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拯救中医?!

文 / 国易堂中医
2019-08-28 13:10

这位崇尚西医的美国记者颇感惊奇,回国后写了一篇题为《现在让我告诉你,我在北京的手术》的报道,1971年7月26日,《纽约时报》头版头条全文刊登,介绍中国针灸的神奇,一时间反响极大。正是这篇报道的作用,使针灸直接进入了美国等西方国家,迅速得到推广和传播。

中医在关键时刻总是出其不意。某年在国外的一场宴会上,一位体弱的妇人突然晕厥倒地,不省人事,情况危急。当时有不少大夫在场,一边紧急施救,一边拨打急救电话。由于宴会在偏僻的农庄,急救车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大家乱成了一锅粥,医生反复做着心肺复苏,可就是没一点回缓的迹象。正当大伙束手无策时,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国老人,从人堆里冒了出来,只见他从口袋内摸出两根雪亮的银针,准确地扎向人中、谷合、神门、三阴交、太冲等穴位,不一会儿,昏迷的妇人开始四肢抽动,然后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醒了。在场的那些名流政要全都目瞪口呆。他们百思不解,怀疑这不是中医针灸,而是中国巫术……

2003年4月,SARS疫情在广州和香港地区开始出现,随后迅速蔓延。国医大师邓铁涛团队在广州采取了中医介入治疗,疗效非常明显。到5月中旬,广州中医药大学附属一院治疗的50多位病人,无一例死亡,平均退烧时间3天,且医护人员无一人感染。而以另一名西医专家为团队,接受西医治疗的117名病人,有10人死亡;其中71名病人接受中医介入治疗,仅一例死亡。接受中医介入治疗的“非典”病人没有后遗症,而接受纯西医治疗的病人由于大剂量使用激素,虽然挽救了生命,但患者由此出现的肺部纤维化、骨质疏松、股骨头坏死、膝关节坏死,几乎全都落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瘫痪、坐轮椅,成了“非典”幸存者的真实写照。

中医是经验医学,西医是实验医学,中医的神秘性就在于无法用科学方法去解释。中医讲究气,而气属于非物质形态,在医学解剖中是见不到的东西。正因为见不到实物,所以中医至今屡遭质疑。

从烈火中诞生的China成了中国的代名词,那是瓷器的荣耀;而中医成为巫医的替身却是一种蒙羞的过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国家高层的重视下,中医的生存环境逐渐得到了改善,但中医遭受质疑的现状仍然没有消失。有一段时间中医几乎成了一块遭人攻击的靶子,被科学包装的子弹遍体洞穿。大多数人认为,西医才是医疗的希望,才是先进科学的代表,把中医视为僵化、落后、保守的象征。见到须发斑白的老中医,就想起清朝的遗老,连他们的医学术语也显得老气横秋。

2015年有一则医疗新闻备受关注,一名患有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的俄罗斯男子,愿意接受全球首例换头手术。对于这场堪称医学革命的手术,绝大多数人都是钦佩与赞赏。无论头颅的来源在哪儿,对伦理道德有无挑战,这种神话般的高难度手术,不管后续问题怎样,都将给未来医学带来巨大福音,为人类延长生命带来希望。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这些年医疗的光环全都闪烁在同一个方向,层出不穷的新发明新技术几乎全都指向西医,中西医之间的技术差距已经遥隔星河。

中医经历磨难,从1923年国民政府通过“取缔中医实施细则”,到1925年国民政府颁布“禁止中医进大学”的法令,中医遭受诋毁非一两天的事情。如今回头审视这场口水大战,其结果并没有让医学受益,留下的只有忧伤和阴影,记住的是贬损与攻击。中西医之争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无论对中医,还是西医都得不偿失,毫无益处,可惜至今还有那么多人不能醒悟。

二、我们正在见证中医药的消亡

我们正在见证中医药的消亡!这话乍一听,真有点危言耸听的味道。当前中医药的国际合作不断深入,特别是近年来对于中医药来说更是浓墨重彩、硕果累累。从中央到地方,各种高规格的中医药会议让世界聆听到了中医药的声音,中医药成为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成为中西文明对话的窗口。这个时候说中医药正在消亡,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可是医学关乎民众健康,不遮掩,不隐瞒,勇于提出问题,切中要害,将有利中医药的健康发展。

