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的漩涡——赌场庄家黑白人生（三十三）
第三十三章
1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是绝对当不了大哥的，对于大哥来说，在利益和道义之间选择前者是绝对天经地义。
所以他才能成其为大哥！
路大虎也一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罗杰竟能成为他扔向仇家的一枚手雷，路大虎就个人而言丝毫不在乎自小就与罗杰厮混的情分，更不顾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在罗杰挨揍后的第一时间他打来的这个电话里，路大虎看见的只是一个难得的契机。这个契机使他隐隐看见丝扭转局面的曙光，也让他所有的冥思苦想有了答案。
他非常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接到罗杰电话的路大虎所需要做的就一点：尽他最大的口舌之力渲染做男人的尊严与荣誉感，他太了解罗杰，他知道罗杰的自尊像贞洁牌坊下烈妇乳房，触碰不得！
碰了烈妇的乳房烈妇会上吊会自杀，而触碰了罗杰的自尊他会杀人！
急火攻心的罗杰自然揣摩不出路大虎掩藏在阴冷脸谱后的凝重心思。
把罗杰这些年囤积的的所有憋屈给激发出来，是路大虎唯一的出发点，路大虎需要的是结果，一个能扳倒叫鸡乃至仇哥的结果。
他可不管怂恿罗杰是在为虎添翼还是糊稀泥上墙。
但是，事情远比他预期的要大。
路大虎几句义愤填膺的话语就把罗杰死死的关在两扇大门里，而这两扇门，一扇是罗杰近乎变态的尊严，另一扇则是受屈辱后的仇恨。
对罗杰而言，无论哪一扇都太过于沉重，沉重到唯有用尽残酷与凶狠才能破门而出一吐浊气。
罗杰畸形的自尊与仇恨彻底堵死了自己的退路，也就把罗杰逼上了梁山，同时也差点把叫鸡逼进了死路。
世态炎凉的社会并不拒绝有自知之明懂得先飞的笨鸟，拒绝的是自以为是一通瞎撞的傻鸟！
结果事情果然就依着路大虎的设计，一步步的失控，以至于根本无法挽回。
2
闻讯赶到的警察和一众联防队员撬开卷帘门后看见的是足以让人心胆俱裂、噩梦连连的一幕。
室内唯一个还站立着的是一个满脸满嘴全是血，嘴里露出同样被血染得通红的牙齿，手上鲜血淋漓的菜刀绝对不是小混混吓唬人所能砍出的痕迹。
整个人透出股妖异的红芒，
他就是罗杰！
之前和叫鸡一起双手持刀还用刀背拍了几下罗杰的那个小弟，血肉模糊的横倒在靠门的捕鱼机旁边，从头到脚几十处刀伤，甚至透过伤口可以看到白色骨头和褐色的筋。
右手掌少了两根手指，大拇指上的指甲前一部分完全掀开，左手掌则被完全地砍掉。
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侧趟在吧台的小弟背上刀口切面犬牙交错，极不整齐。这样的伤口让人联想到剁排骨时反复劈在排骨上留下的砍痕。
他脸上一道刺眼的刀痕划过左眼流出来红黑相间粘稠的液体。
另一个贴靠坐在墙角的小弟一脸煞白，双手捧住了正在流出的白花花、血淋淋的肠子，他知道，知道肠子掉在地上会弄脏，会感染上细菌，会让他生病。
还能说出话来的是刘波，右手死死捂住脖子，指缝间流出的鲜血顺着脖子不停往下流，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什么。
不知道什么样的因素，能让罗杰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后，由嘴硬手软的小瘪三变成了下手毒辣的杀手级人物来兑现了他的诺言“我要整死你”
丧心病狂－都不足以解释他的这个转变……
前后，大概二三十分钟。
震惊Z市黑白两道的捕鱼机房血案就这样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上班族的刀下诞生了！
3
我和仇哥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两个重伤的小弟已经连夜送往市医院抢救，医生已经帮刘波清理包扎完伤口，躺在二楼外科一间病房的床上。门口站着两警察，都与仇哥认识，我们入病房前微微点了点头。
刘波虽脖子上挨了一刀。应该是因为罗杰没有居心要弄死他，也可能是因刘波之前曾试图给罗杰一百元车费使得罗杰对他格外“照顾”，那一刀并没有割破气管和大动脉。
刘波正完全处在超越了极限的惊恐和痛楚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恍惚失神状。
他的意志彻底地崩溃了。他并没有看我们，语气含混地想表达发生了什么，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像厉鬼一样残暴挥着刀，就像剁猪肉一样的对着其他人猛砍！
刘波一边麻木说着，我注意到他的双手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颤抖。
4
我用手轻轻搭在刘波肩上，试图用这个动作让刘波松懈下来。
对于他的恐惧我没有丝毫的鄙视。
相反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没心没肺的人，平日那种让人讨厌的混混伪装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而这个惨烈夜晚他单纯的惶恐他才是真实的一面。
其实，他们四人都只是来自临近来乡镇，受尽欺辱之后混迹于偏门的最底层，迷失了自我并无劣根。
他们参与老大叫鸡与罗杰的打斗仅是普通少年心底的一种毫不掩饰的情感流露。
突然之间，我鼻子一阵发酸，眼睛前面的刘波也一下就模糊了起来，我有着一种强烈的想要回头，想要彻底离开的欲望，不仅仅是怕……
整件事情的发生则完全抛弃了所谓的名、义、利。
如此猖狂凶残的一件事，竟然没有太多的理由他就这样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必然中带着偶然，什么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它一定的时代背景和纷杂社会关系存在，不同的背景下自会不同的因和果。
至于这个背景的演变是逐渐洁净，还是更加堕落，我不知道。
看这文章的你呢？
5
仇哥身后那位人物再怎么罩得住，再有实力也不行。
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需要时间。
毕竟是捞偏门，出了事尤其是出了命案同样得交人出去抗，要有个交待，第二天一早，叫鸡就主动去了刑警队投案。
我还在仇哥身边，去投案的是不是就该是我？如果让我去扛下来了，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那位场面上的人物还传递出这样一种信息，捕鱼机是万万不能开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开，仇哥和他的人一定都要夹紧尾巴，低调做人。
路大虎的机会就这样突兀又不意外的来临了。
以他的能力，涉足甚至是某种程度上垄断云县的电玩赌博绝对是胸有成竹。
有了足够的渠道捞钱，路大虎自然就有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对付仇哥也就更有底气。
他要做庄，做云县这盘赌局最大的赌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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