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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妈

一个新手爸爸的“抑郁”故事

前天，川爸很认真地转给我一篇文章，说是让我好好看看。说实话，刚看完的时候，我的嘴角飘过一丝冷笑。

这是前几天《钱江晚报》的一篇文章，文章讲了几个新手爸爸“抑郁”的故事，这是其中一个：

看到儿子的第一眼他就开始焦虑了

杭州的陈先生，从出生到29岁，一直过着中规中矩的日子。不抽烟不喝酒，除了运动健身，基本上一下班就回家，标准的居家好男人。可这个好男人，在孩子出生后，彻底变了。变得不爱回家、抢着出差，回家也是喝点小酒就呼呼大睡，家里孩子的事一概不管不问。家里对他都有意见，连他自己的妈妈都抱怨他，一点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性情大变，都是因为他太爱太担心孩子了。这都得从陈先生的身高说起。一米七左右，不算高，他一直很不满意。为了能改变下一代人的基因，他找对象时就对身高就有明确要求，后来如愿以偿，找到了和他差不多高的妻子。妻子怀孕后，他一直都很放心，即使孩子没有妈妈的“大长腿”，也不会是他那样的“小短腿”。孩子出生的那天，抱出来的时候，兴奋的陈先生第一个冲上去看。他想看的不是性别，而是孩子的腿。谁知一看完就开始焦虑了：“完了，和我一样的小短腿......”自此之后，一回到家看到孩子，就开始发愁，孩子的身高。而老妈的一句无心之语更让他心生绝望。有天孩子半夜哭，老婆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撂下一句话：“真不知道他像谁！”婆婆搭腔：“能像谁啊？像他爸，我那时就是这么带他的。”陈先生一听，心里更凉透了，连老妈都说孩子像我，个子不高是肯定的了。于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陈先生越来越发愁，而且愁的事情越来越多。孩子第一次打预防针，一直没哭，拔针才哭，他担心孩子是不是有点傻；训练拍手寻声时，孩子反应慢一点，他就害怕孩子会不会是聋子。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回家就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于是想尽办法躲避回家。

看完这个故事，我估计很多姐妹都和我当时的感觉一样——嗤之以鼻：“不带孩子，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孩子是你们怀的、生的、喂奶的、哄睡的？”。

其实，近6成的新手爸爸会“产后抑郁”

但当我看到，前不久，中国婴幼儿发展论坛发布的《2017中国0-3岁婴幼儿生长发育现状白皮书》的数据，讽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该调查发现：近九成的新手妈妈曾出现过产后抑郁的症状，但高达57.8%的新手爸爸也有类似的症状。家庭成员增加带来的压力、育儿经验不足、与家人沟通不畅、睡眠不足等都可能是导致爸爸患上产后抑郁症的诱因。

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也做过类似的研究，发现4%~25%的新手爸爸会出现产后抑郁的症状（似乎外国的爸爸比较坚强呢）。

只是，普遍的社会文化有一种执拗的信念——男人不会抑郁，更别说“产后抑郁”了。所以，很多爸爸拒绝承认自己的抑郁， 甚至会隐藏自己的抑郁，不想别人看到他的脆弱。就像杭州的陈先生那样，为了不让家人发现他的抑郁，故意不回家。

新手爸爸“产后抑郁”的可能症状

竟然具有隐匿性，那怎么判断新手爸爸是不是“产后抑郁”了呢？现在普遍还是采用和妈妈一样的诊断症状。

如果孩子出生后，发现新手爸爸反常地出现以下症状（对以上4-5项表示认同，并持续2个星期以上），就应该考虑“产后抑郁”的可能性了（如果他一直如此，就另当别论了）。

• 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心里压抑
• 每天至少哭一次
• 一直或大部分时间里都觉得悲伤
• 无法集中注意力
• 以前的最爱，现在感到索然无味
•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但对做爱毫无兴趣
• 即使宝宝已经睡了，我还是失眠
• 挫败感
• 体力不支
• 没有胃口和食欲（或者暴饮暴食）
• 郁郁寡欢
• 焦躁易怒，有时甚至也会对宝宝抓狂，对老婆更是毫无耐心
• 对未来感到无助
• 感觉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情绪
• 受这种情绪的困扰甚至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看到这些，我有些理解小川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川爸的反常状态了。三更半夜不睡觉，郁郁寡欢、无法集中注意力，还一直喊累。

