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者绘制灵长类卵巢衰老路线图

科技日报记者 张佳星

1月30日（北京时间1月31日），《细胞》（Cell）杂志在线发表我国学者关于绘制灵长类卵巢衰老的单细胞图谱的研究（遴选为封面文章）。利用高精度单细胞转录组测序技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刘光慧研究组和曲静研究组及合作团队首次绘制了食蟹猴卵巢的单细胞衰老图谱。

都说“人老先老腿”，女性则先老“卵巢”，卵巢衰老表现包括卵母细胞数量减少、质量下降，以及相应的女性生殖力降低。科学家一直在探索卵巢衰老机制，但由于卵巢结构复杂，还包括处于多个不同发育阶段的卵泡，不同细胞类型的衰老规律及分子调控机制难以厘清。

“单细胞测序技术能够对包括卵母细胞、颗粒细胞、基质细胞、平滑肌细胞、内皮细胞、自然杀伤T细胞和巨噬细胞等在内的灵长类卵巢主要细胞类型进行分析，揭示它们的基因表达特征。”论文通讯作者之一、中科院动物所研究员曲静说。

猴子中的卵巢研究：“幼稚卵母细胞”和“保育员”最易衰老

在该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分别获取了年轻和年老食蟹猴的卵巢组织，通过组织病理学分析发现年老食蟹猴卵巢组织呈现出闭锁卵泡增加、健康卵泡减少，并且纤维化程度增加等衰老特征，提示年老灵长类卵巢出现了结构和功能的退行性变化。

研究者通过高精度单细胞转录组测序技术，对卵巢内不同种类的细胞进行基因表达特征研究。

对不同种类细胞的逐一对比分析，研究发现衰老导致卵巢中细胞类型特异性的氧化还原调控网络失衡。研究组还原了衰老全过程：

早期卵母细胞的线粒体功能及氧化还原酶相关基因（如GPX1、GSR）的表达显著下调，提示相比于中晚期的卵母细胞而言，早期卵母细胞对衰老相关的氧化应激更为敏感。

颗粒细胞作为卵母细胞的“保育员”，在卵泡发育和成熟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该项研究发现在衰老过程中颗粒细胞的氧化损伤增加，伴随着促凋亡基因表达上调、氧化还原酶相关基因表达下调。研究团队鉴定出IDH1和PRDX4等氧化还原调控基因是颗粒细胞衰老的新型分子标志物，未来可用于衰老检测。

可见，在“衰老”这件事上，“幼稚卵母细胞”和“保育员”最敏感。改善它们的状态，阻止它们老化是延缓卵巢衰老的重点。

研究还鉴定并验证了多个卵母细胞特异的新型标志基因。由于卵泡发生是一个多阶段的复杂发育过程，研究人员基于阶段特异的分子表达水平和转录因子调控网络，在单细胞分辨率解析了处于不同阶段性发育变化的4个卵母细胞亚群，并揭示了重要转录因子在这些亚群中的协同调控机制。

人类细胞的验证：氧化还原基因表达的改变决定衰老

为深入探究人类卵巢衰老是否也发生了与食蟹猴相似的细胞分子事件，研究人员从进行辅助生殖技术治疗的健康女性的卵泡液中分离了颗粒细胞。利用这些细胞，验证了前述增龄相关细胞氧化损伤的增加以及新型衰老标志物的表达变化等。同时，在人类颗粒细胞中证实了氧化还原基因表达改变与细胞凋亡及线粒体功能紊乱之间的因果联系。

该项研究是首次报道的非人灵长类器官衰老的高精度单细胞转录组图谱研究，揭示了细胞类型特异性的氧化还原调控的失稳是包括人类在内的灵长类卵巢衰老的共性分子机制。

研究加深了人们对卵巢组织结构增龄性变化的认识，解析了衰老过程中不同卵巢细胞类型的易感性及易感分子，提供了灵长类卵巢衰老的潜在调控靶标信息，为预警卵巢衰老及女性生殖力下降提供了新的生物学标志物，为发展延缓卵巢衰老及相关疾病的干预策略奠定了理论基础。

该项研究由中科院动物所、中科院生物物理所、北京大学、中科院干细胞与再生医学创新研究院、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中科院北京基因组所、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北京医院、美国索尔克研究所等机构合作完成。中科院动物所刘光慧研究员、北京大学汤富酬教授、中科院动物所曲静研究员、美国索尔克研究所Juan Carlos Izpisua Belmonte教授为共同通讯作者。中科院动物所王思副研究员、北京大学博士生郑宇轩、中科院动物所李静宜副研究员、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于洋研究员和中科院北京基因组所张维绮研究员为并列第一作者。中科院动物所周琪院士、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乔杰院士、宣武医院陈彪教授以及中科院动物所宋默识研究员为本文的共同高级作者。该项目获得国家科技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中国科学院和北京市等项目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