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兰癌症医生:母亲患癌后我才知道 有些建议不能随便给
2017年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癌症医生Mikkael Sekeres的母亲被确诊患有肺癌。在他的职业生涯快过半之时,Mikkael Sekeres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患者家属接受了癌症再教育,重新认识了医疗服务。
什么样的经历让Mikkael Sekeres下定决心在2018年以全新面貌迎接患者?以下是Mikkael Sekeres的自白: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白血病项目主任Mikkael Sekeres
母亲癌症的确诊花了好几个星期。期间,母亲住在罗德岛,我在俄亥俄州生活。我的患者家属曾无数次告诉我,和要关心的人相隔甚远有多痛苦,我在母亲确诊的过程中才真正感受到这一点。幸运的是,我母亲确诊时还是癌症早期,并最终答应来到我工作的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接受手术治疗。出院后她搬去我家住,2017年5月,整整1个月她都在做康复。
若从未在辅助看护的养老院照顾过刚接受重大手术的七十多岁老人,你会发现这太并不简单,不管是对病人还是看护人:我们对物理疗法和呼吸疗法的参与期望与现实相差甚远;我成长的时代,人们经常锻炼身体,几乎将其当做一种信仰,而我母亲成长的环境,人们会嘲笑那些锻炼身体的人。
随后的接触中也证明,母亲都不希望由儿子来告诉她们应该做什么。即使儿子取得了医学学位,专门从事癌症治疗,个子也长得比她高。
另一方面,儿子不喜欢看到母亲因为癌症受苦,几乎不可能摒弃情绪化反应,冷静而头脑清醒地为自己母亲提供指导。
认识1:我再也不会轻率地建议,父母在接受化疗或手术时和孩子们待在一起。如果这种安排下出现冲突和不遵守医嘱的情况,我也不再会感到惊讶了。
我和母亲最终战胜了癌症,她恢复体力后又搬回到东海岸,只是每隔6个月复查一次。母亲是这样计算复查时间的:“感恩节去你们家顺便接受复查,然后明年5月去参加大孙子高中毕业典礼时再去接受下一次复查。”
11月很快就到了,天空比晚春更为灰暗,母亲比往年早来了几天来了,接受扫描检查和外科医生会诊。
我的肠胃绞成一团,因而平常闲散的谈话也总有些欲言又止。我很快意识到,这个感恩节以及以后每一个感恩节,都不再是单纯快乐的节日了,作为我们每年仅有的几回团聚之一,这个节日以后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进行愚蠢快乐的假日活动了。从现在开始,感恩节会掺杂着犹豫,在等待癌症是否复发的消息中度过。复诊之前,没有人可以放松下来。
认识2:我不再会随意地建议异地患者,在假期或孙辈生日探望家人时接受诊疗。快乐的节日就应该保持愉悦,尤其是那些所剩时日不多、团聚次数屈指可数的癌症患者。
我陪母亲到放射科进行CT扫描,之后就乘电梯去看主治医生。在诊室候诊时,我们尝试交谈,谈到我的孩子,谈到风雪交加的天气,甚至回想了一下感恩节晚餐准备的食物。然而实际上我们脑子里只有扫描结果。这时有护士走进房间。
护士平和而客观地说道:“你们好,医生正在手术中,所以今天就由我来诊疗。”她接着问我母亲:“你最近怎么样?”
我母亲说着术后重新开始工作、术后疼痛的情况,这时我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个问题:“扫描结果怎么样?”
“请告诉我你的饮食情况。”护士继续问我母亲。
母亲描述了午餐和晚餐情况。而我再次想到:“扫描结果如何?”
“我这样问,是因为扫描结果显示你患有食管裂孔疝,胃的一部分已划入胸腔。你经常胃灼热吗?”护士问我母亲。
现在真的是讨论胃食管返流的时候吗?“扫描结果如何?”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中,以至于我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护士向母亲讲解如何通过调节生活方式改善胃灼热症状,结束后我忍不住说:
“不好意思,扫描结果正常吗?”她似乎对我的提问感到很惊讶。
“噢,检查结果是正常的。如果发现有癌症,我早就告诉你们了。”我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
认识3:以后,一进入诊室就要告知患者检查结果。复诊,在我看来可能只是“常规的”,癌症复发几率很小,对患者和家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
我母亲走向汽车的脚步,似乎比早晨下车走向医院的快了一些。而我往回走着,对应该如何与患者沟通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文来源:New York Times
原文标题:Resolutions of a Cancer Doc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