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疗室的女超人：当乳腺外科医生患了乳腺癌

近日BBC NEWS报道了一位患有乳腺癌的乳腺外科医生——莉兹·奥里奥丹，她打扮成“弹力女超人”的样子，以纪念癌症复发后的最后一次放射治疗。事实上，这并非她第一次在出现在公众视野，早在2015年她就登上过TEDx，向人们展示了一个乳腺外科医生在得知自己身患乳腺癌之后的心路历程，并鼓励更多癌症患者——每天记录下生活的一些小美好，并活在当下；哪怕是在患癌症的时候，你仍然可以玩得很开心，而且每个人都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现年43岁的莉兹医生在萨福克的伊普斯维奇医院(Ipswich Hospital in Suffolk)乳腺外科工作。2015年她被确诊为乳腺癌，在经过系统治疗后，病情得到缓解；但今年5月，她再次被诊断为乳腺癌局部复发。

和众多患者一样，莉兹医生在经历了癌症确诊后初期的迷茫、不知所措之后，她开始重新认识自己，除了坚持自己热衷的铁人三项运动外，她甚至还骑自行车去参加化疗，并在博客上描述了她自己的情况。因此尽管癌症复发，但她依然保持乐观。在本周二的最后一次放射治疗中，这位外科医生甚至穿上了她红黑相间的超级英雄服装，戴着假发和眼罩来纪念癌症复发后她治疗的结束。

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走进大众的视野，早在她第一次被确诊为乳腺癌之后，她就曾登上过TEDx的舞台，分享了一个身患癌症的肿瘤医生的心路历程。

从不相信，到恐惧、害怕告诉家人；从加入患者群吐槽，到重新认识癌症、生活。珍惜家人陪伴，记录下每天的美好是她给大家最好的建议。当然，如果你周围正好有一个朋友，他打电话给你说自己得了癌症，莉兹医生同样给出了建议。

TEDx | 一位得了乳腺癌的乳腺外科医生：记录生活中的小确幸

以下为具体演讲内容（有部分删减）：

每个人都说他们认识一些癌症患者，但作为一名乳房外科医生，我接触的癌症患者更多，他们都是我的病人，所以我发现和他们谈论癌症真的很容易。但如果患病是我身边的人呢，那就完全不同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会对你最好的朋友说什么，如果他们告诉你他们得了癌症?你如何帮助他们?我以为我知道得了癌症是什么感觉。我治疗它很多年了，但我错了。

一年前，当一个病人告诉我得了癌症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告诉我她是如何应付的并告诉我过去我是如何帮助她应付。一切都始于这条推特。

是的。这个病人就是我。在被诊断为乳腺癌后我发现自己很难接受。我不断在否认。认为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是被诊断前一天晚上的我。她看上去年轻健康，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不得不学着去接受它。现在我并没有选择在自己的病房中接受治疗，而选择在当地另一家医院，我最初在那里做了几年医生，我丈夫也在那里做外科医生，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因此他们问我是否要用假名。这通常是在医院员工变成患者时，为了保护患者隐私而做的。在那个超现实时刻，A我得了乳腺癌B我将在一周内开始化疗。但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住院要用艺名。但当化疗起了作用之后，我走在医院里还是被认出来了，因为人们一看到我的头发脱落，就会知道我正在接受化疗。改变我的名字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人们会认出我，他们会谈论我。流言蜚语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想，为什么不抢先一步呢?控制一切，告诉所有人。首先，癌症不是一个肮脏的秘密。我不想隐瞒。我不应该羞愧。倒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无论我怎么害怕再也回不去了。我不得不接受后果。好的和坏的。我还得说服我丈夫，因为我的决定会影响到我们俩，但他同意我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我们都同时按下发送键。我可以诚实地说，在我发推特说我患了乳腺癌的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之一，在短短几分钟内，我的推特上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的同情、悲伤和支持的信息，甚至他们大多数都是完全陌生的人。

几周之内，我就建立了自己的秘密部落。这是一群患有癌症的医生，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将其病情隐藏起来，但他们鼓起勇气告诉了我。同为患者我们能够告诉对方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比如，我的一个朋友很高兴地告诉我，他的癌症终于复发了，他真的很开心。这意味着他可以停止等待，开始处理它。但他的妻子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如你所看到的，癌症是很难治愈的。它会让你的大脑变得混乱。

如果你是乳腺癌的外科医生，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困难。当然也有好处，比如我突然意识到，我在照顾自己的病人时可以做得更好。在过去，当我经常宣布坏消息的时候，我通常会这样说，你很幸运。我们很早就发现了癌症，好在没有扩散。我试着保持积极的态度，因为我知道如果癌症扩散了会有多严重。但如果你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诸如“幸运”和“好”这样的字眼就却有完全不同的含义。

没有人得癌症是幸运的，也没有癌症是值得拥有的。我发现当我处在肿瘤医生的角色时。没有女人愿意看到我。我敢肯定，我候诊室里的每个人在见我之前都在做最坏的打算。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都那么害怕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作为医生我知道的太多了。当我的医生对我的胸部做进一步的超声波检查，当医生把探针放在我的乳房上的那一刻。我透过屏幕就知道了，我得了癌症。而且它很大。我需要化疗。我会失去我的胸部。在几秒钟内，我脑中出现了所有最坏的情况，发生的风险，死亡的风险。

