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接待七八十人,回家“背十几条人命”终于有人偷拍到她的处境
什么样的孩子会在毫无征兆情况下,突然生命垂危?
患了绝症的孩子,父母除了急着筹钱治病,还会面临怎样的艰难抉择?
最近,星猫园长看了一部名叫《人间世》的纪录片,其中一集讲到“儿科医生”这个职业。
导演选取的是上海儿科ICU(小儿危重症)医生的角度跟拍,记录了发生在医生身边的点点滴滴。
看过之后,绝对治愈平时为了辅导功课、嫌孩子磨磨蹭蹭而大吼大叫的父母~
儿科医生都有当侦探的潜质
为人父母,这辈子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里面,儿科医生算是一个。
然而一旦孩子“落”在他们手上,家长又不得不言听计从。
纪录片的拍摄地标选取了魔都,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的小儿急危重症病房,也就是儿童ICU。
40岁的朱月钮是这间病房的主治医师,短发、脾气急、敬业、顾不上家是朱医生的特点。
片子开演不到5分钟,星猫园长便被带入儿科ICU病房的紧张气氛中。
连朱医生自己也说:“儿科ICU的主治医生,这个职业很特殊,每天踏进病房的门,面对的是一个个孩子的生生死死……”
当初,天真的她选择当儿科医生,只想着将来和小朋友打交道,应该很快乐;参加工作后,她才发现有些小生灵来到人间,却要遭遇不期而遇的痛苦。
朱医生和科室的同事,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不小的压力,和普通的感冒、发烧、肺炎不同。因为,只要是进了ICU儿童病房,没有一个孩子的病情是轻描淡写的,都是重症。
刚参加工作时,朱医生也在儿科的普通病房工作过。她回忆“那时候,下班就是下班,反正有全值班医生盯着。”
自从进了重症病房工作,没有一天能准点下班。朱医生每次离开医院都是“背着几条人命”回家,这几条小人命都要攥在手里……如果没有及时诊断出、发现一些问题,可能就耽误人家了。
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人为了工作辛勤付出,甚至争分夺秒地和死神“抢人”。
有些孩子平时很健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发生,一辈子都不会和ICU病房打交道。
小孩子是不会表达疾苦的,所以儿科也被叫作“哑科”,送进ICU病房的孩子常常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要像侦探一样,从现象推断本质,然而所有的谜团在短时间内很难揭开,却要求医生先拿出救命的方案。
也许别的科室医生是“按分钟”工作,但是ICU病房的医生“按秒”。
这一天,一个叫郭海洋的男孩子在ICU病房里突然昏迷、呕吐、说胡话,突发这个症状,朱医生迅速开展“侦探”工作。
她凭着多年的经验,怀疑郭海洋是“中毒”了,她再一次向家长询问孩子发病前吃过什么东西。
一番盘问过后,朱医生找出问题:
因为之前有点小咳嗽,妈妈给郭海洋每天分别吃了两种头孢和利咽颗粒,然而妈妈的“好心”造成了孩子突然高烧而住进ICU。
朱医生说:“两种药当中有些成分肯定会重复的,一旦有的药物成分过量,孩子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最后,朱医生按照急性药物中毒的方案给郭海洋做了几天血液透析……
出院前,医生又叮嘱家长“孩子感冒、咳嗽,不要给吃太多的药!”
郭海洋刚出重症病房,“十号”病床又住进一个不省人事、病因不明的孩子。
因为普通儿科医生束手无策,不知道“十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只好送到朱医生的ICU病房观察。
“十号”的病非常奇怪:突然间就意识不清,还经常胡言乱语,昏迷有一个礼拜了。
经过检查,朱医生发现“十号”孩子得的是一种先天性代谢病,这种病的发病率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但噩运偏偏落在这个孩子头上。
更难办的是,这个病的治疗特效药很难找到。最后,连同遗传科医生会诊,朱医生告诉“十号”的家长:
孩子一辈子都离不开一种叫“苯甲酸钠”的药,而这个药是类似食品添加剂的东西,更要命的是,这个药国内根本没有卖的,只能想办法在国外搞到,而且孩子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药,只要不吃,就会没命……
三周后,“十号”出院了,虽然终生离不开药,但毕竟他能活着走出这个病房。
“十号”离开的时候,医生叮嘱他“准时吃药!”“别再回来了!”
