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患者感冒，夏天用附子麻黄，冬天用薄荷桑叶，舌像是关键

对中医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中医学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反映到具体的患者身上，就是要密切留意发病时节、体质特点、地域因素，以及当前阶段的病理特点。根据这样的原则，在大家的印象中，糖尿病多属于“消渴”，用药需要避免“燥热”，而夏天炎热用药也需要“用热远热”避免用温热药，冬天寒冷用药需要“用寒远寒”避免用寒凉药。但是偏偏有这样一个患者，本身有I型糖尿病多年，同样罹患感冒，在盛夏却用了麻黄、附子、细辛等大辛大热的药，在冬天却用了桔梗、薄荷、毛冬青等寒凉药，一样都取得不错的疗效。看似与前面的原则矛盾，实则却是灵活遵循这些原则的体现，而关键点就在于舌像。

时间退回到2020年6月17日，距离夏至只有不到一周时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所以很多人都已经早早打开空调降温纳凉，然而物极必反，一部分贪凉太过的人就开始顶不住了，该患者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年仅27岁，却受糖尿病困扰多年，血糖一直控制欠佳，每日需要注射4次胰岛素，后来联合使用中药及调整胰岛素方案后，每日仅需注射两次即控制较平稳。本次3天前晚上吹空调后，次日晨起即头痛恶寒，前额为甚，周身困重，连血糖也都明显波动了，所以前来就诊。

仔细询问病史，得知正值月经刚过，口中不干不苦，无流涕及咳嗽，大便通畅。与患者交谈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患者精神困倦，查体形瘦面白，脉沉细（很多月经后的脉都偏沉细，因此不足以作为少阴病的依据），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她的舌像，所以在病历上也做了详细描述：舌淡胖大有明显齿痕，舌苔薄白。考虑患者消渴久病，早已是肾阳不足，复感风寒，因此虽值盛夏，一样予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加了个藿香以醒脾化湿解表。药仅5味，每剂不足5元，服药1剂后症状减轻大半，继续服用1剂症状基本全部消失。

2020年12月2日，距离大雪不到一周时间，广州晨昏已经显露寒意，患者再次因感冒前来就诊。症见声音嘶哑、咳嗽、鼻流浊涕，尚伴有口干口苦，查看脉象仍显沉细，但是舌像和半年前所见大不相同：舌淡红前端凹陷，舌苔虽然薄白但是却显得很干。显然虽值冬季，却感受燥热，叶天士有云“若虽薄而干者，邪虽去而津受伤也，苦重之药当禁”。于是用一些清宣化痰润燥之品。3天后带儿子前来就诊，诉服药后尚偶有几声咳嗽，余症基本全消。

同一个患者，同一个感冒，治法却是南辕北辙。尤其是大夏天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大冬天却用桑菊饮之类，看似有违“因时制宜”的原则，实则是灵活变通。虽然是盛夏，但由于空调广泛使用，人为制造了“寒冬”，虽然是邻近大雪节，广州晨昏已冷，但是中午仍然很热，且多日未下雨，仍然偏于温燥。因此看似不合情理，实则情理之中。至于患者体质因素方面，糖尿病病程较久，已经损伤脾肾阳气，表现出神疲畏寒，所以盛夏那次感冒敢大胆使用麻黄附子细辛，冬季这次感冒也在小心避开黄芩、黄连等苦寒伤阳之品（选了平和的薄荷、毛冬青来代替）。尤其是舌像，在两次的辨别寒热虚实中都起到了关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