，其预测较触底。无论如何，两家机构对今年的经济走势的预测都很不乐观。2）从绝对数字看，由于世界经济已进入放缓周期，近年的全球GDP年增加不到3万亿美元；两家机构各自调整预测后，今年全球的GDP增量将分别减少近1千亿美元及7千亿美元，远逊色于全球股市自今年年初以来已缩水超过10万亿美元的数字。3、数据背后的担忧1）正常情况下，如果年初以来股市出现的是小幅并逐渐的下跌，反映的是对去年全年持续上涨的技术性回调。但是，2月底的最后一周大幅下跌10％；3月9日的“黑色星期一”，全球各大股市指数一天内的再次暴跌6％ - 12％之间；3月12日发生“黑色星期四”，美股开盘后出现一周内第二次断熔，全球各地股市再次暴跌7% - 11%之间；2月底以来全球股市的波动之频繁和幅度为2008年以来首次，正好是疫情开始在欧美地区集中爆发的时刻，反映了市场的强度焦虑。2）经合组织首席经济学家布恩认为，疫情直接打击了实体经济，需求受到冲击，供应链也同时受到冲击，信心最终也会受到冲击。先不说制造业，只要看航空、海运和旅游三个行业，分别占全球生产总值1％、2％和7％，今年全球总产值的10％大部分将被稀释，情况吃紧的程度可见一斑。3）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疫情加重，实体经济的韧性将受到严重的考验，各国经济将出现更大的困难，欧美尤其是欧洲经济更加疲软，消费和生产双双滑坡，企业倒闭，失业反弹上升。4）鉴于中国经济占世界经济总量的20%，向全球提供30%的制成品，涉及全球70%的产业价值链， 前一阶段当中国开始发生疫情时，大家关心的是中国的供给和需求的变化对世界经济的影响，现在当疫情扩散到全球后，大家关心的是发达国家的供给和需求的变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相互依存关系密切，增加了疫情和经济问题的复杂性，也增加了解决问题的难度。由于疫情还在发展，目前尚难以对全球和各国经济进行摸底，担忧却是与日俱增。发达国家十分担心疫情给疲软的经济雪上加霜，于是做出需要同时应对疫情威胁和经济威胁的决策，并尽可能的为后疫情时期的经济恢复做铺垫。 二、疫情与经济治理之间求平衡近两周以来，疫情开始在欧美扩散，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两份治理“药方”。 1、应对疫情的“药方”德、法政府和媒体近日来反复向民众宣讲，应对疫情分成三个阶段：防、堵、重点保护。防是指观测全球情况，跟踪甄别疫情的发展趋势；堵是指当病毒已输入部分地区时，对疫区进行必要的检测和隔离；重点保护是指当输入病毒开始广泛流行时，有针对性的实行隔离措施，并动用资源打歼灭战，重点治疗重患病者，避免交叉感染，减少死亡和病毒的传播。 这三步走的策略造成至今采取的是一系列的“软”措施，其原因有三：一是发达国家对此次疫情的蔓延似乎是没有准备的，于是认为疫情势不可挡，只能顺势而为，希望拖住疫情，根据对称性及差异性两个原则制定措施 ，视疫情变化有效地使用医疗资源；二是应对新冠肺炎病毒没有灵丹妙药，重要的是做好解释和宣讲，稳定民众情绪，达成共识，实施理性应对方案；欧洲每年入冬后都有流感，当前的措施是争取时间、准备力量、集中治疗新冠肺炎重患者；三是这些国家的民众习惯于崇尚自由，难以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较强制性的办法，只好发动大家加强主动防护意识，强调一些必要的卫生习惯，避免病毒在更大范围的感染和散播。当然，这套决策是政府并医疗界、学术界、经济界和社会工作者共同讨论商定的，目前没有遭到反对党的攻击，民众的情绪相对淡定，社会经济成本仍较低。当前，政府和工商企业界担心经济和社会的稳定问题，千方百计避免出现疫情和经济社会双重危机。因此，所有措施都基于不能停摆的目的，希望保持社会的相对正常运作，经济的有序运转，尽量减轻疫情的冲击，减少对后疫情时期恢复正常秩序带来障碍，有关国家对此费尽心机。 2、经济治理的“药方”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如何控制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冲击，各国都没有经验。发达国家经济界对疫情影响进行把“脉”，认定眼前的冲击不同于2008年金融危机，这次是实体经济直接招灾，波及供应、需求和融资三个维度，当前的要务是维持经济的平稳运行，使供应、需求和融资都各自和相互不断链，否则会给今后带来较大的压力和代价。在此基础上，开出的“药方”是，兼顾供应和需求两端，当前以保供应端为主，通过货币和财政政策拉动，刺激投资保供应链，以宏观和微观政策托底，扶持企业和稳定社会。