有些孩子,连医生也搞不清
自己是在救人,还是增加痛苦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平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打针吃药,家长都会心疼不已。
然而,当你看过这个纪录片,你就会知道:身体健康对于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
一些得了绝症的孩子,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但孩子家长不愿放弃……
家长隔着病房玻璃,为孩子默默祷告、加油!
为了维持生命,孩子要在ICU病房里承受一波波治疗的痛苦,有的孩子小小的身体上一下子就插了好几根管子。
对于这些孩子的家长来说,花钱如流水已经不是他们所顾及的,因为分分钟,孩子就可能与父母阴阳两隔。
就像“一床”上躺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却一身病。他的大脑严重萎缩,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又感染上肺炎……连医生们都说:“孩子身上插满了管子,肯定难受。”
介于病情的复杂,医生很难从根本上逆转这个孩子的病情,住在ICU,还是靠输氧“活着”。
病房外的家长更是煎熬,他们知道孩子能活过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无法做到“放弃”这个小生命。
朱医生再一次和“一床”孩子的妈妈见了面,她说“孩子脑萎缩已经非常严重了。”
看到孩子妈妈不死心,于是又在电脑上给妈妈讲了孩子的脑影像非常不乐观。
从医生的角度,与其让孩子再继续痛苦下去,不如让生命痛快地“结束”。
对于孩子的母亲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她把这条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即便经历千辛万苦,甚至家财散尽,也是不顾一切地要他活着。
孩子妈妈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不愿放弃的理由,她和朱医生说,自己在喊孩子的时候,孩子是有反应的。
快结束交谈时,孩子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孩子现在痛苦吧?”
医生没有回答。
回到病房,朱医生掏出手机,给“一床”孩子拍了照片想给他的妈妈看。
拍了一张之后,医生又犹豫了,孩子身上插了很多管子,这样“惨兮兮的照片,没有一个家长能接受啊!
于是,朱医生删掉照片,又离远一点拍了一张。
朱医生把拍好的照片拿给家长看,孩子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她终于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放弃治疗。
这样的抉择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简直比了断自己还要艰难。
医生把“一床”孩子从重症病房抱出来交给家属时,孩子妈妈已经被亲戚带走,人们不希望这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咽气”。
医生说,这个被病魔折磨的孩子终于解脱了,幸运的是,孩子在“离开”时能在家人的怀抱里,再也不用每天孤孤单单地躺在ICU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受罪。
在ICU病房的医生眼里,有些“死亡”恰恰是对生命的尊重,得以“解脱”正是善待生命。
并不是每个家长都有勇气给孩子放弃治疗。
另一个病床的孩子,大脑长了恶性肿瘤,在放疗的过程中,瞳孔已经发散,生命垂危,被紧急送到了儿科的ICU病房。
朱医生在观察孩子的病情后,和孩子的家长交待“脑干功能出现问题,家属要有准备。”
其实,在和家属沟通时要把握分寸,这是很多医生时刻提醒自己的:即使从专业角度知道孩子没有救治成功的可能,但是面对家长,也要给一段让家长接受的时间,不能把话说“绝了”,否则这样对家长来说太残忍了。
这个孩子的父亲虽然听到孩子脑干功能出问题的后果,仍然坚持“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放弃。”
每当这个时候,朱医生就会反思:
如果孩子已经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家长如果多陪陪孩子该有多好,不要让孩子最后在病床上孤孤单单地离开。
每次面对生死大事这样的严肃问题,医生自己也非常困惑:
我们的工作对于绝症的小生灵来说,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在增加痛苦?
