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大市场需求的推动下，新冠口服药俨然成为一条热门赛道，为上游的原料药产业、小分子CDMO行业，下游的流通产业带来极大增量。作为中国大陆目前唯一附条件批准的新冠口服药，辉瑞Paxlovid的每一个动作都备受关注。

2月，CXO企业凯莱英（002821.SZ）和博腾股份（300363.SZ）相继签下大单，被市场预测系辉瑞新冠口服药的订单，股价大涨。

最近一周关于中国医药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600056.SH）（以下简称“中国医药”）与辉瑞公司就新冠口服药达成合作的传闻，让中国医药连续 4 个交易日涨停。

3月9日，中国医药与辉瑞的合作终于浮出水面。中国医药发布公告，称与辉瑞公司签订协议，将在协议期内(2022年度)负责Paxlovid在中国大陆市场的商业运营。

Paxlovid在商业化上的进展，让患者离创新治疗药物更近一步。在全国本土新增确诊病例呈上升趋势的当下，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中国大陆的防控体系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原则。新冠口服药有望补足降低重症风险的治疗缺口，被视作防治一体化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今拼图已集齐，新冠防控政策能否开启下一阶段？

01 等药来

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已经取代德尔塔，成为全球主要流行毒株。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挑战是，相比德尔塔，现有灭活疫苗对奥密克戎的预防能力有所下降。

新冠治疗药物被寄予厚望。“把新冠肺炎疫情想象为洪水，疫苗起的是岸边护栏的作用，不让人们落水，这是最好的办法。不幸有人落水怎么办，放下救生衣把人救上来，这是新冠特效药的作用。”前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教授徐福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到。

新冠治疗药物的两大拳头是中和抗体和小分子口服药。简单来说，中和抗体的作用是阻断新冠病毒感染人体细胞，小分子口服药的作用是阻断新冠病毒的复制增殖。二者分层治疗新冠，与新冠疫苗共同构建起防治体系。

口服药的优势在于，使用便利性和患者依从性高，定价也更有优势，比如默沙东Molnupiravir的定价约是中和抗体治疗成本的三分之一。它在大规模疫情控制中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因此备受关注。

然而由于研发难度高，小分子口服药的进展稍显坎坷。即使是老牌制药公司罗氏，也曾在这一领域折戟——罗氏和合作伙伴 Atea研发的AT-527型口服新冠药物未能通过中期测试。笑到最后的两款新药是默沙东的Molnupiravir和辉瑞的Paxlovid。

Paxlovid无疑是更亮眼的。辉瑞2021年12月公布的临床试验数据显示，在预防重症高风险患者住院和死亡方面，该药物的有效性为89%。这一数据显著优于默沙东Molnupiravir的50%，好于一些新冠中和抗体目前的临床数据。

从中期分析的结果来看，该口服药剂的安全性良好。公布的1881位患者的安全性数据显示，用药组和安慰剂组不良事件的比率，分别为19%和20%，没有显著差别，且大多数属于轻度不良事件。其他用药禁忌需要更详尽的临床试验数据披露，甚至结合长期追踪调查。

Paxlovid已经被视作全球疫情防控的重要工具。从2021年12月起，Paxlovid陆续在美国、以色列、加拿大、欧洲和日本等地区获批应用。今年2月11日，国家药监局附条件批准Paxlovid在中国大陆上市，仅比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紧急使用授权晚了50天。

至此，中国大陆集齐了新冠疫苗、中和抗体、小分子口服药的抗疫有效组合。

面对Paxlovid耐药性问题，业内人士看法不一。一些研究人员和制药商表示，新冠药物的服用时间仅为5天，时间太短，产生耐药性的风险很低。匹兹堡大学传染病专家John Mellors认为耐药性几乎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好在下一款新冠口服药已经“箭在弦上”。日本第五大制药企业——盐野义制药正在申请新冠病毒口服药的生产销售许可。如果得到批准，新冠口服药将再添一员。另外，君实生物的小分子口服药VV116，已在乌兹别克斯坦获批使用，国内进入了三期临床试验阶段，有望成为我国第一款国产新冠口服药。“新冠防治拼图”越来越紧密。

