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中益气汤和它加减化裁出的新方

文 / 健康微门卫
2022-03-17 18:38

补中益气汤由黄芪、人参、炙甘草、当归身、白术、陈皮、柴胡、升麻组成。

东垣立方,原为脾胃始得之证集中表现在肺,见气高而喘,身热而烦,皮肤不任风寒而生寒热等症,形似外感而实非外感。

朱丹溪尝用补中益气汤加表药一二味,以治虚人外感,认为“脾胃一虚,肺气先绝”。

病机主要反映为,脾胃虚弱,营气不升,谷气下流,下焦阴火反上乘阳位;脾胃受损,阴火上干,助心火之上灼,犯脾土而刑金。

肺气先伤,卫外不固,所以症似外感。

东垣制补中益气汤,是以甘温“补其中而升其阳”,益肺气而固腠理。

由此可见,补中益气汤不仅是治劳倦内伤的代表方,而且虚人外感亦可用。

方意重在“甘温除热”,而“甘寒泻火”则很难体现,但“加减法”中常用麦冬、生地黄等味,这对我很有启发。

自东垣以后,历来医家对于补中益气汤的评论毁誉参半,意见集中在对升麻、柴胡二味的取舍上。

我认为,劳倦内伤之证,表现有“脉浮大虚缓,皮肤不任风寒而生寒热”的特征,因脾胃中元气下陷,阴火才能上升。

“火与元气不两立”,主要问题是元气不足,不同于丹溪所谓“肾阴虚亏,相火妄动”,脉来细数,骨蒸盗汗之证。

从而悟出,补中益气汤中升麻、柴胡二味在内伤诸证运用中,可以化裁尽变,调停去取。

兹例举数则足以说明。

01

护卫益气汤

补中益气汤之升麻、柴胡,易桂枝、芍药。

用于脾胃虚弱,不能顾护营卫。

“脾为营之本,胃为卫之源”,胃弱脾虚,失于纳运,水谷之资,难以化生精微。营气虚而生寒热,卫气疏而见自汗,补中益气汤去升麻、柴胡,配桂枝、白芍以和畅营卫,调达表里,故名护卫益气汤。