最难的是要和家长沟通
这部纪录片的跟拍长达几个月,在儿科ICU病房,发生任何情况有些是连医生都始料不及的。
除了和死神争分夺秒,有时医生还要面对一些“琐事”。
2018年,一名严重酸中毒的小宝宝被紧急送进了ICU病房。这个患儿的呼吸只能像叹气一样进行。
各种仪器设备都给小宝宝用上了,但是医生仍然没有阻止孩子身体状况的下降。
朱医生立即找到等在病房外孩子的家长,希望从孩子家长那里获取更多孩子相关的情况。
朱医生正和小宝宝妈妈交谈中,另一名医生递过一份刚刚出来的孩子血象报告。
朱医生看到孩子其中一项数据“只有2.3”濒于危险时,立刻返身要回病房施救。
在返回病房的那条不到10米的走廊上,另一名住在ICU病房的孩子妈妈遇到朱医生。
这个妈妈问了一句“我孩子今天能转到普通病房吗?”朱医生没有停下脚步回了一句:“不能转。”
遭到拒绝的妈妈追问到:“为什么不能转?”朱医生说:“神经科不收。”
很明显,妈妈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朱医生也感觉出这位妈妈的情绪,于是又补充一句:“我现在没空跟你讲这个事,我现在里面有个病人要死了……”
虽然医生说的是“事实”,但就因为这句话,那个妈妈把朱医生投诉到医院的医务处。
ICU病房里,朱医生正在紧急施救病床上的小宝宝,医务处的电话打到了朱医生手机上。
因为那个妈妈在医务处不依不饶,于是,朱医生又不厌其烦地解释一遍:
原来,那个想转到普通病房的孩子得了结核,普通病房的医生担心孩子把结核传给别人,所以并不是朱医生“不想转”,而是普通病房“不能收”。
放下手机,朱医生继续施救。所幸,孩子活过来了。
面对那个妈妈的投诉,朱医生没有抱怨,住进ICU病房的孩子家长都不容易。
朱医生又说道:“她的孩子有免疫缺陷病,又高度怀疑结核感染,虽然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下一步还需要进入专科医院还要进行明确诊断,可是,我们的解释她不认同,后来又投诉到上海市民热线去了……”
从中午开始的投诉一直进行到下午。
即便面对投诉,但是朱医生仍然坚持职业规则。她说:“她家孩子的事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消费事件,而是一个公共安全问题。”她不能轻易就把孩子转走,这样对孩子是不负责任的。
到了晚上,朱医生正在病房忙着其他孩子的监护,医务室的电话又打进了重症病房。
隔着电话听筒,朱医生都能听到投诉的妈妈在电话那头的争吵声。
到了晚上八点四十,投诉的家长终于理解并接受建议,同意把孩子转诊公共卫生中心。
不过,连朱医生自己也说:“抱怨归抱怨,但问题总要解决,我还要联系公共卫生中心的床位,要联系转运孩子的车辆……”
为了解决“投诉”事件,从中午到晚上,牵扯了医生的大量时间和精力。
医生的主要责任是管病人,但是因为家属的投诉,朱医生要赔钱,还要写保证书……
投诉的妈妈再次见到朱医生时,态度缓和了不少。到这时,家属才意识到朱医生一天都没有吃饭。
坐在桌子前签字时,她看到对面的朱医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支撑你这么做的?”
朱医生笑着说:“我有个女儿,我要给她一个高大上的印象,人要努力工作才有饭吃。”说完,她又调侃了一句:“不说了,这是废话。”
儿科医生亏欠了谁?
谁又亏欠了她们?
朱医生的女儿今年10岁,平时加班成了家常便饭,照顾女儿更是顾不上。
这天,女儿的腿受伤了,又赶上生病了。朱医生便把女儿带到单位,让她在自己狭窄的休息室躺一会儿再去上学。
中午,朱医生给女儿点了一份白粥外卖。别看医生平时对病房里的孩子有耐心,可对自己的孩子就差着,虽然女儿腿受伤了,但医生还鼓励她自己穿鞋。
平时和患儿家长沟通的时候,朱医生不厌其烦,但是每次回家管孩子功课,总是火冒三丈。
有一次,给孩子辅导功课发火了,丈夫和朱医生吵了起来,丈夫质问她:“你都没管过孩子学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朱医生只能生闷气,虽然知道自己理亏,可遇到孩子写作业粗心时,总是压不住火气。
医生的“职业病”犯起来的时候,朱医生都想给女儿做个核磁共振检查大脑,看看女儿为啥能算出7-5=7的结果。
连同事也和朱医生说:“你经常这样,给孩子的影响可不好,会不会让孩子认为工作重要,而家庭不重要?”