我甚至都不需要谷歌什么是乳腺癌，它们全在我脑子里。我无法应付。我想跑开躲起来一个人待着。即使我丈夫坐在我旁边。我也不想和他说话。我不想给我父母打电话。他们怎么可能理解我所经历的，毕竟他们从来没有癌症。他们又能如何帮助我?但我不想和家人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想保护他们不受我脑海中恐怖故事的影响。我知道我的未来是如何困难，但他们无需知道。

只是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负担。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意识到我不得不和家人谈谈这个问题。机缘巧合，我们最终学会了一起去面对癌症。事实就是这样。得癌症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也没有pdf可以下载，更没有指导APP可以安装，没有任何东西告诉你该做什么，该想什么，感觉是什么样。正如在生活中大多数事情都是这样，你必须在前进的过程中搞定它。

第二天早上，我和丈夫开始了另一项可怕的工作，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其他的朋友和家人。对话是这样的。 “你好,这是利兹。你好吗?”“好,谢谢。你好吗?”“不太好。我刚发现我得了癌症，我开始关键时刻一周。”你懂的。有很多脏话。然后他们哭了，这让我们又哭了一遍。然后他们会问，“我们能提供什么帮助?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从未得过癌症。”

事实上，真正拯救我的是我的秘密部落（患者群）。它的力量很惊人。我们会分享一些帮助我们度过无数个未来黑暗的秘诀和技巧。我和三个和我同时接受化疗的医生走得很近。但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其中两个人已经死亡。这不公平的。他们都比我小。我认识并喜欢他们还不到一年。但他们的经历让我更加直面自己的死亡。癌症是真实的，而且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当我去检查我的手术结果时，我总是期待着好消息。我希望最后一次扫描显示化疗起作用了。我的癌症几乎消失了，但相反，我听到了我的外科医生，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告诉我，我的乳房里不仅有13厘米的癌细胞，它还扩散到了我的淋巴腺。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我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需要手术。需要放疗。而且我的生存前景不像以前那么光明了。

那时正值2015年12月23日。圣诞节快乐。接下来的一周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周。我不仅要强颜欢笑度过圣诞节，从而不让我的侄子侄女受到我的影响，而且还要给我的父母多送一份圣诞礼物。恭喜你!你女儿的癌症扩散了，她可能比你先死。那么我收到了什么样的圣诞节礼物呢？我的丈夫给了我一个星期的空窗期。他让我远离我的思绪，甚至策划我自己的葬礼。然后他告诉我为了我们两个人振作起来。他是对的。

但那天是除夕，我没有心情庆祝。我只是不明白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我继续沉沦，但是癌症让你学会以全新的眼光看待生活。我意识到生活就是为了生活。所以我决定把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好事记录下来。我就是这样做的。这是一种巨大的欢乐。它可以让我微笑。而且这很简单。每次当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就在卡片上写，然后放进罐子里。

比如，我丈夫终于同意让我们的小狗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这是件好事。你会在那张卡片上写什么?我希望你们现在都能想想，过去几周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好事。它不需要很大。可以简单到就像给自己起一个艺名一样。那么你会在那张卡片上写什么?

我希望你能看到一个充满欢乐的罐子，并能给你带来的积极影响，也许还能激励你自己，每当我感到难过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生气，或者受到癌症的影响变得失望，再一次计划我自己的葬礼时。我会走进厨房，看着罐子里我的这些快乐。拿出几张卡片来读，它们会把我带回到当下。这就是我如何帮助自己克服对癌症的恐惧。

那么我们又能如何帮助周围的癌症患者呢?同样也十分简单。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定期的和他们交流，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你可以发送一个短信，一条推特，内容类似于“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想你”。就是这样。发送它，一直发送它。哪怕你起初得知朋友得癌症那种震惊已经消失，你还是在手机上设置一个闹钟提醒你去做这件事情，并且不期待任何回报。

你甚至可能一个月都得不到回复，但没关系。相信我，收信人会永远感激你。如果你想更进一步，那就寄张卡片吧。我们生活在一个电子邮件交流的数字时代。又快又容易。那你最后一次通过邮局收到一封信是什么时候?我的哥哥和姐姐住在离我400英里远的地方，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但当他们听说我每周都会得癌症，他们就会给我寄张卡片。

它让我微笑。知道这件事真是太好了。他们也在想念我，尽管他们住得很远。帮助别人不需要花费太多努力。所以我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的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你会知道如何去帮助他们，你的工作不是去治好他们。你的工作就是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孤单，告诉他们不必默默承受痛苦。他们不需要隐藏痛苦。那些都不会有效的。

你的工作是帮助他们微笑，帮助他们珍惜生活中的美好事物，去帮助他们创造可以放到自己罐子中的快乐的回忆。谢谢大家！

编者按

说实话，肿瘤医生患肿瘤。好坏都有，好的方面是因为专业知识在，更容易做到早发现早治疗，自己参与治疗方案制定，利于提高治疗效果。坏的方面就是医生实在是太清楚癌症的可怕了。一旦心态守不住，反而心理上比常人更有压力。

①哪怕是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心死的人。

②没有一个人得肿瘤是幸运的，但它能给生活带来全新的视角。

③再多专业知识也比不过家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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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TEDx BBC NEWS

编译 | 大鱼

字幕｜郑欢

审核 | 汪言安 郭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