病例一

杨某某,男,50岁。

夏月感寒,发热,自汗出,恶风寒,头痛骨酸,咳嗽胸满,少气倦怠,食少便溏,暑月身着厚棉犹觉畏冷,不敢洞开窗户已一月余。

察舌淡,苔薄白腻,脉象虚缓,面容萎悴。

显然脾肺气虚,卫阳不足之象。法宜甘温益气,甘辛强卫,护卫益气汤加熟附子、淡生姜、大红枣,连服达二十剂而康复。

02

生津益气汤

补中益气汤之升麻、柴胡,易麦冬、五味子。

用于元气不足,阴火灼肺,少气心烦,口渴咽干,小便短赤。

多由饮食、劳倦所伤,致使脾胃受损,阴火上攻,干心灼肺,耗损元气与津液。气阴被伤,肺失治节,因而小便短赤。

对此,应以益元气为主,辅以降阴火,补土生金,增益化源。肺气清肃,阴火下潜,诸症乃除,故名生津益气汤。

病例二

高某某,男,2岁。

小儿巩膜发青,唇焦,齿龈及上腭起黄泡,口流涎唾,潮热咳嗽,喉中痰鸣,胃纳差,烦躁不安,大便燥结,小便短涩,两个月来面黄肌瘦。诊视指纹沉滞不显。

此因脾胃久伤,阴火伤害元气,脾肺两虚,酿成疳热。法当扶益脾气,滋养胃阴。脾元复则阴火降,胃阴滋则肺气清。

生津益气汤去五味子,加石斛、北沙参、川贝母、鲜枇杷叶,服四剂,热退眠安。

但口流涎唾不止,取“甘酸化阴”法,复入五味子清热摄津,调治半月而肥健。

03

扶阳益气汤

补中益气汤之升麻、柴胡,易炮姜、附子。

用于脾阳不足,恶寒身倦,少气懒言,肢冷便泻等症。

多由中焦元气虚冷,连及脾肾阳衰,水谷精气失于输布,卫阳不足,难以抗御外邪,则背寒肢冷;中虚谷气下流,则腹胀飧泄。

法当补脾建中为主,兼顾肾阳,故于补中益气汤中去升麻柴胡之僭越,易附子、干姜之温里,名为扶阳益气汤。

病例三

彭某某,男,18岁。

泄泻月余,日夜无度,短气浮肿,行动颤抖,面容暗滞,舌干苔白,脉沉弦濡,表现阴乘阳位。

缘由肾阳不足以温养脾气,肾水反足以侵凌脾土。

法应温肾扶脾,用扶阳益气汤加茯苓、肉蔻、砂仁、官桂、五味子等味,服十剂,泻渐止,诸症平。

本例为脾阳虚,“火不生土”,然而,久泻、脾胃气虚,必导致“土不生金”,肺气虚弱,则出现短气浮肿。

故此案脾肾同治,肺胃兼顾,乃温阳益气之变法。

04

安神益气汤

补中益气汤之升麻、柴胡,易枣仁、茯神。

用于心脾俱虚,怔忡失眠,头晕目眩,食欲不兴之证。

病人多因饮食、劳倦或情志所伤,情志不遂,肝气郁结,易于横克脾土而累子(心)气,以至心脾更虚,气血失调,营卫失济。

故制安神益气汤调理脾胃,安养心神。

病例四

梅某某,男,28岁。

素嗜酒,有失眠病史。一日,忽感胸膈痞胀,气上冲咽喉,顿时吐血不止,面色苍白,精神困乏。

诊察舌苔淡黄,脉弦大而数。“阳络伤则血上溢”,阳明胃络出血,来自饮酒过度,湿热久蕴,最伤胃络,一旦暴发,挟冲脉之气载血上行。

“冲为血海,丽于阳明”而荫于肝,血热妄行无制,涌吐如潮而不可遏。

急当清胃平肝,降冲止血。

疏方:生地炭、侧柏炭、白茅根、生赤芍、牡丹皮、枳椇子、雪藕节、山栀炭、清童便,一日两剂,连服二日而血止。

因出血过多,心脾失养见脉浮芤,自汗失眠,口干心悸尤甚,改用补益心脾,滋复营血之法。

安神益气汤加炙远志、广木香、龙眼肉、淮小麦等,服后,元气渐复,汗止神安。

05

各类加减方

除上述化裁运用外,还有补中益气汤以升麻、柴胡易黄柏、知母之降火益气汤,以治阴火上乘,心中颊热,面如火燎;

易黄连、吴茱萸之清肝益气汤,以治脾虚肝郁,胸膈痞满,噫气吞酸;

易丹参、郁金之宣郁益气汤,以治心气不足,胸中压闷,虚烦太息;

易茯苓、半夏之导饮益气汤,以治痰饮胸满,惊悸喘嗽,短气倚息;

易金铃子、延胡索之定痛益气汤,以治胃弱气滞,心腹疼痛;

易桔梗、枳壳之开膈益气汤,以治肺胃不降,胸膈满闭;

易旋覆花、代赭之平逆益气汤,以治胃气悖逆,咽喉梗塞,呃气呕恶,上气奔豚;

易槐花、地榆之止血益气汤,以治肠风下血,痔瘘出血。

如此等等,不胜枚举,皆足以阐明东垣学术之广博深邃。

这些加减方法,必须在脾胃久虚的病变中,正确掌握,灵活变通。

补中益气汤一方出自《内外伤辨惑论》,功用: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临床主治:脾虚气陷证、气虚发热证。作者在多年的临证中,运用补中益气汤加减,施治相应的各种病症,多能收到满意之效。

在多年的临证中,运用补中益气汤加减,施治相应的各种病症,多能收到满意之效。现择数例报导如下:

1

头痒脱发

女,32岁,患者于1978年7月起,自觉脑后发际痕痒,初以为皮肤感染,乃用桉树叶、生姜皮、白醋等煎汤熏洗,并用止痒药水外搽,无效。后经卫生院诊断为“脂溢性皮炎。”内服消炎药,外搽止痒剂,病反加剧,痕痒渐蔓延全头,发渐脱落。随转某医院住院治疗一月余,病无改善,痕痒和脱发均未能控制,竟至秃顶,遂自动出院。

