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杀手咨询心理医生,一把火烧尽过往秘史

文 / 大故事家
2017-06-27 14:38

冷血杀手咨询心理医生,一把火烧尽过往秘史

杀手独白

文/小白兔

作为一名从业五年的心理咨询师,我听过许许多多隐私。

如果你与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你一定会在加班回家的途中听过《深夜独白》这个电台节目。这是我从人们的情绪垃圾里挑出残羹冷炙,再配上不同口味的鸡汤炖制,赠送给你的精神宵夜。

你不需要揣测我是否被人们内心的暗物质所影响。五年来天天如此,最初的热情早已被喋喋不休的家长里短耗尽。我的心早变得麻木。

直到孟春晓出现在我的诊所,我无趣的生活出现了“转机”。

农历3月28日,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天是我妻子的生日,一个男孩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之所以称其为“男孩”,是因为这个30岁出头的求助者有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让我感觉到淡淡的忧伤和平静。

“齐医生您好,我叫孟春晓,可否跟您聊聊?”“男孩”主动开口。

“当然可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听过《深夜独白》节目,觉得很好,所以想跟您倾诉一下我的故事。如果在交流的过程中,您发现我有什么心理问题,请在我讲完以后告诉我。咨询费我会给5倍,您看可以吗?”

这是来找人陪唠嗑的,我心想。那就暂且听听这个“男孩”要讲些什么吧。“那我们把咨询的保密协议先签了吧,这对你我的权利都是一种保护。”

“齐医生,不用签了,我的故事您将来可以透露给别人的,不过请让我把我的经历讲完整。”说到这,“男孩”将两手交叉,眼神透出一股寒意,让我无法回绝。接着他开始了讲述。

冷血杀手咨询心理医生,一把火烧尽过往秘史

(咨询记录一)

我是一个孤儿,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生活在孤儿院里。虽然长大后我查到了亲生父母是谁,但在我心里早就认定他们已经死了,他们不配拥有幸福。

我六岁的时候,被我的养父领养。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腰间挂了一串成年人手指长度的刀,精致好看,我伸手去摸,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我的手。

说实话,跟他在一起生活,身体上是辛苦的,每天早上6点,他都会准时叫我起床跑步,从3公里到15公里。后来逐渐进行各种艰难的训练。但我是开心的,因为我有了家人。

我没有上过学,所有的知识都是父亲教给我的。他教我的第一首唐诗是《春晓》,我说我很喜欢,他就给我改名叫春晓。其实,春晓还有一层含义,是父亲所理解的含义,“夜来风雨声,花落知道少。”我的父亲是个刀手,替人消灾。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好的刀手一刀毙命,顶尖的刀手均匀地捅一个人108刀,这个人还能走路。庖丁解牛的技艺,放在人身上是一样的。父亲说,刀如手,讲的是控制,控制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心,心软了,刀就废了。

有时候我觉得记忆是破碎的,小时候像电影,绘声绘色,父亲带着我到处走,花草树木都有生命。到后来就开始像照片,黑白色的,是定格的劈砍斩刺,一瞬间就可以把生命终结。

我倾向于把生死的距离拉近一点,那样人们死去时的痛苦可能就会少一点。知子莫若父,在我成年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把他亲手锻打的刺刀,这刀的特别之处在刀上的血槽,刺进动脉也不会使血喷涌,血液在刀身蜿蜒盘桓如超度的经文。

我对父亲的记忆就停留在18岁。成年后的一天,父亲对我说,能教的都已经教给我了,想成为一名顶尖刀手只剩最后一关,就是亲手杀了他。

你不觉得荒唐吗?我怎么可能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而且仅仅是为了成为顶尖刀手?我拒绝了。父亲却说,你可以选择,三天的时间,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

那时的恐惧比我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还强烈百倍,不单单是恐惧,心像被攥紧了、揉碎了一样。我被我最亲的人抛弃了,我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无法辩解、无法反抗,如同要被屠宰的羔羊,在绝望中徘徊的时间就像是命运的施舍。

第三天晚上,我跟父亲一起默默地吃着饭,他用刚毅的眼神一直看着埋头吃饭的我。我把空碗递到他手里,他转身去给我盛饭,我喊了一声爸爸,接着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慈祥的目光和嘴角,他攥住我颤抖的手说,春晓,从此你我无心,心在刀。

