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岁万州小伙不幸患上白血病,接下来的故事却令人感动
最近网上热传一封
患有M2急性白血病的万州小伙
所写的文章,
从他的字里行间,
我们看不到埋怨、悲伤和绝望,
我们看的是
一个阳光男孩的乐观、俏皮和自嘲。
面对突如其来的病魔,
面对亲人朋友的关心,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世间五彩,他执纯白;
人间往来,从未离开!
刘杨自述
最近有一部电影正在热映,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和老周选择一个晚上,看完电影,然后手牵手回家,我会跟她说电影的故事结构和节奏把控以及表达的感情和思想,显得我很懂的样子,可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因为我现在被关在洁净得让人绝望的病房里。我生病了,所患正是和这个电影相关的------白血病。为了蹭热度,我不惜患上白血病,精诚煌煌,可见一斑。
七月二日早上,我的“菊花”痛得厉害,我深深地感受到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酸爽,仿佛要将我彻底打倒。我和老周坐在去西南医院的轻轨上,我只能跪着,手趴在椅子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怕痛如我,甚至被疼哭了。之前经历过两次小骨折,我都是轻描淡写的,不觉生疼。
来到西南医院,这里的人气之旺,真是让我涨了见识,即便是在国际化大都市------万州的最大的商场里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的。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我找了个椅子趴下,老周帮我去挂号。
下午四点半,终于叫到我的号了。里面的医生是一个小伙子,他说要做一个指检。当他把粗壮的手指伸进去的时候,我匍匐在小床上发出了非常克制的惨叫,他问:“这个是有点痛哈?”我扭捏地回答:“还好,受得住。”他给我初步诊断为肛周脓肿,建议我明早过去找另外一个医生,他会更专业一些。我同意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明早那个医生上班还有漫长的时间,那么今夜如何度过,因为它注定不会平静。从西南医院到北碚坐车需要两个小时,明天还得过来,路途中这四个小时的颠簸是我的“菊花”不能承受的,我机智地决定先回红旗河沟,我刚租的房子在那里,尽管细软还没有搬过来,但还是先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吧。
这是我和老周毕业以后租的第一个房子,也算是我们生活的新起点吧,为了照顾到我们两个的工作地点,特地把地点选在了红旗河沟。我们都挺喜欢这个新租的房子的,不大不小,打理起来也方便。有一个小阳台,可以放猫砂盆,我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得先铲猫砂,不然肯定臭死了,这种有味道的活是不能让老周干的。我们还打算在放沙发的地方都铺上地毯,这样显得更温馨一些,和猫猫一起满地打滚也方便,我们准备过几天就去宜家购置地毯这些东西,把房间好好布置一下。遗憾的是房间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我要天天给老周做好吃的,油烟满天飞可不行,我们得去找个帘子把厨房和客厅隔开。
咬碎钢牙,终于来到了出租屋里,我实在不想再挪动半步,所以让老周帮我去买点吃的。老周带着吃的回来了,我心爱的老周按照我的要求给我买了李子和面包,而且她还贴心地买了凉面和锅巴土豆,看着凉面和锅巴土豆上面布满的红辣椒,我不禁摸了摸我的屁股,以示对它的安慰,“没事儿,大兄弟,摸摸头。”然后,老周必须回学校那边,取一些充电器等必需品过来,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一次持久战。
现在,出租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打开电视,从一台按到五十台,又从五十台按到一台,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想要看的节目,也并没有找到一个让自己屁股舒服一点的姿势。说来你可能不信,肛周脓肿的巅峰疼痛可以达到九到十级,生孩子是十二级。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巴西和墨西哥的比赛开始了,我切换到中央五套,观看我并不热爱的足球,打发时间。隔壁不时传来尖叫和欢呼,我却一直在呻吟。巴西和墨西哥的比赛结束,我对内马尔的一传一射无动于衷,我只希望能够快点熬到明天早上。
每个人都希望活得久一点,但生活的意义在于让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这是我之前说过的,用在此时此地此身,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坤叔常跟我们讲,出来混迟早都要还。”我以前年轻的时候总爱放又臭又响的屁,现在遭报应了,这点疼痛,我选择虚心接受。
迷迷糊糊地熬到了七月三日早上,我给父母发了个微信说,我屁股出事了,需要做个小手术,可能需要过来一个人照顾我。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他们的,但必须要装个可怜,要点钱,要不然真没钱做手术。说来惭愧,一把年纪了,遇到个事儿还得找父母要钱,本来应该我好好努力,攒钱养他们了,我对此不是不挣扎的,不过好在马上就参加工作了。还有就是幺舅这么多年为了照顾身体不太好的外公外婆,牺牲了自己不少的人生,我常在想,等我有点儿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待他。
终于等到老周过来了,我们去了西南医院,见到了昨天说的那个更专业的邹医生。邹医生问我:“疼不疼,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疼?”我回答:“是的,是的。”然后我又被摸了一次,好在没有昨天那么痛了。他给我开了一个肛门彩超和一个血常规。然后我去做检查。做彩超需要漫长的等待,我趴在椅子上从上午十点等到下午四点,终于排到了。
现在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我的血常规的报告几乎全线崩溃,三象都不正常,我去挂了一个血液科,医生说:“你这个可能有大问题。”然后给我开了一个血象分层的化验单,让我明天去检查。
今天,我连红旗河沟都不想回了,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修养屁股。到目前为止,我依旧相信我当下生活的主要矛盾仍然是肛周脓肿带来的强烈疼痛和我对美好轻松生活的向往之间的矛盾,而与白血病无关,我对自己的身体谜之自信。
晚上,老爸到了,老爸的大肚腩小了一点,感觉更健壮和健康了。我和老爸分别躺在标间的两张床上,我说:“老汉儿,不是吓你哟,可能是白血病。”老爸说:“卵咯?”
