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钟：没有爱的医疗是要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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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健康中国创新传播大会第八届中国健康品牌建设大会“听他说”大咖专访第九场，请来了中国医师协会健康传播工作委员会高级顾问袁钟教授作客直播间。以下采访转自“雨林在线”。

上图来自网络（专访节选）

主持人：袁教授，医学传播是医学专业知识和传播学知识的交融，您认为医学人文与医学专业知识及医学传播这三者是怎样一种关系？在医学传播过程中，为什么一定要谈医学人文元素？

袁 钟：本次直播的题目叫“ 有信念感的医学传播”，信念感就是一定要讲科学，就是理性，理性包含两个内容，一个叫工具理性，一个叫价值理性，科学就是工具理性。但是传播科学传播什么？它是有价值导向的。如果没有价值观的渗透，这是不完整的。

我当年教书的时候，教医学教药学，我要把这些知识渗透到价值观，比如什么叫当归？古代南方的一对夫妻结婚之后，丈夫被派到北方去守长城，妻子很想念丈夫，就把自己身边一种调经活血的药剂带到北方， 所以我不仅要讲药的科学属性，还要讲药背后的人文故事。

而医学人文能反映我们这个群体，我们这个民族或者是一个医院共同的信念、倾向、主张和态度，这是影响我们的行为取向，评价标准，评价的尺度。

主持人：刚才您特别强调了一个观点，就是在医学传播过程中一定要传递一种价值， 我们在传播过程中，医学传播很重要的一个职能是建立医患的信任，但是现在并不是那么乐观。很多时候我们做的传播，从一定程度上讲，它不是建立信任，可能是在破坏信任，您怎么来看这个问题以及给出怎样好的建议？

袁 钟：200年前有个英国学者叫亚当斯密，他写了一本书叫《国富论》，这本书使亚当斯密成为世界经济学之父，其中有一个观点就是，越自私越发财。亚当斯密也知道他的《国富论》会带来发财也会带来道德下滑，所以他写了两本书，一个叫《国富论》，一个叫《道德情操论》。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经济发展让人越来越自我，人之间信任感越来越低。你会看到医患互相警惕，其实是患者不太相信医生，医生也不太相信患者，市场竞争它导致了很多群体的社会公共资本、信任资本的丧失，我们医疗行业丢的也不少，丢了之后现在又捡回来。

回到医患关系上，在这个情况下， 只有唤醒人灵魂深处那种爱，互相帮助。所以哲学最大的优点就在各种现象背后找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人太自私了。

主持人：我们中华民族对于死亡观一直是比较缺乏的，而在医患关系的建构过程中，恰恰可能因为对死亡观没有一个更理性的认知而带来一些问题。如何能够让公众更好的理解接受这些，请您给大家支支招。

袁 钟：从哲学上讲中华民族是没有死亡准备的民族，中华民族有三个大智慧，第一个解决人和人的关系叫儒家，解决人和自然关系的道家，解决人和神的关系是佛家。

现在很多医院都有佛堂，前不久去广州看到一个医院，它对面有个大佛寺，大佛寺里面有癌症晚期培训班，第一个讲生死学，第二个讲癌症的营养，第三个讲癌症的体育锻炼，第四个讲临终关怀。

中国人是最不喜欢说死亡的，因为突然面对死亡的第一个心理反应就是愤怒、震惊，没准备分离，加上我们没有西方的神父牧师来沟通缓解。

各位大夫和护士如果要面对患者死亡，给患者家属先不要着急说，让患者家属有一个缓慢接受的过程，比如当患者去手术室了，医生一看问题很严重，一定要出来不断告诉坏消息，告诉家属情况很严重，我们还在抢救。 患者一旦死亡，也不要说去太平间，可以说我能不能把患者放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要记住，别简单粗暴，我们有人文沟通，这个方法是缓和的，是可接受的，是伤害最小的。如果没有人文知识和素养就很难。 所以医生护士要有这个办法，要学会告诉坏消息，在死亡面前怎么减少痛苦，缓解心里的伤痛。

主持人：很多时候矛盾是因为期望值太高，我们如何让患者去接受我们的医疗风险，让患者有一个合理的期望值？

袁 钟：第一，重要的不是你做到，重要是患者感觉你做到；第二，要告诉患者，我不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但是我一定要好好治你的病。你好好治病老百姓是能感受到的，无论治好治坏，关键是看患者是否由衷的感谢，原因在哪儿？人文关怀。

医生有四个本钱，爱、知识、技术，经验。没有爱的医疗是要出问题的，我们不要把工作当成交易，因为医疗不是商业行为。

人类社会有三个东西是不能交换的，第一个叫生命，第二个叫爱情，第三个叫信仰。美国著名医生奥斯勒说，医生的三大敌人，第一是冷漠，第二是傲慢，第三是贪婪。所以说医患关系里面，最应该做的是把患者当亲人，只有在亲人关系这个状况下，如果发生了矛盾，发生了冲突，甚至互相伤害，才最大可能有宽恕和原谅。

主持人：如何增加一所医院和医生层面的信任资本？

袁 钟：改革开放初期是让一部分先富起来，我们怎么让好医生富起来，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我现在反复提到医院要把多劳多得变为多爱多得。医院的知识是力量，技术是力量，服务更是力量。医疗这个行业它不是交易，医疗行业要帮人，因为医疗就是源于人类痛苦的最初表达和减轻这份痛苦的最初愿望。

因为医生人群比较简单，也比较淳朴。很多医院最大的问题是当企业管理，把利字当头，让老百姓非常愤怒，别赤裸裸的把利字当头。 朱熹说过：“人正其义者利自在。”大家一定要记住，医生护士精神世界的绿水青山，才是医院高质量发展的金山银山。

主持人：非常感谢袁钟教授，最后请您给大家叮嘱几句话。

袁 钟：孟子曾说：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每个人把自己第一个角色，就是我们的家庭角色做好，才能走向社会。在家里面能给父母做很多事情，把家人照顾好，你才可能延伸到社会。 所以你先做个好父亲、好母亲、好儿子、好女儿、好丈夫，做个好妻子，才可能做个好医生，好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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