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睡眠医学与多学科交叉

► 陆林 教授

撰写 |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 陆林

睡眠医学是一门综合性强且发展快速的新兴交叉学科，主要研究内容包括睡眠与觉醒、昼夜节律的生物学机制、各类睡眠障碍的病理生理机制及临床诊疗等。睡眠医学的分支有睡眠生物学、睡眠生理学、睡眠药理学、睡眠医学工程学、临床睡眠医学、睡眠精神医学、睡眠环境学、睡眠心理学等。与传统的基于器官和系统为基础的学科划分模式不同，睡眠疾病的分类有其独立的体系。

睡眠医学的起源与发展

现代睡眠医学起源于20世纪初人们对人类脑电活动的认识，随后人们根据睡眠周期内不同时段的生理活动特征划分了睡眠时相，并发现了以眼球运动为特征的睡眠的两种类型，即快眼动睡眠和非快眼动睡眠。20世纪70年代，欧美等发达国家对睡眠疾病日益重视，睡眠基础理论研究及相关技术成果不断涌现，睡眠医学开始融入医学实践，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专业。同时，欧美等国相继成立了国家睡眠研究机构以及多个国际性的睡眠研究学会，并在大型医院设立独立的睡眠医学科或睡眠中心，促进睡眠医学的研究和国际交流。

我国睡眠医学研究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刚开始以睡眠基础研究和睡眠障碍病例报道为主，后逐步扩展到多个临床专业学科。1994年中国成立了中国睡眠研究会（China Sleep Research Society，CSRS），据CSRS统计，迄今为止全国已有2000多所医院成立睡眠中心或睡眠实验室，睡眠医学科研工作也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扶持。

20世纪80年代，刚开始以睡眠基础研究和睡眠障碍病例报道为主，后逐步扩展到多个临床专业学科。1994年中国成立了中国睡眠研究会（China Sleep Research Society，CSRS），据CSRS统计，迄今为止全国已有2000多所医院成立睡眠中心或睡眠实验室，睡眠医学科研工作也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扶持。

睡眠医学是一门多学科交叉融合的学科

1.睡眠医学的发展与神经生物学密切相关：睡眠与觉醒功能的调节是大脑的基本功能之一。睡眠的生物调节中枢位于下丘脑、松果体和脑干。下丘脑视交叉上核被称为人体生物钟，在睡眠-觉醒昼夜节律的调控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觉醒状态的维持也有赖于皮层下结构和网络通路的支持。临床上各种睡眠障碍均存在复杂的神经病理学机制，因此，对睡眠机制及睡眠异常的探索离不开对脑电生理和神经生物学的深入研究。

2.睡眠医学与其他临床学科交叉融合：睡眠是一个复杂的生理过程，睡眠障碍是许多疾病的诱发和加重因素，也是某些疾病的症状和后果，因此它与许多临床学科都有密切联系，包括神经、呼吸、耳鼻喉、口腔、精神、心理等学科。例如，睡眠障碍者发生阿尔茨海默病（老年性痴呆）及其他类型痴呆的风险显著升高。在阿尔茨海默病中，许多早期患者即表现出明显的睡眠障碍，包括睡眠结构紊乱、睡眠质量下降、睡眠时间缩短等；同时睡眠障碍的存在，可能引起其他睡眠呼吸疾病，如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即夜间睡眠打鼾并伴呼吸暂停。该疾病是最常见的睡眠障碍类型之一，在老年人群中男性发病率高达90％，女性高达78％。上呼吸道和颌面部结构异常或畸形在睡眠呼吸疾病的发生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针对这一病因，呼吸、耳鼻喉和口腔等学科在治疗这类疾病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如持续气道正压通气技术是主要的治疗方式，口腔矫正器也被用于轻中度患者的治疗。

除上述生理疾病外，睡眠与心理障碍和精神症状之间也有着复杂的双向关系。例如除了注意力缺陷多动症和季节性情感障碍外，几乎所有精神障碍疾病中都发现睡眠的改变；而睡眠连续性、睡眠深度等指标的改变又会加重情感障碍、焦虑、自闭症、精神分裂症等疾病的症状。失眠是最常见的睡眠障碍之一，患病率为10％~20％，与很多精神疾病有密切联系。失眠会促进抑郁、焦虑、酗酒等精神障碍的发生，失眠患者患上抑郁症的风险以及产生自杀想法和行为的风险均增加一倍。

除此之外，睡眠与心血管、内分泌、免疫等多个系统的健康密切相关。例如，失眠患者约50％患有慢性病，长期失眠会导致血压异常波动，甚至高血压；每天睡眠时间不足5h的人患心脏疾病和脑卒中（中风）的风险是正常睡眠时长者（7~8 h）的1.2倍以上。睡眠不足还会增加患糖尿病的风险，例如睡眠时间与2型糖尿病风险之间呈U形关系，每天睡眠7~8 h的2型糖尿病风险最低。此外，睡眠不足还会使内分泌系统紊乱，导致免疫功能受损，这种损害与人体对疫苗的反应降低以及对传染病的敏感性增加有关，而睡眠节律的破坏以及免疫系统的损害会进一步导致罹患癌症的风险增加。

3.中医睡眠医学是中国特色的睡眠医学：中医是中国特有的医学理论和体系，早在两千多年前《黄帝内经》中就有关于睡眠的记载，古称为“寐寤”，经后人的丰富和发展，于现代形成中医睡眠医学。中医古老的阴阳、营卫气血学说从另一个角度阐释了睡眠及其相关疾病，对睡眠疾病的防治有一定指导作用，为现代睡眠医学发展做出了特殊的贡献。特别是在睡眠疾病的治疗方面，在传统的手术和西医药物治疗之外，中药汤剂以及针灸、推拿、气功、火罐等中医传统治疗手段，为睡眠医学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

展望：多学科推动睡眠医学发展

睡眠医学虽然是一门涉及多专业的新兴学科，但睡眠对于机体各个系统的生理功能都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睡眠障碍的发生对于社会、家庭和个体会产生较为严重的负面影响。随着科学技术及医学诊疗的不断进步，人类对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越来越重视，这些都为睡眠医学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此外，各学科基于本专业对睡眠医学的探索和研究，在不同方面促进了睡眠医学的发展，已成为当前睡眠医学诊疗和研究的主力，也成为睡眠医学专科队伍的人才培养基地。目前我国的睡眠医学事业正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在科研方面，科研工作者注重自主研发，发表了一系列高水平论文；在临床实践方面，我国建立了多家高水平的睡眠疾病诊疗中心，注重睡眠医学专业人才培养。但在发展过程中，我们也应认清当下的不足，从总体上看我国睡眠医学的研究还是落后于发达国家，各个学科都在各自的角度进行研究，未能进行有效的整合；同时睡眠医学专业人才也相对较少，其培养途径和机制也未成熟，我国睡眠医学的发展仍需多方共同努力和探索。但基于其多学科融合的特性，睡眠医学又是一门充满活力的交叉学科，我们期待有更多致力于研究睡眠的各专业领域人才加入进来，为睡眠医学的发展增添活力，为全人类的睡眠健康保驾护航!

编辑：韩静

排版：郑梦莹

《中华医学信息导报》2020年18期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