继到另一医院皮肤科门诊达10多天,症状依然,乃找余诊治,见其精神尚好,体质一般,但全头毛发已无一残存,头皮光滑无垢、无痂、无粘液。据云:发作时如虫行蚁走,奇痒难堪。别无全身症状,寝食正常。脉缓弱,舌淡苔白。

此为气血不足,风邪客于肌表所致,治以升阳益气,养血疏风,拟补中益气汤加减。

1979年1月16日初诊,处方:党参24克、白术12克、当归12克、黄芪20克、升麻9克、柴胡12克、陈皮5克、炙甘草6克、荆芥穗9克、白芷9克。三剂。

20日二诊,服药三剂后,头痒已减过半。遂按上方去升麻、陈皮、荆芥穗,加用白芍15克、桂枝9克、川芎9克、首乌15克。六剂。

2月15日三诊,诉头痒已消失,发芽已重生。遂停药,嘱以食物调理。两月后复查,见新发生长如常。

按:本例祖国医学称为“油风”。发乃血之余,赖气以固,赖血以养。患者阴血亏虚,阳气不足,气血不能上荣,发肤失于濡养,风邪乘虚而入,郁伏于头项之肌表,致成头痒发脱。《伤寒论》中有“其身如虫行皮中状者,此以久虚故也。”之说,这也是治法的依据。

方用补中益气汤,升阳益气,养血固表,佐以白芷、荆芥、川芍、桂枝、首乌调和营卫,祛风止痒,借以加强药气上行,相得益彰,其效更著。

2

头伤后期

女,19岁,1978月6月在农村工作,一时失足从高处坠下,致伤后脑左侧,皮破血流,意识丧失,深度昏迷。经急诊住院治疗一月余,伤口虽已愈合,但自觉头麻木,患处疼痛,夜间疼甚,睡眠不宁,眩晕耳鸣,饮食不思,全身乏力,恶心呕吐,容易惊恐,时或震颤,下床行动,须人扶持。

出院后,继经多方中西医结合治疗,未效。8月30日初诊:见患者面色㿠白,神志呆钝,沉郁不语,气息低弱,额自汗。脉沉细,舌淡苔白。

此为气血耗损,脾胃功能失常,脑髓失荣所致。治以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开窍荣脑。拟补中益气汤加减。

处方:党参20克、白术12克、柴胡12克、升麻9克、当归12克、黄芪20克、陈皮5克、菖蒲9克、远志9克、炙甘草6克。三剂。

9月3日二诊,服药后,症有好转,头痛减,自汗收,可睡眠,余症随轻,按原方再进三剂。

6日三诊,精神好,胃纳佳,头痛消失,步履安稳,余症皆平。乃拟补益之品,以善其后而固疗效。处方:白芍12克、当归12克、熟地12克、白术12克、茯苓15克、党参20克、首乌15克、黄芪20克、麦冬12克、炙甘草6克,10剂。

此后停药。迄今二年余,近访健康正常。

按:本例属病后元气未复,脏腑不和的后期症状。方用补中益气汤升清降浊、益气养血,加菖蒲、远志、茯苓以宁心安神、开窍荣脑。白芍、地黄、首乌、麦冬滋补肝肾。使正复病除,而体自康。

3

慢性鼻炎

男,50岁。患者起病已年余,症觉鼻塞、喷嚏、流涕。初作感冒伤风处理,服药经久不愈。经某医院诊治,诊断为“慢性鼻炎”,曾服药、滴鼻、打针,治疗数月,不效。症渐加重,流涕越来越多,故找余诊治。诉说:病前身体素佳,未患何疾。按其脉缓弱,舌嫩无苔。

