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上午还去学校上课,傍晚时自己走进ICU

文 / 赤井秀一
2022-03-11 09:19

儿子上午还去学校参加期中考试,傍晚就进了ICU。

1.感冒症状,医生检查后却强制要求住院

2021年11月2号,儿子从学校回来就在沙发上躺下,说不太舒服,午饭也不吃。前两天也没怎么吃饭,脸色不怎么好,但是周末的兴趣课一直都坚持去,我没有太在意,孩子偶尔有个感冒什么的很正常,这个也会影响食欲。

等我吃完饭,儿子弱弱地说:“妈妈,我身上有红疹。”我一看,身上有很多红疹子,心想可能是什么过敏了,他爸爸就说去小诊所开点药打个针吧,下午还要继续参加期中考试呢!接着就带孩子出门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说小诊所不给看,建议去医院。

我一看时间,儿子来不及参加下午的考试了,就跟班主任请了假,他爸爸就带他去人民医院了。

下午我在学校上课,四、五点钟也不见老公打电话给我,也不知道检查结果是什么,就打电话过去问,他爸爸在电话里只是说还在医院,先是去皮肤科检查开了药,皮肤科医生让去儿科再做检查。

7点多钟,父子俩还没有回来。我还奇怪为什么去那么久。不一会儿,老公打电话来说,儿科医生让住院,要进ICU,老公说孩子能走路能说话,没有必要住院,还进ICU那么夸张,医生说如果不住院就要签字,我说那就签字让孩子回来吧,医生总是很夸张的。

才一会儿,老公又打电话来,这次是医生用老公的电话跟我说,签字也不行,必须住院,因为孩子的心率很不稳定,血压低至20,这种情况很危险,一定要住院,啪啪啪地说了一堆,听了医生的话,我顿时有点紧张,心慌慌的,既然医生说那么严重,那就住院吧。

老公说,那你决定吧,儿子电话里跟我说:妈妈,那我住院了啵。没有想到,这一进ICU,病情如此紧急又凶险,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竟然差一点失去儿子。

2.确诊病因

一直到9点多钟,老公才回来,满脸疲惫。我还想着就让孩子在医院调养一下,过两天就出院了。第二天早上,老公又去医院了,我继续上班;在医院里,医生告诉老公:小孩因为免疫力低(几乎没有免疫力)要几支打球蛋白,这个是自费药,一支6、7百元,家属要签字。实际这个人体球蛋白在儿子出院时一共打了两大箱。在生命面前,钱能买到的,都不是事,哪怕砸锅卖铁、卖房子,只要对身体康复有帮助。

下午,老公打电话来说,医生说病情严重,必须上呼吸机,我当时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怎么会如此严重?泪水如豆子般滚落。其实实际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老公后来告诉我,医生说孩子病可能是心肌炎(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生命已经在生死边缘,必须上体外膜肺氧合系统(ECMO),就是人工肺,这个东西只要一用上,以5万元起步,每天1万多元,最少7天以上,而且后期感染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不用连命都保不住。

本来要直接上人工肺的,各科专家会诊后可能觉得我儿子之前体质好,就打算先试试上呼吸机,这个后遗症、感染性没有那么大,如果上了呼吸机半个小时内各种指征上不去,心脏不能让它几乎停止跳动,那就必须在5分钟内上好人工肺,这个是跟时间赛跑,跟病毒抢时间,因为大量病毒不断攻击心脏,只有让心脏几乎不工作,病毒就不能快速攻击心脏,要不然也会造成其他脏器的衰竭,再用药消灭病毒,晚了就来不及了,就是这么紧急,生死时速。还好,用上呼吸机后,儿子的情况好转,比较稳定,终于不用上人工肺了。

老公一整天都在医院,怕我担心怕我崩溃,直接各种签字还有病危通知书的签字都不告诉我。

其实我儿子从小到大体质都很好,他从二年级就开始练武术,平时连感冒都很少。住院的前两天因为过几天要参加自治区的武术套路比赛还加大了训练量,那几天(周五至周日)都连着训练两三小时。这样的体质竟然突然之间需要进ICU,需要上呼吸机,我根本不敢相信。

老公夜里11点多才回来,我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呼吸困难,心脏也觉得好痛。

第二天,我本想着上完一节课然后再去医院,到了学校,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大声讲话,哪里还有心思去上课。直接在办公室就哭了,好心的同事们也才听我说儿子的事,直接帮我上课了,让我去医院。

一路忐忑不安,跟老公去到医院。在ICU的病房外面坐着,等到9:30,主治医生出来跟我们谈话,说检查结果出来了,是爆发性心肌炎,病情严重,血液里都是大量的病毒,心脏随时有骤停的可能。

天都好像塌了。

3.与死神搏斗

在儿子生病后,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了解什么是爆发性心肌炎。这个病一旦爆发就是九死一生,因为它和感冒的症状很相似,咳嗽,发热,无力,容易被误诊,一旦误诊,根本来不及抢救,它会造成大面积心肌梗死,脏器衰竭,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几小时后突然死亡。

