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字铺子:我得了一种可怕的“病”,我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也不知道怎样得了这种可怕的怪病。只记得那个晚上,我读了一本书,书是复印的,没有名字,书上有一段话我记得很清楚,
危险与恐惧让人像一个动物,不要用正常的思维思考,要用“比昂”,你一定会问,“比昂”是什么?“比昂”就是我爱你,我恨你,这很好吃,我还想要,诸如此类的思维。
这句话看得我一头雾水,但偏偏记住了它,此后我变得暴躁不安,连续几晚上都做噩梦,那天早晨,我迷迷糊糊地醒了,睁开眼睛的缝隙,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他没有脸。我惊恐万分,梦里怪诞稀奇,现实里的我也被扰得心慌,我的耳朵变得灵敏,连最细微的声音也听得到,好像长了两双耳朵,有时候发神得都不认识自己了,嗯,就是我不像我自己了。
医生听了我的叙述,皱着眉沉默了片刻,说“你小时候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
我想了想说,“有,貌似很多。”
“那你先说第一件蹦出你脑袋的那件。”医生说。
“我大概五岁,一个亲戚带我和她女儿去游乐园玩,我怕生人,胆小,不敢玩那些看上去危险的游戏,我只敢玩滑梯,当我滑到一半时,看到滑梯底有成片的气球,我害怕了,觉得滑梯底下一定有片水,所以气球才漂浮在上面,我不会游泳,生怕自己掉入水中,于是赶紧转手抓紧了滑梯的扶手,我被悬在半空中,上下两难,我多希望有个大人能把我抱起来,然而大人们都在另一边,和孩子们玩那些刺激的游戏,我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在滑梯的半空中僵持了半小时,或许没那么长,天晓得呢,我当时还没有时间观念,只知道很害怕,很漫长。此后这件事经常跌撞入我的生活,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事。”
“那后来你怎么上去的?”医生若有所思地问。
“游乐园的管理员刚好经过,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是他把我抱上去的。”
“所以你至今也不知道气球底下有没有水咯?”
“嗯,后来我再去的时候,游乐园已经拆了,据说出过人命。”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奇怪的是,当我问起别的小伙伴,那气球底下是不是有水时,他们都说我神经病,哪里有什么五彩斑斓的成片的气球。”
“会不会这是你做的一个梦?”
“不,不可能,我很清楚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还有回家途中我的影子,甚至是那晚夜宵的味道。”
“回忆这东西,越清楚越不可靠,真实与幻想总会折叠交叉,有时候我们也记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对了,我还让我爷爷去找过那抱我起来的管理员,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他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找到了吗?”
“没有,那起人命事件也有他的责任,他是管理员,失了职,不知道坐牢了还是逃跑了。”
“嗯,知道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特殊的症状随时给我电话。”
我出了门,街道空无一人,十二月的雨连续下了一个星期,我讨厌下雨。回到家,屋子里也空空荡荡,我害怕一个人,总觉得有人在窸窸窣窣得弄出响声。
那本复印的没名字的书搁在桌子上,我随手翻开,又是那段话,一股无名火冒上来。我是学哲学的,本该对这类不明所以的句子有很强的免疫力,况且这话也不算晦涩,但竟逼得我如此暴躁,于是我把书狠狠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发誓以后再不看复印版的书,那些忽明忽暗的字看上去像在奸邪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