2017年初,新闻媒体公布了2016年中医药十大新闻事件:一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古老的中医药开启了有法可依的新征程;二是里约奥运会美国泳坛名将菲尔普斯身上的“拔罐印记”引爆全球中医热;三是78个国家240多所孔子学院开设中医课程;四是首次表彰中医药名师,海外中药师职称首获认证;五是人工麝香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陈竺等获“欧尼斯特博特勒奖”;六是“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首设中医药分论坛:七是复方丹参滴丸完成FDAⅢ期试验,同仁堂发力海外中医药市场;八是美国加州恢复中医针灸医疗保健费用支付;九是中药编码系统4项国际标准获ISO投票通过;十是英国测试用中草药替代抗生素。

对于中医药来说,十大新闻事件每一件都令人振奋,应该说中医药赶上了最好的时代,无论从立法保护,还是海外推广都在稳步推进。但是中医药振兴之路还任重道远,中医药产业发展更不可能一蹴而就,从上到下的管理环节、流通渠道、产学研一体化,许多问题和困惑都亟待解决。特别是一些制约中医药发展的瓶颈需要突破,关乎传统医药存亡的紧迫问题必须得到足够的重视。为此只有深入事物的本质,倾听不同的声音,才能看清中医药的深层问题。

北京崔月犁传统医学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平心堂中医门诊部创始人、原卫生部部长崔月犁之子张晓彤先生率先发声。他指出,我们正在见证中医药的消亡!一名中医界资深人士,他指出的问题不会是空穴来风。对我国现代中医来说,崔月犁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物,他是现代中医的基石。在系列纪录片“纪录中医”第一季《千年国医》的拍摄过程中,张晓彤先生旗帜鲜明地表明了他的观点:“现在中草药存在最大的问题,实际上是管理的西化和监管的西化。中草药是以药性之偏纠正人体之偏,用的是药的什么?用药物的四气五味,温凉寒热、酸苦甘辛咸、升降沉浮来调整人体的不平衡,而不是用它的化学成分。现在一上手就要讲中药的有效成分,连药典都在写西方所谓的有效成分。能荒谬到什么程度呢?人参叶子所含的人参皂甙,比人参还多。那意思就是以后生病只吃叶子,别吃人参了!人参的叶子能有人参的疗效吗?那不可能。”

当年山东老中医,国医大师张灿玾给张晓彤讲过一个故事。他学医初期用经典方的时候,认为浮小麦没有用,什么是浮小麦?其实就是浮在水面的瘪麦子。那跟面包的成分有差异吗?比面包多一点麸子罢了,就是咱们现在所谓的全麦面包,所以他就自作聪明把这个方子里的浮小麦给删了。结果这个方子开出去无效!后来把浮小麦加上,效如桴鼓!他惊呆了,这是为什么?浮小麦有效成分跟面包一样,你啃两口馒头是不是能把这个问题解决掉?明显解决不了。用浮小麦这味药,用的是它的升浮之气,用现代科学能解释得通吗?但在临床实践中就是这样。

所以你用管理西医西药的理念去管理中医中药一定出问题,你不尊重药物的四气五味,这是中药现在发展遇到的最大障碍。

张晓彤发问:“是我们中国人不行,还是中医药不行?”

在宋代有一个太平惠民和剂局,就是当时的“药监局”。他们编了一本书叫《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这本书收集了几百个方子,这几百个方子都是民间流传的,然后通过他们检验认定,哪个方子有效,再把它编进书里头。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为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编写,是全世界首部由官方主持编撰的成药标准。全书共10卷,附指南总论3卷。分伤风、伤寒、一切气、痰饮、诸虚等14门,载方788首。所收方剂均是汉医中药方剂,记述了其主治、配伍及具体修制法,是一部流传较广、影响较大的临床方书。

经验之书,生命力是长久的。书中许多方剂至今仍广泛用于临床,如至宝丹、牛黄清心丸、苏合香丸、紫雪丹、四物汤、逍遥散等。现在这本书里的方子仍是好方子。书里第一个方叫“局方至宝”,后来改叫至宝丹,很多老中医配了这个药,挽救了不少危重病人。有时看着人不行了,只要喂服3粒至宝丹下去,这人就救回来了,后人受益至今。

中国是中药的发源地,但是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到现在我们中药在国际市场上只占3%~5%的份额,很丢人!是我们中国人不行,还是中医药不行?都不是,是政策出了问题,现行的政策把我们自己的手脚全捆住了。