目前，发达国家共享这剂“药方”。 1) 宏观政策宏观政策的目标是维护市场正常运行以及信心。为协调宏观政策应对当前形势，“七国集团”财长及央行行长于3月3日紧急召开电话会议商量对策。会后声明显示，发达国家准备在必要时采取所有适当的政策工具防止经济下行，一方面是通过财政手段支持本阶段的经济正常运行，另一方面是通过货币政策运作保持金融体系的弹性，以支持价格稳定和经济增长，有关国家并为此将通过合作采取有效措施。 （1）发达国家在货币政策合作上出现美国的快速出击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七国集团”财长及央行行长紧急召开电话会议是3年多来的首次，强调联手应对经济问题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采取的最大举措，反应了发达国家对疫情影响的紧迫性的关注，并且在保持金融稳定上采取初步的措施。事实上，3月3日的会议是雷声大雨点小，有共识无共同行动。会议一结束，美联储马上出重拳，宣布大幅降息50个基点，将联邦储备基金利率目标区间降至1%-1.25%。这是美联储2020年首次降息，也是2008年以来降息幅度最大的一次。美联储的解释是，美国经济基本面依然强劲，然而新型冠状病毒给经济活动带来了不断演变的风险。鉴于这些风险，为了支持实现其最大限度的就业和价格稳定目标而决定降息。美联储还表示，正在密切监测事态发展及其对经济前景的影响，并将利用其工具，酌情采取行动支持经济。美联储的决定和解释折射出四个问题：会议没有就货币政策的实施时间和幅度达成一致意见，鉴于美元利率已回升一段时间，可以较自如操作，美联储立即启动降息，欧洲和日本则按兵不动；因为，欧元的基准利率是-0.50%，下调的空间不大，欧央行3月12日的会议决定不降息。为强化市场的流动性，欧央行年内将增加1200亿欧元的资产回购规模，并将推出一项扩大予中小企业贷款的计划，同时暂时放宽对商业银行的存款准备金及资本充足率要求。日本的货币政策空间也有限，因为日元的基准利率是-0.10%，而且负利率的副作用较明显，在必要情况日本央行可能会加速购买资产，向市场投入更多的流动性；由于疫情的发展存在不确定性，对经济的影响深度仍难以判断，美联储抢时间先行出击，避免金融环境收紧，以提升家庭和企业信心，而且货币政策的效应往往滞后数月，今年下半年仍可受益；疫情已开始在日本、韩国和欧盟等地蔓延，美国经济与这些地区有紧密联系，高科技依赖这些地区应用技术的支持，不同于产业链的制造环节，所以美国股市反应强烈，美联储也迅速行动；美元利率下调还有空间，如果疫情继续出现大的变化，不排除美联储在3月17 - 18日开会时再降息25个基点。鉴于欧洲和日本已实行了多年的负利率政策以及美联储这次的快速出手，市场的流动性宽裕，金融体系因此而稳定。 （2）发达国家在财政政策实施上将举步艰难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解释美国3月3日的降息决定时表示，货币政策对稳定价格有帮助，但无法减轻疫情的传播，对解决供应链被冲击的效果有限。很明显，鲍氏已将球踢到财政政策这边。但是，自2008年以来，为应对金融危机的冲击，世界主要经济体都采取了扩张性财政政策，导致政府债务水平高企，财政风险已经很大，造成当前在财政政策上出手困难。美国经济遇到压力，但增长仍较为稳健，失业率维持在历史低位水平，可是疫情会影响到制造业以及服务业，经济下行以及外部风险在加大。近两年，美国联邦政府财政赤字以及债务的增长持续高于美国经济的增长水平，目前的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上升至102%。现阶段，尽管美国财政的回旋余地有限，在疫情冲击下仍准备继续减税和减少个人缴纳退休和医疗分摊金，由联邦基金为困难中的中小企业通过融资担保，并重点扶持旅游、餐饮娱乐和航空业等。欧盟区国家实施财政刺激的空间更小。以德国为首的北欧国家赤字状况较好，以法国为主的南欧国家赤字负担较重。两组国家连年相互叫劲，南欧需要财政刺激拉动经济，北欧强调财政政策的稳健性。在疫情下，双方是否能找到平衡并达成共识，形成欧盟区较扩张的财政政策，统一推出经济刺激计划，仍然有待观察。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的表态是，鉴于当前的紧急情况，避免经济停摆是重心。之后，欧盟最终也只解冻250亿欧元用于扶持困难中的中小企业。但因形势所迫，相信各成员国会先后根据各自需要，冲破“马约”限制，采取大小不同的财政刺激政策度难关。所以，现阶段发达国家的宏观政策仍集中在保证流动性宽松上。 2）微观政策目前，有关微观政策已见端倪，侧重在扶持企业，并惠及民生。