暴发性心肌炎常青睐身体好的孩子,是一种儿童急性重症,起源于轻微的上呼吸道感染或病毒性肠道疾病,一是病毒直接作用心肌,导致心肌炎;二是免疫反应,孩子感染病毒后在自身免疫的过程中,免疫系统对人体正常细胞进行攻击,造成对心肌的损害。病情凶险,死亡率高达95%以上,可以出现呼吸困难、憋气、气喘、乏力、胸闷、胸痛、拉肚子、呕吐,还可能处于低血压状态,甚至出现晕厥、休克,甚至猝死。

后来我才回想,儿子初期感冒,可能已经感染了病毒,我们没有在意,再者,1.儿子这段时间休息不好,上晚自修回来都9点半了,再写一些作业,洗澡,磨蹭点,几乎都要11、12点才睡;早上自己经常调闹钟5点多起来,(他自己有压力),休息时间根本不够;2.营养跟不上,中午随便吃,(我们下班回来煮,时间匆忙,都胡乱应付)他自己又挑食,晚上在学校吃,回来没有及时补充营养;这两点造成免疫力下降;3.因为过几天参加自治区武术比赛,训练量加大,心肌炎最怕运动量大,这样会造成病毒快速攻击心脏;由于感染了病毒又加上这几点,种种原因凑在一起变成了可怕的爆发性心肌炎。

儿子近ICU后的每天,我早上上完一节课后就和老公一起去医院,揪心地坐在ICU病房外面等待主治医生出来,听医生的病情反馈:胃出血了,继续用药,过滤血液……医生交待需要签字、购买所需药品…

所有的家属都不给进去探视,到一三五时间,医生拿家长手机进去给孩子拍照,算是探视。

一看到孩子的照片,我眼泪又默默地流下来,身上插满了管子,紧闭双眼(每天打着镇定剂)嘴里插着呼吸机管,半开着,才几天不见,已经瘦了一圈。每天我都会问医生同样的话:医生,我儿子过危险期没有?生命体征稳定了吗?医生总是耐心跟我说:我只能告诉你,现在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

我每天都很煎熬,生怕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最怕接到医生的电话,因为没有电话才说明孩子没有大的问题。虽然不给见孩子,但是我们还是上下午尽可能地去医院,好像这样才会让孩子感觉到我们和他之间就是如此近距离,一直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8天后,医生说可以试着停止呼吸机,看看情况能不能稳定下来。但是最终结果不是很好,第二天医生又继续上呼吸机。在ICU里一呆就是17天,17里有11天全天使用镇定剂,第十二天拆掉呼吸机后又过了一天才苏醒。医生真好,问我孩子平时喜欢什么音乐,放给他听,让他尽快苏醒。

4.战胜死神后苏醒

17天后我再次见到儿子,他一点都发不出声音,已经由住院前的120斤瘦到78斤,成了一个纸片人,只剩皮和骨头,虚弱得没有一丁点力气;由ICU出来又转入普通病房住了12天,直到出院,儿子才勉强能站起来,可以走几步路,依然发不出声音,头上秃了一块。(发不出声音和斑秃,做了CT和喉镜检查,专家们会诊后也查不出原因)

整整住了一个月的时间,花了十多万,才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出院那天,我才发现天空是那么蓝,那么美!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出院后一个星期,儿子突然能发出声音了,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可以走一点了,之前上厕所都是要他爸爸搀扶。从生病到现在已经4个多月了,如今外表看起来和正常的没有差别,但是几次的复查结果都提示心脏有积液,存在发炎的可能性。医生建议休息一年,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不能给他压力。

在儿子生病的日子里,我突然看开了,只想他能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渡过这个劫,学习什么的都不重要,生命最大。

5.感恩

我很感谢为儿子治病的医生,他们真是白衣天使,没有因为我的无知而让我们签字带孩子回家,他们坚持让孩子住院,如果没有当天晚上的住院观察和用药,也许到第二天我发现孩子情况不对时就错过了抢救时间,回天无力了;他们每一天都在密切观察我儿子的情况,用心诊治,才让他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重获新生;也很感谢我的学校领导和同事们,我的领导知道后,给我方方面面的照顾,我的同事给我各种安慰和帮助;感谢孩子的老师和班级的家委、家长们,对我儿子的关心……感恩所有。

6.今后的学习

有时候,生命是如此脆弱,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失去儿子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怎样。幸好,儿子康复。我的生活又充满了阳光。老公说,这个学期给他休学,在家休息,我又贪心了,熬过了这个难关,学习当然要跟上,坚决不同意休学,一个学期在家,除了睡就是玩手机,这样下去不是废了吗?只能在心里对他的学习降低要求,尽力就好,成绩差点也只能接受了。毕竟还在恢复期,要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