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叛逆,高中抑郁,大学肄业,43岁的病人朴树终“痊愈”
文|胡慕之
1995年,在高晓松的拉线下,宋柯见到了朴树。
那天,阳光柔软,花香微迷,春风徐徐。
风,荡起朴树的白衬衫。光,揉进他的身体。22岁的朴树,仰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帅脸,闭着眼,抖着腿,抱着一把破吉他,给宋柯弹唱了一首《那些花儿》。
曲罢,宋柯泪流满面。
高山流水遇知音,第二年,宋柯与高晓松专门为朴树创办“麦田音乐”,三年后,朴树的首张个人专辑——《我去2000年》出炉。
伴着朴树低沉性感的嗓音,《那些花儿》、《白桦林》很快火遍大江南北。
但朴树的人生,却并没有像他的成名路那般顺利。
朴树原名濮树,他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妈妈是北大教授,爸爸是中国著名物理学家。
学霸如父母,生下的两个儿子却是“浑不吝”。
大儿子濮石,离家出走做流浪歌手。
小儿子朴树,初中逃学,高中抑郁,大学肄业,天天跟一群“不良青年”混在一块。
高晓松和郑钧,也是“不良青年”里的一员。
“不良青年”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约一群中华女子学院的女学生出来唱歌、喝酒。
一群人里,朴树长得帅,女生总想跟他搭讪。但朴树一向话不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反而让女生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高冷”的气质,不像别的滑舌油腻男,对他还更加热络了些。
但其实朴树的高冷并非本意,而是源于扎根他心底的自卑。
小时候因为学习不够好,朴树没考上爸妈想让他考的北大附中,爸爸为了能让他顺利入学,奔波了一个星期,碰了一鼻子灰,对朴树说话都带着气。
自卑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爸爸的愁眉苦脸让他陷入自己没用的无力感。
“总觉得自己不行、怀疑自己是个烂人。”
街坊四邻谈论他的语气里,也带着轻蔑。
“爸妈那么有本事,竟然生出这种儿子。”
上大学后,“没用”的朴树,更加变本加厉,每天窝在宿舍里没日没夜地打牌,不去上课,不去考试,每一门都挂科。
最终不得不以退学收场。
回忆起这段经历,朴树说:“我相信每个年龄段的颓废,都有它的理由。”
就像他在歌里唱的那样,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朴树曾说,自己写歌是通灵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漫画《七龙珠》里练界王拳的小悟空,在创作时,战斗力可以瞬间乘十倍。
靠着《那些花儿》大火之后,朴树频繁接触商演,参加综艺,拍电影,把曾经自卑的自己,长时间暴露在聚光灯下。
可聚光灯没给他带来荣耀,却让他病了。
他发现自己写歌开始带有目的性,像是在走一条下坡路。
他一边赚钱,一边沮丧,伴着夜晚遥遥无边的黑暗,朴树陷入无法自制的失眠。
再次抑郁的他,把自己的住所搬到了郊外,每天深入浅出,不出门,不会客,窝在家里看书,睡觉。
不唱自己不喜欢的歌,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从2004年到2014年,原本应该是朴树事业上升期的关键十年,朴树却选择了蛰伏。
直到2014年,朴树凭借《后会无期》的主题曲——《平凡之路》,再次回归公众视野。
粉丝们对他的爱依然疯狂,许多人为了能听他的歌,在电影结束后,迟迟不愿离开影院,站在走廊上,跟着曲调轻声哼唱。
朴树说自己是个不善于用语言表达的人,所以他的歌都是先有旋律,后有词。
“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可以不爱,文字可以骗人,但旋律不会。”
歌里藏着的,是人生。
旋律里藏着的,是经历。
但好在朴树觉得自己慢慢在变好,他学会享受当下的状态,不再纠结于没灵感的音乐,闲时他就遛遛狗,看看书。
朴树用人生十年,学会与这个复杂的世界和解。
朴树到现在,用的还是一款老式的直板诺基亚手机。
跟其他明星比起来,他活得像个贫民。
鲁豫去采访他,他穿个裤衩,“放荡”地往沙发上一坐,胡子拉碴,一脸痘印。
没车,没房,跟乐队几十号人租住在郊区一栋别墅里。
别人做音乐是为了赚钱,他赚钱是为了做音乐。
在这个做唱片基本赔钱的年代,他却执迷于倾巨款打造唱片,还原歌手最本质的声音。
钱花光了,他就出来唱个歌,参加个综艺。以至于,朴树一出现在电视里,大家就知道他又没钱了。
乐队的吉他手得了癌症,一向爱惜羽毛的朴树却甘愿放下手段,出来商演,筹集医药费,甚至不惜签公司卖身,也要为他治病。
他的妻子说他:对朋友异乎常人的好,对待自己,对待音乐却近乎苛刻。
十年时间只出了一张专辑,专辑里的每首歌几乎都成为经典。
朴树在音乐里倾注了太多情感,每个人似乎都能从他的歌里找到迷失的自己。
十年前,他如“夏花般绚烂”。
十年后,他明白“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年少时,我们都渴望成为朴树那样的人,干净、单纯、不世故,可后来发现,人生要经历的事太多,无论哪一件都会让我们卷进世故的旋涡。
想做少年,太难。唯有在朴树的歌声里,才会记起自己曾经的少年模样。
只是希望,往后余生,历经沧桑后,我们可以像朴树一样,过自己想过的人生,随意洒脱地生活,天真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