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博客|从抗哮喘“针灸药”争议,看传统中医药与现代西方医药的通路关联还是关断?
2月8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在线发表《针灸针下,发现西药?中医人找到首个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新药靶标》;次日,《解放日报》随即刊发《上海中医大三代人揭示针灸抗哮喘机理,找到可模拟针刺效应的活性小分子,发现首个自主知识产权新药靶标》报道。
这一新闻引发了关注中医药发展的众多读者兴趣,在“上观新闻”公众号上跟帖热烈。上百条评论中,国人纷纷为中医药“打Call”,但也有质疑之声认为:传统意义上的中医药与现代意义上的新药似乎是左右分立的。
“知乎”上,网友们也发起了《如何评价上海中医药大学揭秘“针灸治哮喘”,登上《科学》子刊封面?》讨论,观点莫衷一是。更有甚者,如果壳网上线一文:《“针灸治哮喘”荣登Science子刊封面?但是,它和中医没有一毛钱关系啊》,将这一成果与中医的关系截然两分。
事实上,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12日与《科学·转化医学》论文的原始作者确认,单单就此一篇论文而言,并不足以展现整个科研的全程全貌,尤其这一课题的逻辑起点——针灸抗哮喘的经验方是不容忽视的。可以说,没有中医针灸,就没有这项新药靶标的自主知识产权,更失去了其从中医临床到实验室再回到临床的转化医学意义。
如果把他们老中青科研团队20多年来公开发表的近百篇系列文章全研读一下,自然明白研究历程了。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饭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研究也是一篇一篇文章积累起来的。显然,这篇《科学》子刊的封面文章,只是百篇相关论文中的一篇。同样,此次新闻报道的客体,也不仅仅是单篇论文本身,而是整项科研成果。
常言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说得更通俗点,填饱肚子的,也并不只是最后那一个包子。因此,最新论文的结论即使没有导向针灸,似乎是西医理论框架下的新药靶标发现,但其上半场的“论据”都是源自针灸效应物质的基础研究过程。
纵观中医药现代化、国际化的路径,在海量“本草”中发现有效成分、找到活性分子、确定生化机理,当今中医药人正在为此上下求索。
正如历经约10年,上海中医药大学杨永清教授团队,不仅基于针灸临床率先发现全新的药物靶标,明确了体内一系列蛋白质反应,还找到模拟针刺效应的小分子化合物,可转化为具有临床疗效的“针灸药”。难道最终获得的是别人眼中的“西药”,一系列中医药创新研究就因此“做无用功”?不止一位论文作者向记者表示,针灸与仍待进一步开发的针灸药,并非谁替代谁,而是互为补充,多种理化手段,综合施药用针。
从国际视野看,“黑中药”者,大有人在,其中一些更是别有用心。此前,不是也有论调说,屠呦呦教授凭借青蒿素抗疟疾摘得诺奖,其实只是中医药贡献原材料而被变身为“西药”?或许,在结构生物学视角下,青蒿素只是一种化合物,甚至已有人工方法可以合成,不需要从青蒿原料提纯。但不可否认的是,青蒿是灵感,是经典方,是中华草药宝库中的一份子。顺着这样的思路,中国药用植物资源还大有潜力可挖、大有应用前景。
可见,站在民族传统医药的立场上,中医药与现代医药之间的通路,不是应当人为断开,而是应当更多关联,让世界听见更响亮的“中国声音”。此次抗哮喘靶标发现和针灸效应物质研究的重大进展,形成了从中医而来的新药发现与开发策略,也是应用当代生物技术阐释中国传统针灸学机制的有益尝试,对保持中国在针灸研究领域的国际领先地位,率先在这一领域取得原创性的自主知识产权具有战略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