此中气不足,肺、脾、肾之阳虚所致,治以补中益气,固摄寒涎。拟补中益气汤加减。

1975年10月12日初诊,处方:党参20克、白术12克、当归12克、陈皮5克、升麻9克、柴胡12克、黄芪20克、炙甘草6克、五味子9克、益智仁12克,三剂。

15日二诊,服药后,流涕已减,按原方再进四剂。

19日三诊,欣告病况日趋好转。改用健脾益气固肾之法,按前方去当归、升麻、柴胡、五味子、益智仁,加山药12克、杞子9克、熟地12克、麦冬12克。连服15剂,遂收全功。迄今6年,未见复发。

按:本例证属肺、脾、肾之阳虚,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而成病。方用补中益气汤,升阳益气,佐以五味子、益智仁敛摄寒涎,酌加山药、杞子、地黄、麦冬者,以补脾肾调阴阳,亦是“扶正固本”之意。

补中益气汤首见于《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是金元医家李东垣创制的名方。李东垣阐发《内经》“土者生万物”之理论,提出“人以胃气为本”的学术观点,倡“脾胃内伤论”,强调脾胃为元气之本、升降之枢纽,并据此谨遵《内经》“虚者补之,劳者温之,陷者举之,损者益之”及“形不足者温之以气”之旨,创立了该方,成为补气升阳、甘温除热的代表方剂。

补中益气汤由黄芪、人参、炙甘草、当归身、橘皮、升麻、柴胡、白术8味药组成。方中黄芪、人参、炙草是甘温除大热的要药。脾胃一虚,肺气先绝其生化的源泉,故用黄芪益卫气而固腠理,人参补益脾气,炙甘草和中以助元气;白术甘温以健脾,当归辛温入血分以配参芪。同时当归质润以济白术之燥,陈皮行气以反佐参、芪,升、柴味之薄者,一以升举下陷之清气以还于脾胃,一以升少阳生发之气以上煦心肺。方中主药是参、芪,而黄芪是主药中的主药,但如不用升、柴其升提之力便大为逊色。诸药合用,可使脾胃健运、元气内充、气虚得补、气陷得举、清阳得升、阴凝得散则诸症可除。再酌配杜仲、川断、菟丝温益肾气诸药,全方肺脾肾三脏俱补,即补益宗气是也。如应用得当,可用于治疗很多病证。笔者在临床学习中,跟师治疗妇人夜尿频多、妇人尿失禁、胎动不安、子肿等病症,都取得较好疗效,现举验案四则如下。

案1:林某,女,52岁,2014年2月2日初诊:自诉入夜后小便频数2月余。患者在近日感冒后即感疲劳乏力、纳差、夜尿频多,经口服金匮肾气丸好转。近来夜尿又增,继服金匮肾气丸并加量未效。查血压116/90 mmHg,症见面色泛黄,少气懒言,胃纳少,时感胀满,大便软,苔薄白,脉细软。辨证属中虚气陷、宗筋力弱、膀胱失约所致,拟以补中益气汤加减益气升阳补宗:党参20 g,黄芪20 g,焦白术10 g,当归6 g,陈皮6 g,升麻9 g,柴胡6 g,肉桂6 g,仙灵脾10 g,生草梢6 g。5剂后精神好转,胃纳增,夜尿未见明显改善,继服7剂后夜尿明显减少,嘱午后少进流质及饮料。2014年2月20日二诊:效不更方,前方加吴茱萸6 g,续进10剂后夜尿正常,拟补中益气丸合金匮肾气丸续进以善后。

按:此尿频属于中医学“气淋”范畴。李东垣云:“脾胃之气既伤,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由所生也。”《灵枢·口问》曰:“中气不足,溲便多之变。”医者多将夜尿频多辨为肾虚阳弱,肾气亏虚固摄无权及命门火衰不能蒸水化气之故而治之。而本案肾阳素虚,宗筋力弱。加之感寒后中阳被遏、阳虚气陷、膀胱失约所致。宗气乃主持人体生理活动机能之大气,中气不足则宗气亦弱,宗气不足肾气亦弱。金匮肾气丸乃温补肾气之品,服之虽肾阳得以温充,但脾虚清阳下陷,清气不能升展,膀胱虽能气化而失于固摄,故初服不能全功。故投以补中益气汤加减,脾肾两补,宗筋得充,则气化有权、固摄乃密。方中肉桂、淫羊藿性温不寒,能益精气,并温其真阳;吴茱萸辛热入肾,更助肉桂、淫羊藿温肾中真阳,故能获得满意疗效。