(沉默良久)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如何做出那个决定的。其实所有理由都是自我安慰的借口,与其花时间平复内心,不如直接面对结果。父亲用自己成就了我,我们互为彼此的棋子,或早或晚,都是无法抗争的命运,我有能力和资本成为顶尖的刀手,这才是关键。

刀手有刀手的偏执,就像我也经常使用现代武器,但那都是为了清除障碍,刀尖指向才是目标。刀在手里有安全感,刺进血脉有仪式感,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信仰都是偏执的,不偏执就打败不了灵魂的脆弱。

“齐医生,故事就先讲到这吧,如果您愿意继续听下去,我改天再来拜访。”

“我愿意继续听下去。”我急忙回应孟春晓。

孟春晓走了,我呆坐在办公桌前,努力将这个目光清澈的男孩跟“杀手”划上等号。同时,我开始怀疑他所说的故事的真伪。如果是假的,那么他是在恶作剧或者他人格分裂;如果是真的,他就是个杀人犯,我得报警,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

回想起他讲述时的平静,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既然没有确定医患关系,我也没什么责任和义务,权当听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生活平淡地继续着,新来的一位女性求助者让我头疼不已。平心而论,她算是美女,衣着和首饰也都价格不菲。但当她开始倾诉她的情绪垃圾时,却拉低了她外在的容貌。关于对丈夫出轨的怀疑、与姐妹的恩怨、对生活的不满意,等等。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认知是最难引导改善的。

我猜这可能是某位“高端”太太,物质富足精神匮乏,内心空虚无法满足。一想到这,孟春晓那双清澈的眼睛就浮现在眼前,那残酷的故事是真是假?

孟春晓终于又出现了。这次,他带了鸭舌帽,但额头上的一块淤青还是露出了一角。

“齐医生您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好故事不怕等。我们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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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记录二)

能把我的经历当作故事来听是最好的心理预设。你肯定怀疑我是否人格分裂,甚至想要报警,这都可以理解。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的诊所吗?因为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的眼神也有着天生的平静。诚如你所看到的(指向额头),我就像薛定谔的猫,如果我不再出现,我的故事是否真实就永不得知。

那晚我失去了我的养父,在我还没有停止颤抖的时候,“清洁工”们就来了。“清洁工”是组织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核对目标身份和打扫战场,保留必要的现场,清除我们可能被追踪的痕迹。他们的快速到来,更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养父的安排,那天晚上不是他被裹在黑色胶袋里,就是我。

我继承了他在组织里的代号和遗产。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我被巨大的内疚和孤独所吞噬,甚至在工作的时候都会因为回想起父亲而分神,好几次险些送命。而刀手这个职业需要绝对的耐心和专注。

你所擅长的事情一旦成为一种职业,就容易失去对它的热情,你的坚持肯定源自一个你不可抗拒的理由。我的理由你一定觉得最残忍,不过我不像大多数刀手嗜血,我更喜欢喜欢享受生命逝去时那短短的十秒钟。一朵花渐渐凋零,一双眼睛渐渐失去灵动的光泽,那个世界是真正安静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王国。

我一度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动物,不曾拥有过所谓的自由。直到我闲暇之时在大学旁听,我感觉我这张黑白照片又渐渐有了色彩,因为我遇到了我爱的人,即使他是个男人。

他是位年轻的大学老师,是身上有光芒的人。我们在校外偶遇,他问我为什么许久没来上课,平白无奇的对话和从失去养父开始就不曾体会过的关切,使我知道我灵魂中的脆弱又复苏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我成了他的好哥们,有时间我们就在我租的房子里聊天喝酒,我把我掩盖真实身份的谎话和他所说过的话统统记录了下来。我腾出时间读书、学做菜。我特别喜欢看他吃饭时的样子,真实又充满生机。

美好的情感都是自然而然产生的。那天我受了伤,他无约而至,我感受到了他温柔的心疼,他看穿了我遮掩的脆弱,我似乎感觉到那些曾经被我抹去生命的人都站起来为我庆祝,庆祝我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喝下去的酒延伸到双手,露台的风舔舐着伤口。

我很少去理论,我习惯行动。跟他在一起注定是要悲剧的,他背后有强大的家族,他有健康正常的轨迹,所以当他痛苦地告诉我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时,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来时是影子,离开是影子,刀在手,我依然是我。

