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中医的肺腑之言：真阳上脱症论之一

编者按：

本故事来自明末清初名医喻嘉言先生所著《寓意草》。

喻昌，字嘉言，号西昌老人，江西南昌人，特别推崇《伤寒论》，其临床经验丰富，学术造诣精深，在医学理论上勇于创新，提出了“秋燥论”和“大气论”。

故事为本人翻译而成，稍加润色，略作改编。本人才疏学浅，水平所限，难免错讹，望大神不吝赐教。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只可在茶余饭后用作谈资，以博取众人欢笑。若有病须去正规医院寻医问药，切莫自作主张，本人概不负责。

我切诊金道宾之脉，则左尺和平，右尺细而弦紧，浮候和中候尤甚，遂大为惊骇，道：“枝叶未有害，根本却先拔。此病必为醉后行房所致。”

病人道：“确如先生所言。但我已绝欲三年，又连续服用了大约一斤人参，迄今为止，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一闭上眼就感到头晕，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恍恍惚惚如同神魂脱壳。不知可治不可治？”

“可治。”我答，遂开一方与之。

我回到学堂后，把金道宾的诊治情况作为教材讲给门人听：

大凡身旁有美酒佳人相伴，人人都会忘乎所以，逞一时之能，出卖余勇以博取佳人芳心，至于如柳下惠坐怀不乱者，甚少。且酒助淫兴，五脏为之沸腾，百脉为之动摇，宗筋为之纵驰，以图一时之乐。殊不知恣意媾和，难以为继，曾有人未离女体而顷刻间命丧黄泉。这正应了一首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岂能不引以为戒？

金道宾得此病而尚有今日，实属万幸，因此病他竟能绝欲三年，亦堪称大丈夫行为，便可得桑榆之功。但不知他是能为而不想为，还是想为而不能为？不想为则说明有阳可升，根本尚存；不能为则说明只是暂时相安无事而已，一旦发病，必致不救。

人身如太极，太极分两仪，若阴阳相抱而不脱，则纵活百岁也不是问题。阳欲上脱，阴下吸之，则不能脱；阴欲下脱，阳上吸之，则不能脱。即使偶有小病，阴阳时有亢战，不久之后，也会回归如常。惟有大醉之时恣意行房，乱其法轨，失其常度，阴阳二气便可乘机脱离。所脱不必太多，即使寸中脱出一分，此一分便孤而无耦，也会使神魂不能自主。此时若要医治，就要仔细察寻漏洞，再行填补之法。断鳌立极，炼石补天，并不是夸大其词。若不识病所，漫天撒网，遍求医药，寄希望于侥幸，那么，即使天天服用人参，也不过是白白浪费金钱罢了，并无益于治病。

上脱者，妄见妄闻，有如神灵；下脱者，不见不闻，有如聋瞎。上脱者，自觉身体轻快而汗出往往淋漓不止；下脱者，自觉身体沉重而皮肉多呈青紫之色。古时有新晋贵人，春风得意马蹄疾，未及到家，一笑而亡，此为上脱；又有人睡后噩梦连连，身痛如受杖刑，九窍出血而亡，此为下脱。或见一时之间上下俱脱，此乃暴上加暴，这种情形并不多见。或见左右相偏而脱，左从上，右从下，魂升魄降，义同上脱或下脱。

若诊治则须分新病和久病，用药则贵在促使阴阳相引。若是新病，阴阳相乘，则须补其不足，制其有余，宜用偏胜之药；若是久病，阴阳渐合，身体虚弱，则须扶助元气以养正气，宜用平补之药。相引之法：上脱者，用七分阳药，三分阴药，最好夜间服用，因夜间阴气当令，则可以阴引阳；下脱者，用七分阴药，三分阳药，最好白天服用，因白天阳气当令，则可以阳引阴。这叫引之又引。随着调治的深入，阴阳就会不知不觉地相抱在一起。当此之时，纵然登上高山面临深渊亦不觉恐惧，不管是发表还是攻里亦无所伤。这正是《黄帝内经》所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

善于调养身体的人，使坎中之真阳上升，则周身之气犹如冬至日一阳初生，便万物复苏，天地慢慢地由阴转阳；使离中之真阴下降，则周身之气犹如夏至日一阴初生，便秋虫迭应，天地慢慢地由阳转阴。人身体中原有大药，善于调理者得之，寻医问药乃是万不得已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