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感——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深深隐藏
戴维·R·霍金斯 (David R. Hawkins) 是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师,他终其几十年的临床研究就执着于一个课题:关于人体的能量频率。在霍金斯的研究结果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中国古训有了科学依据:诚实、同情和理解能增强一个人的意志力,改变身体中粒子的振动频率,进而改善身心健康;而邪念会导致最低的频率,当你想着下流的邪念,就在削弱自己。
霍金斯也通过研究为人类的各种情感划分了“能量等級”,从最负面、最伤身的情感,到最正面、最滋润的情感,从0—1000,都有属于自己的能量级。不过有点出人意表的是:所有情感里最低一级的不是愤怒、悲伤,也不是恐惧,而是——羞耻。
同时,
这个结果让Summar心有戚戚。“我一直都觉得那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是我生命中永远不可能逾越的一堵墙。每当羞耻感爆发的那一瞬间,自我真的好低,低到近乎没有,低到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身为一枚文艺女青年的她向来对自我感受非常敏感,也对各种相关研究非常关注。她说那个名为《解读羞耻》的TED 演讲给了自己不少启示。来自休斯顿大学的助理教授布林·布朗( Brené Brown)在这个演讲中引用了荣格心理学派的一句形容:羞耻是灵魂的沼泽地。“当我们深吸一口气准备踏入人生的竞技场时,羞耻就像一个站在耳边的小精灵,轻叹着:啊哦,你不够好。我知道你没有高学历,你离婚了,你不够漂亮,不够有才,不够强壮……”令人深陷其中,拔身无力。但是,布朗教授同时也强调,羞耻的沼泽并不只代表沦陷和下沉,“当我们穿上胶鞋,沉下心,仔细找出可以走的路并穿过去,再回首,会发现它也就是个so little case而已。”
每个人都想深深埋藏的部分
“羞耻感可能是最牵绊、最绕不开、最难以穿越、化解的一个情结,是每个人都想深深埋藏的那个部分。”心理咨询师边蕾认为,羞耻感的来源跟我们从小到大长成的过程是相关联的,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所以关于羞耻感的表现也不尽相同。在有的人看来,裸露身体会带来羞耻感,但在另一些人那里,可能仅仅就是不被别人接纳,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耻。
在EQ导师、萨提亚督导师王智看来,羞耻感跟自我的存在没有被接纳、没有被无条件的爱和认同有关系。当一个人得不到无条件的爱和认同时,他内心很深层的声音就是“我不够好,我不配,我没有能力”,这种声音会发展成负面的自我信念,导致他成年后在婚姻、职场、社会生活的关系中面对别人否定或问题时,往往会向内归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进而勾起内心深处的那个低自尊:我的存在不够好。这个过程中经常会伴生羞耻感。
“很难讲为什么,但那个就是他不能面对的。”边蕾分析说,从这个角度看,羞耻感某种程度上会塑造我们的行为模式——规范一个人为人处事方式的元素有很多,“规避羞耻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种——因为人最怕的就是让他备感羞耻的事被揭穿,这种感觉往往让人觉得内心有一个炸弹,所以他所有行为都会小心翼翼地以躲避“炸弹”为前提展开。
指向自己的“网”
“羞耻感是我们的文化中一种不可言说的流行病,是许多支离破碎的行为背后的秘密”。在《解读羞耻》中布朗教授提醒:羞耻感不是内疚,两者有巨大区别。羞耻专注于自身,内疚专注于行为。羞耻是“我很糟糕”,而内疚是“我做了很糟的事”。
北京听语静心教育咨询中心主任咨询师王艳梅也表示,一般来说羞耻感更指向自己,更倾向于对自我的否定或不接受。而且,一听到羞耻二字,长期从事两性关系咨询的王艳梅说她的直观反应是中国女性的羞耻感——绝大部分跟性有关。
在中国几千年的伦理与纲常文化中,性是一种不被见诸于阳光的东西。尤其对女人来说,追求性的和谐与欢乐更是直接被刻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这种耻感文化,直至今天仍在许多所谓现代女性的生活里蔓延。Emily 年纪并不大,跟朋友闲聊起夫妻间情趣的营造,朋友建议可以用些小方法增加彼此的性情绪,比如可以学学《北京爱情故事》里刘嘉玲和梁家辉那对老夫老妻去宾馆开个房,体验下“偷情”的快感。结果Emily目瞪口呆地说:“这是夫妻间该做的事吗?!”
“中国女性在性上是压抑得非常深的。”王艳梅说,提到这个事情都被认为是可耻的,怎么可能做得好?如今社会上之所以小三、情人、一夜情泛滥,其实跟夫妻的正常沟通、性生活都没有调整到一个质量好的范围内密切相关。
就像布朗教授所形容的:羞耻对于女人是一张网,由难以实现的、冲突的、抵触的渴望所织成的关于理想的自己的网。而对男人来说,羞耻则是——我不要被认为“弱”。王艳梅也认为,男人的羞耻感往往来自于自我被否定。对于从古至今一直都在强烈竞争中的男性动物来说,被否定,会对他们的关系世界造成致命的影响,尤其是在两性关系中。“如果男人带着羞耻感,那女人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没有幸福可言了。因为他肯定要逃避。另外,有时反感也是出于羞耻感,只不过当事人可能意识不到。我特别烦一个人,有时也是出于面对他会让我感到羞耻,所以本能上会回避。”
羞耻感的建设性
其实,羞耻感本身也只是一种情绪,而情绪是无所谓好坏的。“关键在于情绪表现出来时你怎么去面对它。”王艳梅强调,情绪本身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意义都看你把它演绎成了什么。比如羞耻感,在中国成语中就有两个去向完全不同的场景演绎,一个是“恼羞成怒”,另一个是“知耻而后勇”。
“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羞耻感是指向建设性的,它促进良知反思。”王智说道,首先应该对这种情绪的感受有觉察,对它好奇而不是批判它、躲避它。停掉“我不好,我太没有价值”的惯性反应模式,增加觉察和好奇:“我注意我有强烈的羞耻感,问问自己,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我的行为伤害了谁?还是我的价值观对某些行为发生了评判?”启动这些之后,羞耻感就有可能向健康的方向发展,而不至于被我们内心中一些未完成的、未疗愈的事件和创伤绑架。
共鸣——羞耻感的良药
研究课题包括脆弱性、勇气、真实性和羞耻的布林布朗教授说,面对几乎不可逾越的羞耻感,我们必须知道并理解“共鸣”。因为共鸣是羞耻的解药。“如果你把羞耻放入培养皿,它需要三样东西来成倍繁殖:隐蔽、沉默、裁决。但如果你放同样量的羞耻到培养皿里并且浇上‘共鸣’,它就不能存活。”面对一个深陷羞耻感中的人,我们所能付出的最有力的三个字是:我也是。感同身受地坦白表达自己的脆弱,将会是我们彼此沟通的正确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