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真实实录:95后,梦碎700天
前几天,我看到了一篇《为什么现在得癌的年轻人这么多》的文章,想到自己最近总是带着团队在熬夜就不禁瑟瑟发抖,于是转发到了公司群里。
团队里新来的一个小姑娘看到文章私信我,说文章看得她几度控制不住想要落泪。
她也许没有办法去分析为什么得癌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癌症的人,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人生体悟。
她问我能不能在平台上放这篇文章,我欣然同意。我希望我的读者可以看到不同的人生体验。文章略长,全文3436个字,希望你们有耐心读完。
在人生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成了一个特别怕死的人。
我的母亲,在她的46岁,在我的16岁时,查出肝癌,积极治疗2年,还是走了。她走的这年,她48岁,我18岁。
我不是患癌的那一个,却也如同面临浩劫,胆战心惊地陪着母亲度过了那时而充满希望又令人绝望的两年。
事情发生在一个太平常不过的周末下午,我回到家看到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困惑她今天怎么没去做那份全年无休的工作,在家洗洗涮涮。
母亲笑笑说:“没事儿,上午去做了个检查,下午在家休息。”大抵还是年轻吧,我幼稚地觉察不出任何异样。
全世界的母亲都是充满天赋的造谎者,她们说只爱吃鱼头的真切,她们说没事儿时的淡定,都编织得如此天衣无缝。
直到我突然闯进母亲的房间,看到电脑桌旁那一堆哭湿了的纸巾时,才觉察到了什么。
父亲阴沉着脸把我叫到楼底下:“你现在也不小了,想跟你说点事儿。你妈她.....做了检查,可能是肝癌。”
我的脑子突然有点空白,我不知道肝癌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癌”这个字眼相当于死神的存在。
“你一会儿别上去了,出去走走,你妈那么坚强,别在她面前哭。”
那天,我去了朋友家,哭了一下午。尽管朋友跟我讲了无数个癌症患者康复的案例,我依旧觉得在接下去的每一天,我都要做好跟她告别的准备。
我每一天,都要彩排一遍离别的场景。
在患癌的过程中,最难做的,我们都在做的就是假装。
患者假装自己还能扛,还想活,还想再努力一把,还很坚强。而陪伴患者的我们假装自己情绪没有失控,假装自己很相信,假装自己一点都不怕。
等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一遍,结果尘埃落定后,托关系联系到了杭州最好的主治医师,准备进行肿瘤切除手术,需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肝。
那段时间,是我跟医院联系最紧密的阶段。
病房里,每晚都会被疼得发出呻吟的吊着尿袋的阿姨;话很少,来看望的人也很少的大叔;年纪轻轻,却已经经历很多次化疗的秃头男孩儿。
走廊的那一边,是妇产科,深夜也能听见新生婴儿的啼哭。
那一头充满活力,这一边平静颓然。
生命的种种形态都在这里一览无余。
母亲的手术时间是在深夜,她推进去以后,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了整整一晚上。母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那一刻,父亲和舅舅们都围了上去,我在人群的最后,踉踉跄跄地努力跟上。
医生跟大人们交代嘱托一些事情,护士在教我如何用棉棒蘸水给母亲带着血块的嘴唇擦拭。我哆嗦着手,看着半张着嘴昏迷的母亲,擦了一小会儿,眼泪决堤。
尿袋阿姨用微弱的气息说:“你这孩子,哭啥,你妈手术挺成功的。”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在医院的走廊嚎啕大哭。所有的紧张,害怕,激动,在那一刻全然释放。
那年,母亲的肝脏动了一场大手术,我的心脏仿佛也跟着重组了一次。
我总以为,只要手术成功了,母亲就能活得长久些。
可是不知道,接下去的两年里,是死神给我们最后的相处时光。
想起父亲在电梯里说:“只要能保你妈的命,即使砸锅卖铁换肝也要继续治。”只是,我们最后连换肝的机会都没有了。
切除手术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就是一期又一期的化疗。每个月父亲和舅舅就会带着母亲去一趟杭州。
父亲每次回来总会有点小骄傲地跟我炫耀自己如何将母亲照顾的很好,母亲是多么的勇敢,化疗针插入脊髓都不喊一声疼。
大家都没有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我,每次复查的化验单,都被悄悄地藏起来,他们把一切都粉饰得很好,让我安心学习。
甚至为了不让我多虑,借着城市里空气不好的理由,将母亲送到了乡下的姨妈家疗养。
一个礼拜,父亲接我去见上母亲一面。化验单,检查报告可以藏得住,可是一个人的消瘦是真真切切地表现在身上的,怎么藏也藏不掉。
癌细胞在不断地攀升,腹水没有减少,母亲有好几次跟我说胳膊抬不起来了,觉得疼。
没错,癌细胞开始转移了。
天越来越暗了,光在一点一点消失,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说破,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说破后的结果。
直到那天,一周一次的见面,我在楼底下。父亲上去陪着母亲,没一会儿下来喊我,说母亲在怪我,都不上去看看她。我立马蹲在地上,鼻血和眼泪一块儿出来。
人生的狼狈也不过如此,你在怪我,却不知不上去见你是我花了多少勇气才做出的决定。
我知道见了你一定会掉眼泪,但我一点儿都不想在你面前掉眼泪。
我习得了你身上所有的优点,坚强,乐观,坚持,唯独没学会勇敢。
很快,离别就真的要来了。
母亲再也不住家里了,她必须在医院进行时刻监护。父亲眼底的失落,家人对我的欲言又止,我逐渐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想起年前,我在的这个江南小镇下了场大雪。我在江边伫立好久,棉絮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入江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我想象过无数种她可能会离开我的场景,但是却没想过这样的结局。
回忆像四面八方灌来的雪花,挤进我的脑袋里。母亲不善言辞,却在这两年里用尽了力气与我告别。
她挑剔我做得不精细的家务活,我顶嘴,她有些哽咽地吼我:“我不在了,以后这些谁教你!”
