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人认为药材泡酒有奇效?
■文|小胖
中国人对药酒一点也不陌生,而且有相当长服用药酒的历史。过去,岁首饮的屠苏酒、椒柏酒;端午饮的雄黄酒、艾草酒;重阳节饮的茱萸酒……都是浸泡过植物或矿石的药酒。
如今,将蛇、蝎、蜈蚣、老鼠、蚂蚁等爬行动物泡到酒里制成药酒已然不新奇,将更加罕见的物件放到白酒里更显档次和疗效。这些物件按照产地位置,大致分为“东邪、西毒、南帝、北丐”。
东邪:海马、鲨鱼骨
西毒:藏红花、天山雪莲、冬虫夏草
南帝:何首乌
北丐:人参、鹿茸、鹿鞭
在药酒信徒眼中,上面那些堪称动植物里的精华,不仅是人下半辈子的动力之源,也是缓解慢性病痛苦的解药。加上中年人普遍存在的“壮阳”需求,药酒市场不小。
把蛇虫鼠蚁、动物器官、罕见植物放入酒中浸泡,真有那样的效果吗?如果有效果,为什么不以别的方式服用,而要泡酒呢?
古人很早就开始将药入酒。殷商时期的加了香草的鬯酒可视为最早的药酒,马王堆西汉墓中出土的帛书《养生方》记载了六种酿造方法和几十道工序。直到唐朝“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中,记载下了80余中药酒。并且老孙系统地描述了服用方法。书中描写了这样一个案例。唐相国寺僧允惠患“癫疾失心”病,半年来,遍求名家医药,均不见效。他哥哥潘某便求来神医孙思邈。
老孙捋了捋胡子说 :“今夜睡着,明后日便愈 。”
潘某求道:“请求开方,报恩不忘。”
老孙说 :“我这里有很咸的食物,让你弟服之,等他渴的时候再来告我。”果然,半夜潘某来告曰,其弟甚渴。于是孙思邈来到寺外, 让潘找来温酒一角,调朱砂、酸枣仁 、乳香等药让僧饮服,一会儿,又用酒半角调上药饮服。这位寺僧服后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后病症全消。
这样的例子没少出现,排除老孙为自己打广告的成分,可以看出,药酒治病,自古习以为常。在宋、元、明、清的医学典籍之中,药酒之方愈加丰富,作用之病愈加宽广。上到头疼脑热、生孩催奶,下到月事不调、久蹭不举。平头百姓,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家中常备。现如今市场上有名的几款药酒据传都是从清宫太医院传出的。
回到最初的问题,古人将药物用酒来泡,原因是什么呢?有人说,蛇蝎蜈蚣老鼠鹿鞭等,比较难以下咽,放酒里会消除一定的心理障碍。酒精又有消毒的作用。
看似有道理。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有四:
一, 易保存。隔绝了空气之后,动植物的尸体不容易腐烂,酒精之中,微生物不容易滋生。这个好理解。
二, 提高药效。所谓熬制中药,就是一个提取各种药物中的成分,发生少许化学反应的过程。酒精本身就是很好的有机溶剂。传统医学从业者也认为,酒和药材放在一起,提高药材中有效成分的浸出率。《药酒秘方大全》一书中也提到,“采用比《中国药典》规定含醇量(40%一50%)高10%以上白酒(含醇量达60%左右)作为提取用溶液,浸泡中药饮片,量为处方全量的50%左右,即可减少杂质的浸出,而提高有效成分浸出的效果”。
三,传统医学中酒本身的药性。在中医里,酒本身就是一味非常好的药材。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黄酒有这样的记载,“主行药势,杀百邪恶毒,气通血脉,厚肠胃,润肌肤,散寒湿气,养脾扶肝,除风下气”。药-药联合,是不是有更强大的疗效呢?
四,酒的加速剂作用。《太平圣惠方·药酒序》认为“夫酒者,谷蘖之精,和养肾气,性惟僳悍,功甚变通,能宣利胃肠,善导引药势”。
在古代,这些理由支持着传统药学家以酒为基生产药酒。在服用者眼中,药酒的作用来自酒与药材的强强联合。
不过,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药酒”行业依旧繁荣昌盛,人们对其信赖和依赖程度,只增不减。这倒并非完全源于“药酒”自身“百病消”的奇效,也有商业宣传的因素。当商人发现了将普通白酒赋予保健功效之后产生的巨大溢价,他们立刻掀起了“保健酒”的狂潮。
用特劳特著名的定位理论来看,由药材和白酒制成的保健酒,主要市场定位是补肾,也就是满足那点需求。比如,《本草纲目》记载,以首乌为主药的何首乌丸“专壮筋骨,长精髓,补气血。久服黑须发,坚阳道,令人多子,轻身延年”。全方既有温肾壮阳的佳品,又有养血生精之良药,对阳痿和精子异常有一定疗效。将中医经典加上现代营销理论,不愧是黄金组合。
只是,宣称壮阳的药酒真的能壮阳吗?
2015年7月31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对外发布公告:51家保健酒、配制酒企业69种产品违法添加了西地那非。
西地那非,“伟哥”的主要成分。
所以,你若问那些消费者壮阳酒好使否?他们当然点头称快。事实上,也的确好使。如果商家直接添加成本价不足一元一颗的西地那非,声称那是壮阳保健酒,我敢打赌,这么实诚的人肯定没法赚钱。
至于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传世“奇药”,有些甚至有毒,更不值得将其奉若保命雄起之法宝。
总之,“药酒”神不神,问问你自己。若你还想把市场上乱七八糟的此类物当作心理安慰剂,那我只能送你两句孙思邈的话:
1.四百四病,身于自造,本非由天。
2.德行不克,纵服玉液金丹未能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