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纯妇科用药经验发微（上）
导读：张锡纯（1860—1933），字寿甫，河北盐山人。是近代中国医学史上一位值得称道的临床大家。先生从医数十载，内外妇儿皮肤五官诸科皆有涉猎。注重临床实效，尊古而不泥古，学术颇多创新。开中医实验医学一代风气。著《医学衷中参西录》，影响深远。
张锡纯妇科用药经验发微
张氏在中医理论和临床上均有重大建树，本文拟就其妇科用药经验作一探讨。
1 三棱、莪术
三棱与莪术性近和平，均为通经消癥妙品
三棱与莪术功擅破瘀行气，为治癥瘕积聚的要药，但医者往往畏其药性峻烈而不敢轻用。
对此，张氏别有一番见地，认为此两物性近和平，乃通经消癥之妙品，盛赞其“治男子痃癖，女子癥瘕，月闭不通，性非猛烈而建功甚速”。
并根据临证体验，力纠世俗的偏见，指出：“从来医者调气行血，习用香附而不习用三棱、莪术，盖以其能破癥瘕，遂疑其过于猛烈，而不知能破癥瘕者，三棱、莪术之良能，非二药之性烈于香附也。
愚精心考验多年，凡习用之药，皆确知其性情能力。若论耗散气血，香附尤甚于三棱、莪术。若论消磨癥瘕，十倍香附亦不及三棱、莪术也”。
他自拟治经闭及癥瘕的理冲汤（生黄芪、党参、白术、生山药、天花粉、知母、三棱、莪术、生鸡内金）、理冲丸（水蛭、生黄芪、生三棱、生莪术、当归、知母、生桃仁），方中均有此二物，即取其通经消癥之力。
当然三棱、莪术毕竟是破血行气之品，张氏喜用二药，但绝非浪用，特别是在组方时，注意与补养之品配伍，以收相反相成之效。
如在分析理冲汤方义时说：“此方中用三棱、莪术以消冲中瘀血，而即用参、芪诸药以保护气血，则瘀血去而气血不至伤损。
且参、芪能补气，得三棱、莪术以流通之，则补而不滞，而元气愈旺。元气既旺，愈能鼓舞三棱、莪术之力以消癥瘕，此其所以效也。”
并强调指岀：“治瘀血积久过坚硬者，原非数剂所能愈，必以补药佐之，方能久服无弊。”
现代临床也证实三棱、莪术及其复方，对，于子宫肿瘤、肝脾肿大等病症，有较好的效果。
如有报道治疗子宫颈癌，采用莪术注射液以局部病灶注射为主，配合静脉用药，观察早、晚期各型宫颈癌共80例，结果临床近期治愈30例，显效15例，有效14例，无效21例。
药理实验表明莪术有抗肿瘤作用。口服及腹腔注射莪术注射液对小鼠肉瘤-180有抑制作用（江苏新医学院编.中药大辞典.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8：2451）。
补充：
黑三棱的功效
黑三棱，中药材名。本品为黑三棱科植物黑三棱的干燥块茎。
别名：
京三棱、红蒲根、光三棱，为黑三棱科草本植物黑三棱的块根。苦，平。归肝、脾经。
来源：
本品为黑三棱科植物黑三棱的干燥块茎。
性味归经：
苦、平、无毒。
生长环境：
生于湖、河浅水中和水湿地。
用量用法：
3—10g，水煎服，或入丸剂。外用适量。
药材性状：
块茎呈近球形，长2-3.5cm，直径2-3cm，表面棕黑色，凹凸不平，有少数点状须根痕；去外皮者下端略呈锥形，黄白色或灰白色，有残存的根茎疤痕及未去净的外皮黑斑，并有刀削痕。质轻而坚硬，难折断，入水中漂浮于水面，稀下沉。碎断面平坦，黄白色或棕黄色。气微，味淡，嚼之微辛、涩。以个大、坚实者为佳。
黑三棱的作用
功能主治：