案2:林某某,女,28岁,2014年7月4日初诊:自诉妊娠2月余,漏红5 d未止,血色偏暗,稍淡,量少。神疲乏力,腰膝酸软,小腹下坠明显,两腿软弱无力,面色白。平素纳食量少,思虑过度,舌淡苔白,脉细滑无力。证属中气不足、清阳下陷、宗气失于固摄,治宜补中升提、固下益气、补肾安胎。处方:黄芪45 g,党参15 g,升麻3 g,柴胡3 g,白术15 g,炙甘草6 g,陈皮9 g,菟丝子20 g,杜仲15 g,川断15 g,桑寄生15 g,海螵蛸15 g,山茱萸15 g,阿胶15 g(烊冲),3剂水煎服。并嘱昼夜卧床休息。2014年7月8日二诊:3剂后血止仍觉乏力腰酸,再以原方出入,1周后痊愈,后顺产一女。

按:《万氏妇人科·济阴通玄赋》云:“热不清兮而胎动不安,然脾若虚兮而胎危易堕”,故热虽要常清,但脾不可弱,亦明确指出孕胎与脾气的密切关系。患者妊娠2月余,出现漏红5 d未止,神疲乏力,小腹下坠明显,腰膝酸软,两腿软弱无力,实为胎动不安之证,是为脾肾气虚、提摄固守无权之象。此气者宗气之谓,肺脾肾乃宗气之由,宗气之系;盖脾统血,肺主气,肾主水,胎非血不萌,非气不生,非水不涵;苟脾虚则气少,气少则不能运血统血,肾虚则真水不涵,不涵则胎失养失系。故肺脾肾皆不足,终致胎气不安。王孟英曾说:“属气虚欲堕者,补中益气法甚妙。”故用补中益气汤补气固摄,升提胎元;用菟丝子、杜仲、川断、桑寄生、山茱萸补肾以固摄冲任以安胎。方中黄芪用至45 g,意在大补脾肺之气以生血统血,大补其母以生其子,加强益气固胎之功,诸药配合,故而获显效。

案3:王某某,女,65岁,2014年2月2日初诊:自诉小便频数、失禁,反复2年余。2年多来尿频量多,每日10余行。夜尿频繁尤甚约3~4行,尿清、量不多。且每次屏气提重,或咳嗽喷嚏则尿自遗溢,难以控制。时下面色白光白,语低懶言,时闻轻清作咳一二声,精神尚可,形体偏胖。平时稍行登高或上楼梯即觉两腿沉重,无力抬举,心悸气短,需歇息数次方可。畏寒肢冷,冬夜入眠手足不能自行温热。舌淡边有齿痕,苔薄脉沉细,排除肌无力症。辨证属肺脾气虚、中虚气陷、肾阳不足、膀胱失约所致,治拟补中益气汤益气升阳为主,适当加用温肾摄精之品:党参15 g,黄芪30 g,焦白术10 g,当归6 g,陈皮6 g,桔梗6 g,升麻9 g,柴胡6 g,菟丝子15 g,桑螵蛸12 g,金樱子15 g,覆盆子15 g,山茱萸15 g,7剂水煎服。2014年2月11日二诊:7剂后,夜间尿1~2行,但咳嗽时仍会尿溢,自觉身体较之前有力,面见润色,言语时心悸心慌减,入夜四肢偶可暖热,舌淡边略有齿痕,苔薄白脉沉细。但因病人惧服汤药,故又以补中益气丸合金锁固精丸,金锁固精丸取2/1药量,嘱日2次,每次9 g早晚温水送服,与汤剂隔周交替服之。2014年2月20日三诊:诉尿次明显减少,效不更方,嘱再守原法续进7剂。2014年3月8日随访已获愈。