七月四日早上,下电梯的时候,我几乎晕倒,我的贫血已经非常严重了。我们走了将近一公里,到血液病中心,做了血象分层的检查。两个小时后,拿到了结果,原幼细胞异常增多,90%以上是白血病。当时,老爸去办另外的事情了,只有我和老周在。老周听到结果以后,眼泪夺眶而出,我想把她的头按在我的怀里,以表达最恰到好处的安慰,就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可惜我不够高,只能把她的头按在我的脸上,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我捋着她的头发,说:“没事的。”当时,我心想:什么鬼,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老天爷每天都会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今天他选了我。我赶紧把我快要惊掉的下巴“嘎嘣儿”按回去,我得好好面对这个问题。
二十分钟后,我们和老爸汇合了,我拍了拍老爸的肩膀,说:“白血病。”就那一瞬间,我再也绷不住了,流泪了,我并不害怕病痛,我甚至无惧死亡,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噩耗对于我承诺老周和父母的美好生活都是莫大的辜负,我们蒸蒸日上的生活就此偃旗息鼓,所有的美好烟消云散,我被命运绝杀了,错愕,沮丧。
老爸的表情很淡定,但我知道,他心里在想,“卵咯!”。我清楚我的眼泪是对团队士气的莫大打击,我要赶紧振作起来。
现在想要在医院里找到一个床位实在太难了,一直到晚上,老爸拖着我去新桥医院挂急诊,看能不能求得一个床位,去急诊外科,没有,去急诊内科还是没有。最后,老爸没有挂号,直接上血液科去问,我们运气不错,总算求得一个床位。如果不是老爸的冷静克制和积极争取,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医院。能够顺利住进医院居然成了一件欢欣鼓舞的事情。
七月五日上午,我住进了新桥医院血液科。当时,我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兴许不是白血病呢?我查了一下,什么疾病会导致原幼细胞异常增多,我查到两个,淋巴瘤和骨髓纤维化,这两种病相对于白血病,更加凶险,于是我在心理祈祷,一定是白血病呀,不为了蹭热度,只为了活命。
当天下午,我做了骨髓穿刺检查。检查室里有好几个医生。我背对着她们躺着,露出我练了几年的蜜桃臀,使整个身体呈现完美的曲线,他们要在我骨盆的位置钻一个孔,吸取些许骨髓。从她们的对话中,我得知对我用“刑”的是一个实习生。可能是对我的蜜桃臀抱有怜香惜玉之情,她并不是很敢下针,老师对她说:“不要怕,用力钻,用力钻才能到骨头里面去。”我也安慰她,“没事儿,把我当成一个渣男前男友,用力钻。”后面的几个医生都笑了,现场气氛一片祥和。
终于,一个孔钻进去了,但是她们说好像位置对错了,不是最开始确定的那个位置,没有她们需要的东西,然后又在附近钻了一个,取走了大概十多毫升骨髓。后来,给我做激光换药的护士问我:“你这儿怎么有两个孔?”我说:“我那天被钻了两次,像我这种情况还有没有呀?”她对我笑笑。
这天晚上,我跟房东说明了情况,把红旗河沟的房子退了,房东很nice,把押金和租金都退给了我,尽管合同已经签了十多天了。我和老周还有两只喵喵可能在这间房子里发生的所有美好都不会发生了。
七月六日上午,骨髓穿刺初步的结果出来了,M2型急性白血病,下午便开始化疗了。
这几天,每天下午都静脉注射一种“姓”贵的黄色液体,它会在每天下午和晚上把我变成39摄氏度的暖男。偶尔疼得厉害的时候,我也流泪,以体现对疾病起码的尊重。有一天中午,我妈跟老周聊天,说:“刘杨有个阿姨说,就算不给儿子买房,也要救刘杨。”当时我躺在床上,听到这个,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我跟这个阿姨非亲非故,但她从小就对我很好很好,在我那段每年只能和母亲共度七天的童年时光,她是那个除了老妈对我最好的女人。我妈以为我怎么了,我跟她讲没事。眼泪的含义不只有痛苦,还有感动。这几天晚上都是老周在旁边照顾我,没有睡一个好觉,我真的非常过意不去,也非常感动。
如果说要给我这两年为什么这么倒霉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一定是遇见老周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会选择遇见她。要是能过了这一关,我只希望一直牵着老周的手,无论落叶归根,还是浪迹天涯。要是没能过了这一关,我只求自己能够被尽快遗忘。《寻梦环游记》说:“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遗忘才是。”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彼岸世界并不存在。在动画片里,被遗忘意味着灰飞烟灭;而在现实世界里,对于离开的人,被遗忘与否,无足轻重,但对于活着的人,记起意味着痛苦,遗忘才是解脱。
坐在樟树林斑驳的树荫下,看着住在阴晴圆缺生活里的大多数努力在黑白灰的人生底板上抠出彩色,我知觉残缺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而那些不完美需要我们用乐观和善良去化解。
祝他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