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七期: 告别》有感, 我的大姐得了白血病, 她走了

文 / 深圳妈咪圈
2017-07-06 11:11

大姐不是我的亲大姐,她是老公的大姐,我跟着老公一起称呼她。

我和大姐其实不算特别熟悉,毕竟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已经出嫁多年。但是,有的人不需要相处太久,便会让你觉得亲,觉得近,大姐就是这样的人。除却老公的关系,我想起古人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大姐短暂的一生里,我所知道的故事并不多,基本都是婆婆跟我闲聊时说起的:

那一年,两三岁的小男孩掉在了村旁的小河里,随着哗哗的河水往下漂浮,他那八九岁的大哥说:不着急,我们去下边水浅的地方捡就好。而五六岁的姐姐感觉不对,哭着去叫来在菜地里干活的妈妈,救起的那个小男孩后来成了我的老公。

那一年,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田里割猪草,田地的主人正在春耕,他逗小女孩说:“你在我的地里割了猪草,便要让我亲一亲小脸。”小女孩割完猪草,站起来对春耕的伯伯说:“你要亲我的小脸就亲吧,不然我就要走了。”

那一年,未满双十年华的女孩做了妈妈,有了个一贫如洗的家。她在地里辛苦地劳作,她抱着稚子去到大山脚下喂猪养鸭,无论怎样努力干活,无论如何省吃俭用,生活还是捉襟见肘,她只好外出务工。

为了赚钱养家,大姐在工厂当工人,在饭店做服务员,给人做过钟点工,也开过小吃店。她用汗水养大了儿子,还在家乡买了房。

前几年,儿子娶了媳妇,房子也装修一新可以入住。新房子没有住上几天,儿子媳妇没有团聚多久,春节便过完了,大姐又奔赴城里继续辛劳。

2

去年年底,大姐的牙龈时常出血,一向身康体健的她,去药店买了消炎清热药,可是出血并没有好转。直到有一天,右腿上出现了大块淤青,她才觉出异常去医院就诊。

验血结果出来的瞬间,医生让大姐坐下,把亲人都叫到身旁。大姐从医生凝重的表情里,猜到自己可能生了大毛病,却还是在听见医生说出“白血病”三个字时,震惊非常。

“白血病”是什么?那不是只存在于别人的故事中么?怎么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

确诊后的隔天大姐到上海来求医,我们希望她能进瑞金医院。

她来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由儿子媳妇陪着去医院,早上我送她到门口,想着她住院了要收拾什么生活用品去给她。然而瑞金没有病房,她没有和我们再见面便赶回工作的城市,住院治疗。

大姐很快就开始化疗了。我和老公说你们几个近亲要先去做骨髓配对,早点为移植做准备。然而化疗只进行了两天,大姐的肺和消化道都感染了,很快便进入了ICU,连呼吸也需要仪器的帮助。

老公去看她的时候,大姐在ICU里需要输血,血库血源不足,前来为大姐做血型配对的人排着长队,都是她以前的同事和好友。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惊叹:这人的人缘真好!但这事发生在大姐身上,我竟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多星期后,大姐的生命结束在了ICU里,她最终没有等到需要骨髓移植的那一天。从确诊到离开我们,前后只有半个多月。

3

这便是我的大姐,她的一生我所知道的故事太少,勾勒不出丰满的人物形象。

我只知道她的手很巧,给我的孩子织过漂亮的毛衣,给她的弟弟绣过鞋垫,她还用十字绣绣了一幅大尺寸的“家和万事兴”,想送给我们装裱好后挂在墙上,考虑到调皮的孩子可能会去摇晃它,最终没有去装裱。

她的厨艺非常了得,开过小吃店,会做各种美味点心,炒菜水平也是一流,有限的几次来我们家,都是她在厨房忙进忙出,把我们照顾得妥帖舒适。

最后一次来上海看病,大姐还带了许多自己做的腊排骨给我们。

回头去看这些年来,我竟然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没有送过任何礼物给她。一直是她作为大姐在关心和照顾着我们。

大姐数年前就给自己买了大病险,连生命的最后都没给亲人造成太大的负担,这很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很多人都问我:你大姐都四十多了,怎么会突发白血病呢?她住的是新房子吗?不,她工作时租住的是多年的老房子,家乡的新房也是装修过许久才入住。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想,一定是上帝的安排出了错!不然为何世间那么多恶人都能得长寿,而像大姐这样美丽、善良、乐观、坚强的女子,这样努力生活、自强不息的生命,却被结束在不惑之年?

4

人这一生有许多的告别,我们每天都在与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告别,而唯有与亲人的诀别,让人撕心裂肺无法释怀。

那天早上,我送大姐到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我便回头去招呼孩子准备送她去上学。没有想到,那便是我与她之间的最后一面。

在大姐病情恶化的最后日子里,我常回忆起从婆婆那里听来的、关于她有限的几个故事,眼前便浮现出一个在乡间蹦跳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如今正在ICU里挣扎求生,想到这里我总是泪流满面。

最后的几天里,公公婆婆从老家赶来看大姐,她躺在ICU的病床上,望着年迈的父母,泪流满面却已无法开口。父母嘤嘤叮嘱恳请她一定要好起来,她拼尽全力点了头,可是最终却没能兑现承诺,也许,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失信于父母。

世间最悲惨,莫过于白发送青丝。

大姐走了,放下了全部的牵挂和不舍,抛下了人世的荒芜和繁华,从此骨灰长眠于地下,灵魂升入了天堂。

大姐,愿你在天堂没有病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