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家》民国中医猛人恽铁樵
恽铁樵(1878年-1935年),男,中医学家。弃文业医。从事内、儿科,对儿科尤为擅长。创办“铁樵中医函授学校”。
恽铁樵,名树珏,1878年出生于父亲恽磨照的任地福建省台州。5岁丧父,11岁丧母,由同族亲戚携挈,与异母兄长回到祖籍、近代名中医的摇蓝——江苏省武进县。
13岁就读于族中私塾,16岁即考中秀才,20岁全部读完了科举经典,由于乡风的熏陶,同时已涉猎了《温病条辨》等医学著作,粗通医道。1903年考入上海南洋公学,攻读英语,成为近代中医界精通旧学,又系统接受新学制教育的第一人,为吸取现代科学知识发展中医奠定了基础。
1906年南洋公学毕业后,恽铁樵先赴湖南长沙任教,后回上海浦东中学执鞭。教学之余,翻译了却尔斯·佳维的《豆蔻葩》、《黑夜娘》、《波痕夷因》等中篇小说,于1909—1910年分别刊登在上海出版的《小说时报》上,与林纾齐名而别具风格。1911年任商务印书馆编译,1912年任《小说月报》主编。恽铁樵主编重视章法文风,尝谓“小说当使有永久之生存性”,录用文稿,不论地位高低,名声大小,唯优是取,尤重奖掖晚生,育携新秀。当时鲁迅创作的第一篇小说《怀旧》,署名为“周逴”投到《小说月报》,恽铁樵以独具的慧眼对这篇小说和作者倍加赏识,发表在第四卷的第1号上,对文中佳妙之处密加圈点,并加按语向读者热情推荐。给鲁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年后致杨霁云信中还提及此事,传作千古佳话。10年的编辑生涯虽与医学无缘,但却为熟悉和掌握西医知识,以及其后的著书立说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一、儿子们相继病殁于伤寒弃文从医
1916年,年已14的长子阿通殁于伤寒,次年第二、三子又病伤寒而夭折。粗通医道的恽铁樵往往心知其所患某病,当用某药,但是苦于没有临床经验不敢轻举妄动,向医生建议商讨,从无采纳的余地,只是爱莫能助,坐视待毙。痛定思痛,深深地感到求人不如求己,遂深入研究《伤寒论》,同时问业于伤寒名家汪莲石先生。一年后第四子又病,发热恶寒,无汗而喘,太阳伤寒的麻黄证显然。请来的名医,虽熟读《伤寒论》但不敢用伤寒方,豆豉、山栀、豆卷、桑叶、菊花、杏仁、连翘等连续不断,遂致喘热益甚。恽铁樵踌躇徘徊,彻夜不寐,直至天明果断地开了一剂麻黄汤,与夫人说:三个儿子都死于伤寒,今慧发病,医生又说无能为力,与其坐着等死,宁愿服药而亡。夫人不语,立即配服。一剂肌肤湿润,喘逆稍缓;二剂汗出热退,喘平而愈。于是恽铁樵更加信服伤寒方,钻研中医经典,亲友有病也都来请求开方,而所治者亦多有良效。一日某同事的小孩伤寒阴证垂危,沪上名医治疗无效,恽铁樵用四逆汤一剂转危为安。病家感激万分,登报鸣谢曰:“小儿有病莫心焦,有病快请恽铁樵”。求治者日多一日,业余时间应接不暇,遂于1920年辞职挂牌,开业行医。不久门庭若市,医名大振。
二、挽逆流舟 坚决捍卫中医
恽铁樵从医之时,中医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20世纪初,随着新文化的传入,面对西方科学的进步,如何看待中国传统医学出现了两个极端:一是盲目崇拜外国,彻底否定中医,如余云岫,1916年抛出《灵素商兑》,从基础理论入手,认为《内经》“无一字不错”,中医“不科学”,“靠暗示的效果”,“精神的作用”,“和催眠术差不多”,甚至主张立法废止中医;另一种是夜郎自大,顽固保守,拒不接受现代科学,攻击研习西医是“媚外卖国,蹂躏国粹”。
恽铁樵以他渊博的知识,丰厚的临床经验,纵览了世界科学的进步,认为中医有实效,乃有用之学,西医自有长处,尤其生理学的研究,由于中西文化背景不同,医学基础各异,从而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体系,“西方科学不是唯一之途径,东方医学自有立脚点”,但是中医由于年代久远,应该整理提高,使之发展进步,并明确提出吸取西医之长处,融会贯通产生新的医学,说“中医有演进之价值,必须吸取西医之长,与之合化产生新中医,是今后中医必循之轨道”,并说“居今日而言医学改革,苟非与西洋医学相周旋更无第二途径。”然而这是为了发展中医,补助中医,“万不可舍本逐末,以科学化为时髦,而专求形似,忘其本来”。他的真知灼见,为垂危的中医指出了生存和发展的道路,回顾半个世纪来中医所走过的历程,立足中医,吸取新知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