一头是病房里翻江倒海般的生死,一头是女儿一去不复返的童年。工作、生活怎么能切分清楚?换作谁来干这个工作,也选不出哪头更重要。
毕竟,在儿童重症病房里就这么几个大夫,很多时候都是连轴转加班。
有时医生连续在病房里待3天3夜都是常事,只要一回到家,就会昏倒在床。
ICU的儿科医生这么少,为啥不多招几个?其实,不光是儿科的重症病房有这种情况,整个儿科医生都是非常缺少的。
朱医生科室的领导就是一位兢兢业业,“常驻”病房的儿科医生,他说:
“儿科医生是很难招的,首先一个问题得是愿意干,因为太辛苦了。
而且我还不敢随便招一个人就进来,因为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责任,如果主治医生的一个决定出偏差,那是要死人的,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大脑’熟练工。”
儿科医生的尴尬,其实在这部纪录片开头就已经描述了,一位和朱医生搭档了10年的医生老张要离职。
老张的业务能力很强,工作认真又勤奋,而且对待新来的医生非常有耐心,比朱医生脾气好。
但是囿于单位体制的原因,只有本科学历的老张在医院不吃香,随之很多待遇跟不上。
于是,老张选择去了私立医院。
朱医生的处境和老张差不多,虽然念到博士,但是医院评职称,要看医生的论文和科研成果,尤其科研文章是评职称的“硬要求”,然而儿科医生的短板就在这里。
因为儿科医生少,每天连病人都忙不过来,留给科研的时间实在有限。
一头是临床工作,一头是科学研究,两个都是治病救人,但是孰轻孰重,先顾哪头,很多儿科医生都有这样的困惑。
在单位的副高职称评选中,朱医生已经连续5年“落榜”。因为她把更多时间花在病房里。
连朱医生的领导都说:“评职称对医生来说非常重要,包括很多课题的申请,如果没有副高职称,是很难申请到的;医生的所有待遇都是根据职称来定的;医生的职业成就感也体现在‘职称级别’上”。
在看待评职称这件事上,朱医生说:“本来以为去年自己大概能评上,可是结果出来没有名字,当时感觉‘蛮失落’。”
在医院这个环境工作,没有医生可以佛系地对待评职称。朱医生说,评职称这件事“如果挤不进这个洪流,就不适合在这生存,那就走、离开,像老张那样。”
2016年12月《中国儿科资源现状白皮书》发布,当前中国儿科医生总数仅为10万人左右,平均一名儿科医生要服务2000名儿童。
而在普通的儿科医生日常工作中,平均每天接诊七八十人、没有正点时间下过班、接诊时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都是儿科医生的困境。
儿科医生,是每个孩子成长过程中都离不开的人;也是当孩子遇到特殊情况命悬一线时,能拯救性命的人。
平时,我们接触儿科大夫时,会觉得她们语速快、有时脾气不太好……但是今天讲了她们的故事,知道了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一些事,希望能多一份的理解和宽容。
毕竟,这些儿科医生本身也是孩子的妈妈,也是老人的女儿。
有时,为了救治别人的孩子,她们顾不上自己的小家庭,更顾不上自己的孩子……
我们平时口口声声说“孩子的身体最重要”,而为孩子身体健康保驾护航的正是这些辛苦的儿科医生。
关注到儿科医生,是星猫园长从今年的几件虐童事件开始的。黑龙江4岁女童被父亲女友虐待、辽宁6岁女童被亲生妈妈和男友虐待,这些事件被揭开,据说都是因为医生报的警。除了正义使然,更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些儿科医生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强烈推荐这部纪录片,多一份了解,多一份宽容,让我们生活的环境更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