我没有给你讲过多的杀戮,因为不亲身经历,你能想到的只是电影里的画面。声嘶力竭的叫嚷不是恐惧的本来面目,恐惧和绝望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无数种痛苦的体验,可能只有几种单纯的表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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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杀手组织对最高级别的刀手有两个铁律,一是接到的任务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完成,否则就会被其他杀手抹去,二是想退出组织就必须培养一个同样级别的刀手。归根究底,没有全身而退的道路。可能最近这个任务让我觉得难以完成,我时常感觉疲乏,越发不想将这一生都耗在杀戮上。

孟春晓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齐医生,这次的咨询费用都在这张银行卡里。我特意多付了一些。”

“谢谢。你的心理问题我可能真的帮不上太多忙,如果需要转诊我可以帮你推荐医院。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想因为报警而逼你伤害我的家人。你的故事我不敢再听下去了。”

“齐医生,您的存在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对于给您造成的困惑和苦恼,我实在抱歉。故事就快结束了,希望您能听完。”孟晓春的眼神里再次透露出了冷酷的光。

“这……”

“男孩”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同时那种心烦意乱的恐惧充斥内心。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细细琢磨他的话里所潜藏的信息。“为什么要对我讲述?为什么他要暴露这么多信息?我对他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在毫无头绪的思索中,门铃响了。那个女求助者又上门来抱怨生活了。

如果我说,孟春晓多付了点钱的概念是多付了四百万,你一定在想到底是我在胡说,还是他心理真的有病。我着实被吓坏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收到了孟春晓的一条微信。

“齐医生,不要吃惊钱的事,因为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了,钱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命运的刀究竟握在谁的手里?有缘再见吧。”

看着这条信息,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一个亡命徒孤独的灵魂,可恨又可悲地握着屠刀。他应当下地狱还是创造他的人们应当下地狱?我深感无法拯救这个灵魂和将要被他抹掉的生命。

过了几日,这个与地狱有着万千联系的孟春晓再次站在了我面前。

“齐医生您好,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警惕地问他。

“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用再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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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记录三)

自从离开了我的爱人,我就再也没回过他的城市。后来在网络上也搜索过他的信息,知道他继承了家族产业,结了婚,一切都按着原有的轨迹向前。命运的玩笑就是,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当我拿到目标人物照片的时候,我甚至笑出了声来。没错,目标就是他。

看着他的照片,就像当年看着养父一样。这次我不再问为什么了。我第一次破例去见了我的目标人物。

他府上戒备森严,出行时也有保镖在身边,我就站在他必经的路口,看着他的车驶过。第三次路过的时候,他从车窗里扔出一张纸团,约我见面。

本来任务可以简单如平常,我却在他怨恨我当年一走了之的眼神里看到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放声痛哭,第一次体会到正常人的情绪。

我给他讲了我的故事,把刀放在了他的手里。交出命运的那一刻我觉得解脱了,他却把刀瞄向了自己的胸口,我知道我俩只能同生共死了。

于是,我们开始筹划制造他死亡的假象,找替身、找时机。当我们都准备妥当以后,才发现一个最明显的疏忽:我该怎么办?摆脱不了组织,我永远无法自由。

“齐医生,我的故事讲完了,剩下的结局只能由您来写了。”

“孟春晓,我怎么可能改变你的结局,你最多算我的一个求助者,我能力有限,你另请高明吧。”

“可能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弟弟,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生父生母,你能够明白我走进你的心理咨询室的真正目的了吗?”

“你他妈的扯淡!你就是个精神病孟春晓!我现在就报警!”

“弟弟,你先冷静一下。你想想你有别的选择吗?”

我瘫坐在椅子上,孟春晓的话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的存在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孟春晓,请别伤害我的家人。”

“弟弟,我只需要一个替身,就像当年父母抛弃我留下你一样,你的DNA可以帮我逃过组织的身份核对。如果你配合我写完结局,我就不会伤害我们的家人,但是他们伤心是没法避免的。”

“我需要做什么?”我感到深深的绝望。

“一会你的女求助者会来,我的爱人也会来,因为那就是他肤浅的太太。你仅仅需要完成你的工作,然后等待一场大火结束一切。”

“我能看看你的刀吗?”

“可以,我将来也不再需要它了。”孟春晓说话间从袖口把刺刀抖到手中。

“孟春晓,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只是对我讲了一个故事。”

“不重要了。对不起弟弟,我抢了你的后半生。养父当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握得住的才是人生。”

我听到楼下大厅里人们痛苦的呜咽,感觉到火苗狂躁得试图吞没一切事实。我盯着手中的刺刀,仿佛看见蜿蜒的经文中隐藏的生命。

我想,我终于拯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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