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闺蜜跳楼后我患重病,治疗5年无效我才发现药被换了

文 / 深夜有情
2018-10-01 22:02

1

我又开始梦到周薇了,在她从天台坠落的第五年。

梦里是一片鲜红的血光,映着少女苍白的脸、发紫的唇、像天幕一般漆黑的发,还有……她嘴角嘲讽的笑。

我彷佛听到她对我说:“林皎皎,你为什么不拉我?”

一遍又一遍。

这句话像是诅咒,在我的脑海中生了腿、扎了根,不论用何种方法也无法驱散。

整整两个星期,不吃安眠药就无法入睡。就算剂量用得再大,也总是会在极度的惊恐中醒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非常焦虑,成罐成罐地喝咳嗽药水,甚至还开始自残。

在第二次用刮胡刀片割开自己的手腕后,我的父母终于将我送到了江海市最昂贵的私人医院星光疗养中心。那里地处偏僻,环境优美,私密性良好,拥有尖端医疗器械以及顶级名医,只为VIP客人服务。

我的主治医生沈灵飞是全国知名的心理学教授,他告诉我:“林皎皎,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TSD)复发了。”

五年前,在目睹好闺蜜周薇从树德高中图书馆天台上跳楼自杀后,我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经过四年漫长的治疗,我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阴影,重新变成原来那个开朗、自信的林皎皎。现在是本市Top1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

我的家境优渥,父母都是本地名流,上市公司董事,电视访谈里的常客。

对于我的人生,他们早有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学毕业之后,他们会送我去英国读硕。两年后回来,嫁给与我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秦越。

然而,这按部就班的如意算盘,被我复发的PTSD打乱了。

我父母对沈教授施加了压力,让他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再次治愈。

沈教授很尽责,详细地问了我这次发病前后的信息。特别是之前一周的所有细节,他都问得十分详尽。

“你最近有没有碰见以前树德高中的同学?或者,见到过和周薇外貌相似的女孩?”

我把记得的桩桩件件事无遗漏地告诉了他,但没有任何发现。

是啊,我在A大的日子可以用清淡如水来形容。我不住校,也从不和任何同学来往,手机里只存了辅导员的电话。最近,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与“过去”有关的事。

沈教授很认真地说:“林皎皎,再想想,我们得找到你再次发病的原因。”

他循循善诱:“不一定是具体的人和事,说不定只是一种感觉或者一种氛围?再想想。”

我咬着手指低头想了半天,终于说:“两周前,学校小卖部新来了一个收银妹。我进去买了盒口香糖,她笑的时候做了鬼脸。周薇也喜欢那样。”

从那天起,往事决堤。噩梦就像奔涌的流沙,再也停不下来了。

沈教授的目光忽然亮了:“林皎皎,你愿不愿意和我冒一次险?可能刚开始你会很难过,但这是治愈你最好的办法了。你想不想试一试?”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

沈教授笑了:“你得和她做朋友。”

2

她来了,笑着对我说:“你好,我是燕姗。”

这结果并不意外,以我父母的权势和财力,很少有办不成的事。这一次,他们将一个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的收银妹送到了星光疗养中心,成了沈教授的助理。

由于沈教授目前只有我一个病人,所以,理所当然的,燕姗成了我的私人看护。

我并不讨厌她。

她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耳后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身材微胖,动作笨拙,没有任何攻击性。除了笑的时候总喜欢吐舌头看着有些碍眼,其他都挺不错的。

所以我要求她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笑。

她答应了。

疗养院占地辽阔,来此休养的病人又不多,鲜少能遇上。沈教授会务繁忙,诸事颇多,除了每天早上八点查房时能见一面,平时很少出现。

所以,作为唯一能接触到的活人,不可避免地,我和燕姗慢慢熟悉起来。

她和我讲城乡结合部的杂乱,我对她说高档别墅区的冷清。她告诉我底层挣钱生存的不易,我向她倾述笼中金丝鸟的不安。很快,我们就成了朋友,所谈及的话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私密。

有一天,她问我:“你男朋友怎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

我的眼神黯淡,脸色苍白如纸:“他……不爱我。”

虽然我很确定,等到明年六月毕业之后,我和秦越的婚礼会如时举行。但我只能得到一桩貌合神离的政治联姻,而无法拥有他的心。

早在五年前,秦越的心就已经死去。

他的真心伴随着周薇身下绽开的血花,沁入了褐色的泥层,经过雨水的数次倾刷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再也不会爱了。

燕姗问:“那你想不想见他?”

我轻轻地点头:“想,可是他不会来看我的。”

燕姗说:“皎皎,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会做到的。”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那你相信我吗?”