从1853年到今天,西医在临床上应用过多少种西药?用过七千多种,而现在临床上还在用的不到一千种。其他六千多种哪儿去了?因毒副作用、抗药性等原因淘汰掉了,所以西方这套审查、实验、推广药物的系统不成功。现在开始限用抗生素,减少静脉输液,都是在纠正错误。

对于中医药的担忧远不止张晓彤一人。几年前《新民周刊》发表过一篇题为《中医将亡于中药》的报道,中药的质量问题并非单一环节,而是从种植、加工、收购、销售,全线失守。

在众生奔跑、速度至上的年代,很多患者都认为中医是慢郎中,除了安慰性治疗疑难杂症,或者调理一下亚健康状态,平时极少去看中医。别说危重急症,就连伤风感冒也不找中医。西药输液见效快,有些患者甚至直言不讳地批评:中医越来越无效!

那么老中医和老专家又如何看待呢?他们谈论起来显得痛心疾首。如果说中医无效,关键是中药无效。化肥、农药、激素、重金属超标,加工环节掺杂使假,染色增重,道地药材异地种植。从业者都知道,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道地药材重在产地。从药农到药商,普遍急功近利,中药行业已突破了良心药材的最后一道防线,令开方治病的中医徒唤奈何!

然而,面对这种说法,药农和药材经营者大喊冤屈,他们认为现在的中医普遍医术不精,既没有传承,又没有创新,庸医无能治病,却把责任推给中药,这是恶意中伤,抹黑中药……

在全国最大的药材种植基地安徽亳州,我调查了几十户药材种植大户,关于种植环节的问题,他们的态度非常坦诚。面对提问,毫不忌讳。药农告诉我,现在没有不施化肥农药的药材,连摆上餐桌的瓜果蔬菜、五谷杂粮都免不了,何况药材?不过不再使用高残留的剧毒农药。

长白山下的抚松县万良镇是我国最大的人参交易市场,10月初,我如期到达万良。正是采收人参的旺季,市场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忙。刚采挖出来的人参堆成了无数座小山,人参在这里脱下了华贵的外衣,以斤论价,整车交易,人参成了寻常烂贱之物。

为了摸清人参种植情况,我依靠出租车、三轮车司机的指引,经过三四次转道,才进入种植基地。一路走来,耳闻目睹,发现人参背后同样问题重重,市场上打着仿野生十年林下参的招牌,实际上绝大部分是规模化种植的园参。下激素、施化肥,喷农药,为的就是让人参速生速长。

听当地一些老人讲述,他们早年采挖人参是多么神圣的事情,现在如此轻而易举地获得人参,简直不配称作人参。那是一个毒蛇猛兽出没的年代,千辛万苦地寻找,如果在深山老林偶遇一株人参,他们会有跪地膜拜的冲动。这种滋补的仙草,来之不易,人参之上,毒蛇盘踞,虽然那是童话《人参王国》中的传说,但是一株野生人参成长的过程确实存在着某种异象。采天地精华而生的人参,它的周围连草木都会稀疏萎缩,因为地下的养分全都供给了这株王者之尊的人参。

野生人参绝迹之后,只能人工种植,人工种植其实也没啥问题,按生长规律,人参种植后一般要五六年才能采挖,可是现在等不到两三年就挖了,对外号称十年人参。有一位管市场的保安悄悄地跟我说,地上那些萝卜一样胖乎乎的人参,千万别买,看你从南方大老远跑来,花钱买这样的玩意儿,等于回去喝化肥农药汤。

面对这样的提醒,我一脸茫然。谁知道每年有多少这样的人参通过处理包装,上色打硫,运到南方,价格要翻好几倍。望着包装上十年野山参的字样,顿感心头发凉。一无所知的消费者,把这样的人参当成名贵补品,最多能获得一种心理安慰。除了人参,还有冬虫夏草、鹿茸、灵芝、铁皮石斛、玛卡等,都存在相似的质量问题。有时候即使药材种植安全,加工环节也会出现问题,特别是中药传统炮制技术人才青黄不接,严重断层,再加上粗制滥造、急功近利的思想盛行,使一些中药材失去药性,开出的方子自然没有疗效。