症瘕鼓胀，用三棱根切一石，加水五石煮成三石，去渣，再煮，得汁三培。隔水明显成膏，浓如稠糖。每天早晨服一小匙，酒送下。又方：荆三棱、青皮、陈皮、木香各半两，肉豆蔻、槟榔各一两，硇砂二钱，共研为末，加糊成丸子，如梧子大，每服三十丸，姜汤送下。
痃癖（胁下坚块如石）。用荆三棱（炮）一两、川大黄一两，共研为末，加醋熬成膏。每日服一匙，空心服，生姜、桔皮汤送下
。
小儿气癖。用三棱煮汁给授乳的母亲吃，也把少量给小儿吃。小儿新生百日及十岁以下，无论热痃癖等，服此药都有效。
反胃恶心，药食不下。用荆三棱（炮）一两、生丁香三分，共研为末。每服一钱，开水送下。
乳汁不下。用荆三棱三个，加水二碗，煎成一碗，洗奶（乳房），取汁出为度。
浑身燎泡（状如棠梨，每泡出水）。用荆三棱、蓬莪茂各五两，共研为末。分三次服，酒调下。连续服完。
相关论述：
论黑三棱功用特点了：李时珍：“三棱能破气散结，故能治诸病。其功可近于香附而力峻，故难久服。按戴原礼《证治要诀》云：有人病症癖腹胀，用三棱、莪茂，以酒偎煎服之，下一黑物如鱼而愈也。”(《纲目》)
注意事项：
血虚者禁用。
2 鸡内金
鸡内金善化瘀血，为治干血劳要药
张氏在临证中体会到，鸡内金善化瘀血，为“通月信最要之药”，“月信之不通者服之，即不难下通”。
同时还观察到本品能消能磨癥瘕积聚，其功“不让三棱、莪术”。且谓“不但能消脾胃之积，无论脏腑何处有积，鸡内金皆能消之。是以男子痃癖，女子癥瘕，久久服之，皆能治愈。”
综观张氏治疗经闭及癥瘕积聚之处方，如化瘀通经散，即由白术、天门冬、鸡内金等组成，治癥瘕及月事不通，屡有效验。
又理冲汤中也配以本品，用治妇女经闭不行，或产后恶露不尽，结为癥瘕，历验不爽。
由是观之，鸡内金一物，通经消癥，两擅其长。
考干血劳之病因病机，多由劳倦、情志所伤，虚火久蒸，干血内结，瘀滞不通，久则瘀血不祛，新血难生，津血不能外荣，以致出现血枯经闭，伴见身体羸瘦、骨蒸潮热、肌肤甲错等证候。
自古医者，均视之为重证大病。对其治法，仲景立大黄䗪虫丸，意在祛瘀生新，以奏“缓中补虚”之效，后世恒多宗之。
张氏匠心独运，以为鸡内金之作用，既能助消化以资脾胃生化之源，又长于消瘀通经，若巧于配伍，诚为治干血劳之良药。
他说：“女子干血劳之证，最为难治之证也，是以愈者恒少。惟善用鸡内金者，则治之多能奏效。”
又说：“凡虚劳之证，其经络多瘀滞，加鸡内金于滋补药中，以化其经络之瘀滞而病始可愈。”
对女子年至十五月信不通，创用怀山药煎汤送服生鸡内金，以为防微杜渐之计；
若病已加重，干血劳之象已显，则自拟资生通脉汤（白术、生怀山药、生鸡内金、龙眼肉、山萸肉、枸杞子、玄参、生杭芍、桃仁、红花、甘草），于补脾滋肾、益气养血药中，加入生鸡金真良药也”。
所拟理冲丸，即以水蛭为主药，治经闭、产后恶露不尽、癥瘕等证，辄获良效。又水蛭入药，张氏强调宜生用，炙之则无效。
如治一妇人，经血调和，竟不产育。细询之，少腹有癥瘕一块。遂单用水蛭一两，香油炙透，为末，每服五分，日2次，服完无效。后改用生者，如前服法。一两犹未服完，癥瘕尽消，逾年则生男矣。
笔者有感于张氏的论述和经验，临证中凡遇瘀血阻滞冲任，久积胞宫，月经涩少，甚或闭止，以及胞中宿有癥块（如子宫肌瘤）等证，亦常随证选用水蛭等虫类活血化瘀药物，治验良多。
至于张氏有关水蛭炮制的论述，似与现代药理实验结果有所出入。据药理实验提示，水蛭抗凝血的有效成分水蛭素，不受热的破坏。对于这个问题，笔者认为张氏之说可备参考，有待进一步观察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