我的头又疼了。

她灼热的目光让我想起五年前那个灰色的夜晚。周薇也是如此,一脸认真地问:“皎皎,你相信我吗?”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点了点头:“嗯。”

燕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将秦越带到了我的病房。

他瘦了,黑了,脸上对我的厌恶也更明显了:“还有半年,就是我们的婚礼。我答应过我父母和你父母,那天一定不会临阵脱逃。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耍这些不堪入目的伎俩,做这些惹人讨厌的小动作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周薇从天台上推下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看到了,但不是我,我只是没有来得及阻止她……”

但同时我也知道,他不会信的。

秦越在对我狂轰滥炸般骂了一番之后,毫不留情地走了。他甚至没有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住在这里,得了什么病。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一片血光。只不过这一次,梦里多了一个低沉的女声。她在我耳边不断地说:“林皎皎,你这个杀人凶手!”

一遍又一遍。

3

关于周薇的死,至今仍是一个谜。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四,春风恣意,阳光明媚。我突然接到了周薇的电话,她让我去图书馆天台,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是关于秦越的。”

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周薇已经站在了围栏上。她脸上带着笑,眼角却流着泪,对我说:“皎皎,对不起。”

这是她留给我和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我发了疯一样地想去抓住她,但太晚了。她像羽毛一样落在了地面上,洁白的裙摆渐渐地被鲜血染红,像泼墨水彩画,凄厉诡谲。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更不知道她临终前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就被困在了无穷无尽的梦魇中,再也逃不出来了。

直到,我遇到了沈教授。

燕姗听我说完这段往事,眼中闪着泪花:“那后来呢?”

我愣了愣:“后来?警察在现场发现了昏厥的我,就将我送去医院。从此我就得了这比恶鬼还要缠人的创伤性应激障碍症,沈教授治好了我。可是最近,噩梦又开始了……”

燕姗摇摇头:“那是你的故事,我想问的是周薇的后来。她的尸体被谁带走了?她葬在哪里?她究竟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问:“啊,平白无故死了一个人,而当时你就在现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怀疑,周薇是你推下去的?”

我连忙摇头:“不可能的!”

燕姗轻轻地笑,“为什么不可能呢?秦越爱上了周薇,他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连你都知道了。也许你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和秦越在一起的,就像他不爱你一样,你也并不爱他。可你也是有骄傲和自尊的呀!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如你的女孩,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她掩着嘴笑:“皎皎,你看,你是有动机的。”

我捂着头痛苦地尖叫:“不,不是我!我没有!”

燕姗轻轻抚摸我的肩膀:“好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名门小姐,而周薇不过是五年前坠落的一颗尘埃。就算是你,也不会有事的。”

她笑着做了一个封口的姿势:“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

说完,她就推着车离开了。空旷的白色病房里,只剩下无人回应的我和床头柜上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药丸。

这一晚,我的头愈发疼得厉害了。

4

我迅速地消瘦,终于让沈教授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面色凝重地问我:“皎皎,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噩梦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我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燕姗有没有每天都带你去理疗师做心灵保健?”

我很想哭着向他求助,因为我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但不能!

因为我的噩梦不再一成不变,而是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画面。画面里的我恐怖狰狞,嗜杀血腥,像一个魔鬼,慢慢地吞噬着别人的生命。

都只是些破碎的片段,但从残破断续的梦境里,我大约也能推测出它本来的面貌——我和周薇吵得很厉害,彼此都动了手。最后推搡间,我将她从学校图书馆的天台上推落下去。她惨烈地死去,而我因为家庭背景的关系得到了庇佑。

如果,梦里的这一切才是真的,而我的记忆只是一场梦,那该怎么办?我不敢开口问,怕事实残忍地打破我无辜的表象。

就算再怎样痛苦不堪,我也不想成为一个杀人凶手……

我勉强地笑:“我没有再做噩梦了,只是时不时会头疼。沈教授,我有点想家了。”

沈教授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在我的药方里多加了几颗药。两颗止痛,两颗安眠。

长时间和沈教授的接触,让我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安全感。也许是有他在的原因,我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夜无梦,头疼病也好一些了。

遗憾的是,没过几天,沈教授就告诉我,他要出国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研讨,至少一周才能回来。

他柔声安慰我:“这一周里,曹医生会代替我查房,而燕姗则负责好好照顾你。不要怕,你是来疗养中心休养治病的,我不会让你带着痛苦回到家。”

“皎皎,我会治好你的,我发誓!”

说完这句话,沈教授就离开了。

他离开的那天晚上,我的梦更加清晰了。

春游那天,我将她推进了公园的喷水池,她湿了衣裳,默默地从里面爬出来遭到同学的耻笑。老师问她是谁做的,她咬紧牙关说是自己不小心。

上一个寒假,她来我家给我补习,我将一沓钱扔在她脸上,还让她跪着捡起来。

我还在学校旁的十字路口粗暴地将她推到马路中间,她差一点就被奔驰而来的货车给撞飞……

每一次醒来,眼泪都会浸湿我的枕巾。呵,原来我是那样一个卑劣可怕的女人啊!