有一位已经改行的药商,曾经营过十五年药材,他说自己改行完全是良心发现。感觉那些花大价钱买名贵药材,滋补身体的消费者太可怜了。隔行如隔山的消费者根本无法识破坑蒙拐骗的伎俩,每年按时进补,十分虔诚。谁知补品成了谎言,吃进去毫无效果,甚至还起反作用,花出去的钱打了水漂。

2016年12月6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就《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出版,举行新闻发布会。这是一次拯救中医药的国家行动,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领导再次强调:“中医有可能毁在中药上这句话确实不是危言耸听。”作为国家中医药主管部门的最高行政长官,在新闻发布会上毫不回避地指出这一问题,表明管理者对中药质量的深深忧虑。

这些年,大量的中药材在出口检测中发现二氧化硫以及铅、镉、砷、汞等重金属含量超标,最后这些“病药”都被国外采购商挡在国门之外。

出口药材尚有严格的检测机制,而老百姓服用的中药会有如此严密的监管吗?恐怕大部分患者都是懵懂无知,听天由命。即使有了问题,大多数人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能用那句古话来安慰自己:药能医病,不能医命。怪不得有人说,中医老了,中药病了。治病救人的药如果真的“病”了,那病人还有救吗?

中药材质量直线下降,纯正药材资源日渐枯竭,假药劣药横行市场,我国中药行业正面临巨大的诚信危机。有一家知名药业公司的负责人说:中药针剂的问题相当一部分出在原料上。业内人士都知道,现在一流药材出口,二流药材进大医院,那些不合格的,劣质的三流药材甚至药渣子销往了偏远农村和批发市场,做成了五花八门的中成药。

同样令人揪心的还有膏方进补大行其道,中药材质量却一地鸡毛,让人连声叹息。有些药外形看上去没有异样,可是这药其实已经化骨销魂,通过先进的中药萃取,成为提走了精华的“药渣”。

我对广东省立法保护的8种岭南道地药材作了实地调查,发现广陈皮、化橘红这类药材因产量少、价格高,市场上的假冒品随处可见。特别是原产地新会的广陈皮,不仅广州、东莞、深圳存在大批的铁杆拥趸,而且还要满足港澳供货、京沪老板收藏。每年上市的陈皮数量有限,供求存在缺口,可是不少的药材市场,随处可见出售新会陈皮的摊档,那里不仅货源充足,而且价格极低,低到只有新会陈皮成本价的一半。便宜没好货!新会陈皮协会会长告诉我,从价格上就可以断定,那些陈皮全是假冒货。

还有治疗咳嗽的枇杷叶,同样乱象丛生。按照传统的制药方法,今年用的枇杷叶必须是去年从树上摘下来的老叶,树龄至少三年以上。第一道工序是用鬃刷把枇杷叶背面的茸毛刷除干净,放在竹垫上晾到八九成干,以一公斤为单位,一叶一叶码好用绳子捆扎起来,再立起让它彻底干燥。入药时拿出来,用药刀切成0.5厘米宽的丝,锅内加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放入切好的枇杷叶拌匀,用文火炒到叶子既能均匀地沾上蜂蜜,又不黏手,取出放凉即可。

现在的农民又是怎样采集落叶的呢?他们直接用一根金属杆,或者竹制的长签扎地上的落叶,管它老叶、新叶、烂叶、脏叶,一串一串地扎起来。很多叶子沤在泥土里已经腐烂,日晒雨淋,反复浸泡,这样的枇杷叶哪还有药效?更惨的是采回去既不清洗,也不去毛,晒干一扎。炮制的时候,甚至连绳子都不解,蜜炙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往提取罐里倒。

据《本草纲目》记载,枇杷叶的茸毛必须修治,如果没有刷干净,则会入肺引起咳嗽,看似小事,但止咳药加工不当,将引起更严重的咳嗽。现在人工成本不断上涨,请来最熟练的工人一天八小时不停地刷,也只能刷出十几斤叶子,面对堆积如山的枇杷叶,药商根本耗不起这个时间,更不会花这样的人力和财力。

枇杷露只不过是当今中药乱象中的冰山一角,连价格昂贵的冬虫夏草、石斛、人参、鹿茸照样伪品成灾。药材随处都是猫腻,每个环节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幕,而且这些黑幕还极难了解。比如增重药材的“重金粉”,我跑了数十家药材市场,至今也没有弄清是个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