三、著作丰富融会古今创新论
为了使退化的中医进步,零乱的学术整齐,恽铁樵一扫引经考据的陈规陋习,不因袭前人的成见,不附和时行的见解,独辟蹊径,革新旧说,比较全面系统地整理了中医经典及重要著作,首先他针对《灵素商兑》的武断攻击,在1922年发表了著名的闻世之作《群经见智录》。他用科学的方法,研究了《内经》理论的原委实质,提出了“四时五脏”的观点,认为古人把四时看作是万事万物变化的支配力量,也是古人认识事物变化的方法,由四时的风寒暑湿产生了六气;生长化收藏产生了五行,再由四时五行派生出五脏,因此四时是内经的骨干,“内经之五脏非血肉之五脏,乃四时的五脏”。他从方法论的高度揭示了中医理论,特别是藏象学说的秘奥,展示了古代医家一条朴实的、可以理解、捉摸的思路,驳斥了《灵素商兑》的攻击,捍卫了中医学术的完整性。
四、办函授呕心沥血育新人
恽铁樵学说之所以未能为人们普遍了解,其原因如“梁任公《演说集》所云:‘中医尽能愈病,总无人能以其愈病之理由喻人’”,因此培养人才至关重要,尽管当时政府已将中医摒弃于教育之门外,他还是披荆斩棘,于1925年创办了“铁樵中医函授学校”,发表了长达4000余言的《创办函授学校宣言》,高瞻远瞩地指出中医必将走向世界,说“中医不能出国门一步,此则有国力关系,况现在情形是暂时的。”顿时八方响应,入学者600余人,遍及大江南北,全国各地。1927年又办起临诊实习班,及门弟子30余人。同时还兼任上海各中医学校讲席。1928年由于废止中医法案的出笼,不得不停办教学。废止中医法案被迫撤销后,恽铁樵又以铁樵函授医学事务所的命名于1933年复办函授教育。经过几番艰难曲折,终于培育了像陆渊雷、章巨膺、顾雨时等一批具有创新思想的优秀人才,有力地推动了中医事业的发展。
五、治疗温病救治急惊立新方
恽铁樵是位临床医师,对外感热病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他把热病的发展归纳为“阴胜则寒”、“阳胜则热”和“阳虚则寒”、“阴虚则热”等浅深不同的两个层次和阴阳胜复的四个步骤;把温病分成伤寒和非伤寒两个系,编著了《热病讲义》,《温病明理》等热病专著。对小儿惊风的治疗尤有独到的心得,认为本病多因外感风寒,内挟食滞,兼受惊怖而成,重心在于胃热,肝胆亦热,治疗当清热降火为主,消导食积为辅,可寻伤寒温病之法发汗透泄,使热外出不至上攻于脑,麻黄葛根在所不忌,反对妄用回春丹、金鼠屎等香窜镇惊之药。晚年自制安脑丸,方用:金钱白花蛇6条、全蝎9克、白附子4.5克、生川乌6克、天麻9克、明雄60克、薄荷9克、梅片9克、独活15克、麻黄60克、犀黄4.5克、麝香3克。一般发热有惊风先兆,退热为主合葛根、黄芩、黄连、龙胆草;惊风已见合蝎尾、天麻、防风、知母、独活、归身、薄荷、生地、龙胆草;角弓反张合犀角、蝎尾、龙胆草、生地、薄荷、防风、川连、独活等,煎汤化服,每有良好效果。
恽铁樵40岁即患重听,因此,开业时常以笔墨询问病情,与人谈话常高声大笑。办学后,白昼诊病,晚上讲课,午夜握管著述,落笔千言,滔滔不绝,整天仅睡4~5小时而已,终年累月,积劳成疾,1932年病心痛一手不仁,携全家赴苏州寓章太炎家中养病,由子恽道周留沪代诊,临行时嘱“毋矜所能,饰所不能,毋嫉人能,形所不能,勤求古训,持之以恒”,足见其医德之高尚。在此期间著述了《临床笔记》、《金匮方论》等。1934年足不能步,每日视诊数号,即卧榻休息,口授由女儿恽慧庄执笔,著述了《霍乱新论》、《梅疮见恒录》。1935年卧床不起,7月溽暑高热而逝,年仅58岁。临终前一天犹改定《霍乱新论》,真可谓“春蚕到死丝方尽,炬烛成灰泪始干”,为中医学术的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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