我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杂志,那是一篇对沈灵飞的旧采访。他长长的抬头中有一条吸引了我的注意:国际催眠师协会会员。

或许……

一个可怕的想法滋生在我的脑海,然后像春风刮过平原,就再也止不住了。

5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你会怎么办?如果你发现,切开这张华丽骄傲的人皮,真实的自己是一个肮脏丑陋的杀人犯,你又会怎么办?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逃避。

活在被修改过的清白记忆里,成为那个外表灿烂美丽的假人,总好过在四面都是墙的铁窗内失去自由。而夜深人静时良心的拷问算得了什么?了不起一颗安眠药就能解决。

时间长了,再大的事也总会淡忘的。何况,这世上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过良心。

我也很想这样,但遗憾的是,我似乎更想要一个真相。

第二天,曹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到摔倒在地满身是血的我吓得不轻:“林皎皎你怎么了?”

我看着手腕上流淌不断的鲜血,在昏倒之前,挤出最后一抹虚弱的笑:“跟我父母说,我想见秦越。”

秦越不情不愿地来了,即使脸上的厌恶被冷漠掩饰,但眼神却是瞒不过人的。

他恨我。

“你每次都玩这种割腕的把戏不觉得累吗?如果真的想死,何不选择爽利一点的死法?要不然,你也像周薇那样,从天台跳下去?我看这座疗养院也有八层高,足够你一了百了地死去了。”

我低垂眼眸,声音轻得像蚊子:“我为什么要杀死周薇?”

他愣住:“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就像是被挑衅了的公狮子一般跳了起来:“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你嫉妒我爱的人是她,你恨自己被一个黯淡无光的女子抢了风头,你害怕被你父母说无用,被亲朋好友嘲笑。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摇摇头:“这个理由还不够。”

在弱肉强食的狩猎世界里,折磨一个人远比杀死一个人有趣。

或许我折损了面子,不甘心也应该是有的。但我不爱秦越,对周薇的恨意不过源自闺蜜的背叛。折磨她,让她求而不得,远比背负杀人罪名赔上自己的未来合适。

秦越愣了愣,半晌又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我望着他:“父母虽然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但也并不是非要我们在一起的对吗?周薇怀了你的孩子,那就证明我们关系的终结,是你的错。那我就不必承担父母的压力了,对吗?”

这仍然无法构成她要杀人的理由。

秦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愤怒地摔东西。他的咆哮震耳欲聋:“不要再狡辩了,周薇就是你害死的!”

我叹口气:“你有证据吗?有没有监控拍到过,目击证人呢?尸检报告里,她死于什么?身上可有伤痕?秦越,怀着你孩子的女人死了,你不去调查她的死因,却一直对我胡搅蛮缠,不觉得羞愧吗?”

秦越的脚步有些踉跄:“可是已经过去了五年,就算曾经留下的线索,也早就在时光的涤炼中被清洗干净了。”

他无力地指着我的鼻子:“林皎皎,你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有底气地叫我去查的吧?你真是个狡诈的女人!”

我冲他轻轻笑了笑:“就算已经过去五年,可真实存在的证据是不会因为时光而湮灭的,只要你不放弃。秦越,我相信你!”

被困在梦魇中的我,毫无查证的能力。但我做不到的事,秦越可以。这是我不惜自残请来他的原因。而支撑着我寻找真相的信念,不过只是我相信自己罢了。

记忆可以造假,人心却不会变。我不信我杀了人。

6

我开始怀疑沈灵飞。

我有理由怀疑他的。他是心理学界的翘楚,PTSD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以治疗的顽疾,可他却整整用了四年才让我摆脱噩梦的困扰。而且,还不是彻底摆脱。

来到星光疗养中心后,我的病情并没有缓解,反而开始加重,甚至出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梦境。

我耿耿于怀于沈教授头上国际催眠师协会的抬头,总是忍不住会想,脑海中出现的两套截然不同的记忆,会不会就是催眠的结果?

那……会是沈教授的杰作吗?

燕姗替我拉开厚重的窗帘,笑着说:“天气不错,不想要我推你出去走一走吗?”

那天我摔倒的时候姿势不对、用力过猛,导致左腿骨折,现在不能行走。我已经窝在床上好几天了,当然也很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可是……

燕姗见我迟疑,便指了指我手腕上经过层层包扎的伤口:“沈教授已经知道你不乖了,他要我从今天开始贴身看护你,寸步不离。他说,你得听我的!”

我撇了撇嘴:“那好吧。”

燕姗看到我顺从,笑得更开心了。

她从托盘里取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丸:“不过,出门前,你得先吃药。”

从前吃药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仔细分辨哪个是哪个药的,都是燕姗给我什么,我就吃下什么。但自从心里对沈教授生出了疑心后,我就留了个心。

果然,红色的药丸虽然和我平时吃惯的很像,但仔细留意,大小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绿色药丸上英文字母的不同提醒着我,我的药被换掉了。(小说名:《梦魇》,作者:莫裳裳。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kunkunjianggushi】看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