她明明很累,却总是准点准时地做好了便当送到学校门口,我成了班级里最令人羡慕的那一个,大家都说:“你妈做的菜可真好吃啊!”
她知道,做一顿就少一顿,以后别人回娘家还有妈妈做饭吃,我以后再也没有了。
她看到我数学不及格的卷子,即使再生气,也没有骂过我。她不想把最后的时光用在跟我生气上。
她甚至忙着安排我跟父亲的生活,私下里悄悄跟父亲说:“我要是走了,你就再找一个,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女孩子。”
成年人的告别都不是郑重其事的,他们都静悄悄,静悄悄的。
她开始慢慢地不记得我去医院看过她,想要去上厕所,走到一半就开始脱裤子蹲下,开始在深夜吐血,意识模糊。她开始不记得所有人了,她开始痛苦。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医院,父亲努力控制着在病床上痛苦的母亲。在场的所有亲戚都红着眼眶。实在见不得的,就悄悄地躲到了门外。
我愣愣地站立着,所有人喊她她都不应。当我喊一声“妈”,她应一声“哎”,我声音越来越大,她应得越来越大。
她什么都不记得,但仍记得自己是个母亲。
表姐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我颤抖着哭泣。
母亲在人生最后意识模糊时,只留了一句话:“人这一生,活什么啊!”
人是有回光返照的,母亲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六点,她像是清醒了一般。
只是全身器官衰竭,她的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跪在她面前,她睁着眼睛,由于黄疸的原因,黄色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喘着粗气。
我说我会照顾好她喜爱的花花草草,我会照顾好父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她终于闭上了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生命,就真的,结束了。除了我,所有人都开始哭泣。
也许是在心里演示了一遍又一遍,也许是那悲伤太过巨大,只觉得一场兵荒马乱彻底结束了。
她这个与敌军奋战到底的将军战死沙场,而我这个副将却劫后余生,成了幸存者。
我们同进,她却没能与我共退。
今年,是她离开我的第6年。这6年来,我听到对我最多的评价是坚强,乐观。而少有人知道我往后的生活里都充斥着“她要是还在”这样的假设。
她要是还在,会跟我说什么话?
她要是还在,我会过什么样的人生?
她要是还在,会不会不喜欢我谈的这个男朋友?
她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我想,所有跟我一样的“癌症幸存者”的生活,一半明朗,看透世事,一半阴沉,满是遗憾。
我们经历生离死别,劝告别人活在当下,除了死生,世上再无其他大事。那是因为,我们满心遗憾,满眼羡慕,多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刻。
一人患癌,全家抗癌。
我们这些幸存者,不见得就是幸运。就像从战场下来,身边少一个同生共死的兄弟,这种痛你会记得一辈子。
有人问我,经历这样的事情以后,人生有什么变化?
我想到了一个小故事,我想把这个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有人问我,有没有想念母亲的时候。我说,好像没有,人生真的很忙。但是很快,我又改口。
母亲离开我快四年了,我好像习惯也不习惯,日子还是照过。直到有一天,我去浴室洗澡,忘记带毛巾和内衣裤进来,脱口而出地喊了句:“妈!我毛巾忘拿了!”
可是,久久没有人回应。
我从浴室出来,顿然掩面大哭,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妈真的不在了啊。
现在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因为很多疾病的患病年龄越来越年轻化。
其实一场癌症折磨的不仅仅是患者本身,患者的家人和朋友也会感到疼痛,这种疼痛是会嵌在一个人的人生里的。
我们这些癌症幸存者究竟过着怎样的人生?
我们的确从那场战役,那个英雄身上学到了如何坚强面对接下去的生活,学会了豁然地对待这个世界。
可我们总会在生活的某个不经意间,深夜的某些瞬间,突然回想起原来我陪一个人病过一场,可惜这个人不在了啊。
其实癌症也并不是很可怕,要得到科学的治疗与合理有效的康复,带瘤生存几年,几十年都不是难事,康复乐园自98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肿瘤康复,更肿瘤康复资讯,请关注“康复乐园”公众号平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