按:尿失禁属于中医学“遗溺”“小便不禁”等范畴,多与肺脾肾密切相关。《内外伤辨惑论》云:“脾胃既伤,是真气元气败坏,促人之寿。”肾中精气赖脾胃化生水谷精气滋养充实,才能主司元阴而主水藏精,但脾阳又必得肾阳的温煦才可运化升清统摄。又肺气得先后天之气以为养才能司呼吸主气,此皆关乎宗气旺盛与否。“宗气者,肺脾肾三脏之合气”。本例老人素体肺气不足,本已亏虚之肾阳,蒸化失司,水之上源不利,同时肾阳又不能温煦脾阳,阳虚气陷,不能固摄,膀胱失约,水液无制自遗,故出现小便失禁。审证求因,故投以补中益气汤加减,使肺脾肾之虚皆得补,则气化有权、固摄乃密,而能获效。方中黄芪党参补中升阳,又加桔梗以提壶揭盖,合参芪主使水之上源。菟丝子温其肾阳,并用桑螵蛸、金樱子、覆盆子、山茱萸大队收涩药固守肾之精气,合参芪以助摄纳水之下源。药证相合,故获显效。

案4:范某,女,25岁,2014年9月6日初诊:自诉妊娠8个半月,身体浮肿以下肢为甚,按之凹陷不易起。纳差,腹中滞坠不舒明显,气短乏力,腰酸肢软,尿频量少则清,时时欲寐,舌淡泛紫,苔薄白。辨证属脾肾气虚、清气不展、浊阴内留、泛溢肌肤,治以补中升阳、健脾温肾、培土制水。处方:黄芪40 g,党参15 g,炒白术15 g,炙甘草9 g,当归9 g,升麻6 g,柴胡6 g,茯苓20 g,生姜3片,苏梗9 g,陈皮10 g,大腹皮12 g,桑寄生15 g,菟丝子12 g,白芍12 g,4剂水煎服。2014年9月11日二诊:述其药后下肢浮肿显减,腹中坠滞感较初诊减轻,尿量增多但仍有腰酸肢软感,舌淡苔薄白。守法增损,处方如下:黄芪30 g,党参15 g,炒白术10 g,炙甘草9 g,当归9 g,升麻6 g,柴胡6 g,赤茯苓15 g,生姜3片,苏梗10 g,陈皮10 g,香谷芽30 g,大腹皮12 g,桑寄生15 g,菟丝子12 g,5剂水煎服。2014年9月21日随访,告愈。

按:本病属于中医妇科“妊娠水肿”范畴。妊娠8月有余,气短乏力,肢体浮肿下肢尤甚,纳差,甚则腰酸肢软,尿频欲寐,可知此患水肿绝非单纯感湿所致,而是脾肾气虚使然。肾气素虚,上不能温煦脾阳,下不能温煦膀胱,水湿不运,水道莫制,浊阴内凝,故用补中益气汤配合温肾利水之品,使阳升阴散,肿消症除。本例妊娠水肿下肢尤甚。《济阴近编》云:“子肿因脾虚湿下,腰脚肿者,以补中益气汤加茯苓”,故方中茯苓与黄芪独重。黄芪合参术大补脾肺之气,合升麻、柴胡、苏梗升清以化浊,茯苓合白术、生姜、陈皮、腹皮利水散湿气;白芍、当归制诸药之弊防伤胎,全方补中益气、温肾利水而获效。

以上病例表现各异,且非脾系本脏病变,但多属浊不降、清不升,或大气不升不能摄纳,或宗气不足等为发病机转,皆表现为人体正常生理机能下降及正常功能减退症状。审慎分析,临证遣方用药遵循“异病同治”原则,抓住疾病本质特征,运用本方加减,益中气、升阳气兼以补肾温阳,而收到明显疗效。李东垣用药特点之一是药味多而用量轻,主次分明,立法严谨,并有时禁、经禁、病禁、药禁之说。而对此汤证,凡属脾气虚弱、中气不足所致诸虚劳百损之疾兼肾阳亏虚之候,在临证过程中只要把握中气虚弱之病机,辨证准确,虽非脾本脏病变,亦可决然加用补肾温肾之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适当加减,灵活运用,可以扩大适应症范围,收获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