但，他的表现和杭州的陈先生既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也从来没跟我探讨过心情的好坏，不知道那时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抑郁，还是一个人承受着内心的抑郁。但他每天强打精神照顾小川，换尿布、喂奶、陪玩，一个都没少。

新手爸爸的“产后抑郁”也是荷尔蒙惹的祸

至于，没有怀孕、没有生产、没有喂奶的新手爸爸为什么也会抑郁，除了经济压力、育儿经验不足、与家人沟通不畅（特别是与丈母娘、老丈人）、睡眠不足这些外在原因外，你造吗？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受到体内荷尔蒙——睾丸素的操控影响。

听起来有些玄幻是吧？可事实真是如此。

在BBC纪录片《父亲的生物学意义》（纪录片从生物学的角度解读爸爸与孩子之间的关系，非常有意思，强烈推荐爸爸们看看）里，诺森比亚大学的进化心理学家Nick Neave博士的研究发现，男人刚开始成为父亲时，他体内标志性的男性荷尔蒙——睾丸素会暴降三分之一。

于是，新手爸爸们看上去不那么男性化了，可以奶声奶气地和宝宝对话，可以很温柔地和宝宝一起游戏，于是，最富男子气概的男人变成了温柔的爸爸。当然，这对于宝宝和妈妈来说是好事。

但，对于新手爸爸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大量的研究发现，高睾丸素水平会降低男人罹患抑郁的可能性，或者说，低睾丸素水平会提高他们抑郁的可能性（Barrett-Connor et al.，1999；Saxbe et al.，2017）。也就是说，新手爸爸睾丸素的暴降使他们变得温柔的同时，也使他们更加脆弱，更容易抑郁。

如果纯粹的外在原因，也许我们可以从新手爸爸自身找原因，说他们还没长大，没有担当，不懂得体谅家人，把调适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但荷尔蒙变化，这种他们无法掌控的内在原因，我们确实应该多体谅一些、多关心一些他们，更何况我们和孩子还从中得到了好处。

鼓励新手爸爸将“产后抑郁”说出来

《2017中国0-3岁婴幼儿生长发育现状白皮书》中披露，大约34.7%的新手妈妈在出现抑郁情绪后寻求过丈夫的帮助，只有2.8%的妈妈真正求助过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不难估计，抑郁的新手爸爸寻求帮助的比例会更小。

“男儿有泪不轻弹”、“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等等社会文化观念约束、甚至绑架了新手爸爸，使他们强压内心的抑郁，不谈论，假装轻松，或者寻找方式发泄，比如杭州的陈先生选择逃避，或者更不明智的方式，比如酗酒。

所以，鼓励他们说出内心的感受是关键的第一步。作为他们最亲密的伴侣，我们可以坦诚地跟他们聊一聊，先说说自己产后心情的变化，再鼓励他们也谈谈内心的想法。比较严重的，鼓励和陪同他们寻求专业的心理诊疗。

虽说，近6成的新手爸爸会“产后抑郁”，大部分也都会凭借自己的复原力“熬”过来，现在说这些好像有些晚了，孩子都已经大了。

我想说的是，很多妈妈的心里可能还有一些“疙瘩”，对当年他们反常的态度和行为抱有不理解、不满、甚至怨气，希望看过这篇心气会顺一些。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是荷尔蒙的错。

更关键的是想提醒，很多还想要或者正在要二胎的姐妹们，心放宽一些、眼睛放亮一些，孩他爸在刚有老二的时候可能还会抑郁，也许更严重（因为压力更大吗）。

只有相互理解，才能和最亲密的战友，相互扶持、顺利地走过育儿路上的沟沟坎坎。

参考文献：

1. Barrettconnor E, Von Mühlen D G, Kritzsilverstein D. Bioavailable testosterone and depressed mood in older men: the Rancho Bernardo Study.[J]. J Clin Endocrinol Metab, 1999, 84(2):573-577.

2. Saxbe D E, Schetter C D, Simon C D, et al. High paternal testosterone may protect against postpartum depressive symptoms in fathers, but confer risk to mothers and children.[J]. Hormones & Behavior, 2017, 95:103.

3. Harmon K.Fact or Fiction: Fathers Can Get Postpartum Depression.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fathers-postpartum-depression/

4. 卡伦·R·克莱曼, 瓦莱里娅·大卫·拉斯金. 产后抑郁不可怕[M].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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