02 防疫从“预防为主”过渡到“治疗为主”？

对新冠口服药满怀期待的人可能会问：口服药能否替代疫苗？

目前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否定的。从事肿瘤免疫药物研发的遗传学博士周叶斌说，“即便口服抗病毒药很重要，但它们的作用不是取代疫苗，而是对现有以疫苗为主的防疫措施的一个补充。”

当前的香港疫情不幸地验证了这一点。

据香港政府新闻网最新消息，截至3月9日零时，香港新增25991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其中25984例为本地病例。目前为止，香港第五波疫情累计538602例经核酸检测确诊病例，累计2656例死亡，病死率0.46%。

导致香港病死率高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较低的疫苗接种率。香港的疫苗接种率为74%，接种两剂疫苗的占比只有66%。老年人的接种率更低——在70-79岁的人群中，完成两针疫苗接种的比例为55.06%；在80岁或以上的人群中，疫苗接种率则只有26.26%。

英国卫生安全局数据表明，感染奥密克戎的人群中，如果完全未接种疫苗，70-79岁的病死率为8%，80岁以上的病死率高达21.3%。

虽然默沙东的Molnupiravir已经在香港公立医院中使用，但作为一种感染后的“补救措施”，口服药很难力挽狂澜，目前来看作用并不明显。

疫苗的地位不可撼动。但是高接种率和高效新冠口服药的叠加，让新冠防控的公共政策有更多可能。比如把防疫的重点从“预防为主”过渡到“治疗为主”。

中国大陆是世界上新冠患者人数最少和死亡率最低的经济体，患病率为8.9/10万，死亡率是0.4/10万。国务院研究室副主任向东介绍说，中国大陆新冠疫苗全程接种率到2022年2月底已超过87%。在这些预防成果的基础上，留给新冠口服药最后一道闸门的压力相对不大。Paxlovid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有望将新冠的治疗变得像流感的治疗一样便利，让大多数轻中症患者在家里自行治愈。

如果这种方式可行，随之而来的影响是，新冠口服药作为一种家庭治疗方法广泛存在，有效减轻医疗资源的压力，降低社会抗疫的代价。

新加坡当前就是如此，呼吁大部分非重症患者不去医院，居家隔离、居家康复。从2022年1月6日出现首起奥密克戎新冠确诊病例，至2022年3月7日，新加坡本轮疫情一共出现超过56万起确诊病例，其中250起死亡，病死率维持在0.044%。

值得注意的是，新加坡的疫苗接种率高达91%，其中接种两剂疫苗的占比达到88%。

收放如何调节，需要慎重考虑。如果从“预防为主”过渡到“治疗为主”，中国大陆的疫苗接种率可能要进一步提高，把留给新冠口服药的压力缩到最小。

（作者系《财经》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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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研究显示：中国新冠灭活疫苗可有效抵御奥密克戎，健康时报，2022

【2】家中常备新冠抗病毒药何时实现？清华大学药学院院长丁胜详解，澎湃新闻网，2021

【3】“神药”的忧虑：新冠病毒会进化出“耐药性”吗，华尔街见闻，2022

【4】深度｜中国新冠特效药研发冲刺：业内透露关键进展，中新经纬，2021

【5】新冠治疗药物的两大拳头是中和抗体和小分子口服药。简单来说，中和抗体的作用是阻断新冠病毒感染人体细胞，奇点网，2022

【6】十问十答｜辉瑞推出“新冠口服特效药”，和疫苗相比哪个更有效，甘蔚，2021

【7】深度解读：新冠口服药物来了，能代替疫苗终结疫情吗，中国绿发会，2021

【8】新冠疫苗、中和抗体、小分子口服药是抗疫有效组合，西南证券研究发展中心，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