在疫情加重情况下，着力维持生产和消费。有关措施基本围绕几个方面：对受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进行支持，包括旅游、汽车、航空、海运、物流、服务业、娱乐、消费品、能源和贸易等；重点为中小企业融资提供便利和必要的担保；简化行政程序为企业延缓缴纳赋税和增值税提供方便；鼓励银行接受困难企业延缓偿还贷款本金及利息的安排；放宽对困难企业技术性停产的申请，并由国家对相关人员提供失业金帮助；简化和加快有关保险赔偿流程。同时，政府还进行对物价的监控，保证日常物质供应，向企业法人征集库存的紧缺物质如口罩等进行统一分配销售。这些微观措施都是些细节，但十分重要和必要。在疫情的冲击下，这些措施着眼于企业追求止损的要求，并防止出现大批企业倒闭现象。 三、关注发达国家抗“疫”“药方”的效果目前，以德、法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估计抗“疫”需要数月时间，“药方”是基于这种估计做准备的。“药方”灵不灵，目前不好下定论。很明显，它追求的目标是在疫情下尽量维持正常的社会和经济秩序，将代价压缩到最小。这个决策是否能妥当抵抗疫情，并取得预期的效果，这是对这些国家的社会和民众的极大考验，也是当前最大的关注点。此外，还有四个方面的情况值得关注。1、不可否认，不管疫情将来如何结束，世界经济将发生多维度的变化，全球产业链的重塑难以避免，问题只在于如何重塑和重塑的程度而已。疫情冲击下，发达国家的政界和舆论已经在酝酿全球产业链的重塑，以及自身在未来的布局。越来越成为主流的的意识是，应该将生产外包的产业摆放到离其市场更近的地方，以减少风险并缩小成本和负担。有鉴于此，发达国家疫情下的“药方”是出于稳定当前经济和社会需要，是否也有助于疫情后全球产业链的重塑做准备，此为关注之一。如果这剂“药方”有效，能达到社会和经济都不停摆的目的，发达国家在疫情后主导全球产业链的重塑可以是快速的。因为，这方面的意愿已存在，条件也具备。2、从这个角度看，美联储的降息是为了紧急应对疫情，接下去是否还能刺激金融业在全球产业链的重塑中起作用，此为关注之二。3、特朗普执政以来，页岩气生产提升美国的能源产量为全球第一，占比达17.8％的水平，能源供应无后顾之忧，在大搞美国优先的政策背景下，国内减税降息，近年来不断放宽内金融市场管制，推动美国企业回流本国，同时力推美墨加自贸协议的签署，巩固美国的“后院”，加强北美地区对外资的吸引力，目前还在向欧盟施压以签订贸易协定，这些部署是否在为承接全球各环节产业链打基础，此为关注之三。为此，在与中国达成第一阶段贸易协议后，美国还将会继续保持对中国施压，一方面是希望从中方取得更多和更大的利益，另一方面还可为美国自己承接全球产业链重塑创造更多的条件，而且会将重心放在高科技产业链的调整上。4、不论如何，此次疫情对全球经济已产生冲击，各国货币和财政政策双管齐下，往市场大量灌水，流动性越加泛滥。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全球治理没有停步，效果仍然欠佳，泡沫比比皆是，世界经济依然疲软。疫情后的世界经济走势更难以判断。在困难面前，各国的政策取向和民众反应是更努力达成共识，还是更加自我封闭，终归是进步还是倒退的问题，各国的态度和立场不会一致，由此产生的分化重组在所难免，而且会更明显并更大，何去何从，此为关注之四。 四、结束语这次疫情的影响是国际性的，也将是持续的，除了提升人们对公共卫生政策的重要性的理解和更多的诉求外，社会和经济的运作会发生改变，人的心理状态和思维也会有较大的变化，对此不能低估。面对疫情，以德、法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目标是，既要抗“疫”，也要稳定社会和托住经济，至今的策略仍是尽量减轻冲击，减少代价，避免后遗症，并综合考虑平稳过度到后疫情时期的问题。当然，随着疫情的变化，这个策略会有所调整。情况如何变化还有待观察。为紧急抗“疫”，各国根据自身的历史文化和环境条件采取不同的对策。大疫之后，人人皆有损伤，只有输家，家家都要清点损失。相形之下，哪家元气保的好，恢复的后劲大，谁就是最好的赢家。

中国在这次疫情中是处在中心位置。在后疫情时期，中国既要处理许多棘手的国内经济社会问题，还要处理许多复杂的对外事务。对内对外都一样，切忌将问题简单化，需要的是理性分析和应对。尤其在对外方面，要重视此次疫情对全球社会和民众心理的影响，采取低调和实事求是的应对姿态是现实的需要。为解决好此次疫情带来的多维度的问题，审时度势地加快和加深中国的改革开放十分必要。■

责任编辑：叶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