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人物志 | 第8期：皇甫谧——首部针灸专著的撰写者

魏晋时代，政权更迭频繁，战乱不息，三百六十余年间，三十余个大小王朝交替兴灭。朝廷庭政府及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争相拉拢名士出仕，而皇甫谧和嵇康、阮籍等一批名士，以正气凌暴虐，不肯降志辱身，拒绝出仕，演绎出一幕幕人间悲喜剧。本篇介绍的晋代名人皇甫谧其实本就出身将门世家，是汉代太尉皇甫嵩的曾孙。

皇甫嵩是东汉末期的名将。太尉曾是中国秦汉时中央掌管军事的最高官员，秦朝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并为“三公”，后逐渐成为虚衔或加官。史书载皇甫嵩为人仁爱谨慎，尽忠职守，有谋略，有胆识。公元1123年，宋代王室依照唐代惯例，为古代名将设庙，七十二位名将中就包括皇甫嵩。

皇甫谧小时本应随父母生活在安定朝那（今甘肃省内），但因为过继给本家叔父为子，很小就随叔父迁居河南新安。过继，亦称过房，是传统宗族观念中的—种收养行为。大多数是为了延续男性继承人而为之。当一个家庭需要后嗣时，就从宗族或其他亲属中收养一位子女，以维持祭祀香火或男性继承人。皇甫谧虽出身于官僚家庭，祖上显赫，但后来家道逐渐衰落，至叔父辈已很贫困。据《晋书》记载，小时候的皇甫谧生活在叔父家，不爱学习，终日无所事事。然而，他虽顽劣但却是孝子，邻居送得一些瓜果之类，他总是先呈给他的叔母任氏品尝。

可贵的是，皇甫谧淡泊名利，有人劝他为赢得名声而广泛结交，皇甫谧却认为“对于我们文士来说，贫穷是司空见惯的，讲究道义的人的确也常受到轻视，然处于贫穷之中而得到道的真谛，—辈子没有忧患，与那种为了追求富贵扰神耗精相比孰好孰坏，自然不言而喻啊！”有一个故事很能反映皇甫谧的秉性。城阳太守梁柳是皇甫谧父亲堂姊妹的儿子。当梁柳要去城阳赴任时，有人劝皇甫谧用酒肉为他饯行。皇甫谧说：“梁柳未做官时探望过我，我都不出门迎送，吃饭也不过盐菜之类，贫穷的人不以酒肉来招待。现在他当了郡太守而以酒宴来饯行，是看重城阳太守的官职看轻了梁柳本人，难道这符合古人的为人之道吗？那样做，我的心里会不安的。”

皇甫谧更拒绝去做官。晋武帝次屡次下诏督促皇甫谧来做官，皇甫谧皆婉拒，并曾以“草野之臣”之名上书说：“我瘦弱多病，而归隐林泽山川之间与鸟兽为伴，不熟习人伦礼法。听说《韶》《卫》两种音乐不能同时演奏，《雅》《郑》两种曲子也不能同时进奏，周时王叔（晋厉公）受离间计而杀谷子，自身反被牵连作为谷子同党而被捕。所以，有地位的人和被统治者，在敬神典礼中都是用不同器皿的，我这样一个平庸的人，穿着显贵的锦缎绸衣是很不相称的。总之上有圣明的皇帝，下就有敢说真话的大臣；上有宽容的政策，下就有能委婉表达心愿的人。恳求陛下能留心才智之士和宽待我这样久病的人。”他的恳切言词，竞获得了皇帝的准许。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礼贤下士，居然还送了一车书给他，一时成为街巷美谈。

由于潜心钻研典籍，甚至废寝忘食，有人说他是“书淫”。朋友告诫他，过于专心将会耗损精神。皇甫谧却说：“早晨学到了道理，黄昏死去也是值得的，何况生命的长短是上天预定的呢！”终于有一天，皇甫谧得了风痹症，关节麻木，疼痛难忍，并蔓延到整个右半身。他多方寻医，时好时坏，备受折磨。

皇甫谧本不是医家，而是一个历史学者。正因中年时自己得了风痹症，促使他开始专注于医学。俗语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他抱病自读了大量的医书，对针灸学颇有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发现当时流行的针灸书籍深奥难懂而又错误百出，十分不便于学习和阅读。于是他通过自身的学习体会，加上自己久病成良医的实践体会，对针灸理论认真进行了全面整理，在当时流行的《黄帝内经》等经典医籍基础上，编著了我国第一部针灸学专著一《针灸甲乙经》，并流传至今。

《针灸甲乙经》一书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针灸学专著，原名《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简称《甲乙经》，和《黄帝内经》—样也冠名“黄帝”，因黄帝是传说中中华民族的始祖。据《史记》载，黄帝从小聪慧敏捷，长大后成部落首领打败其他部落后称霸中原，以德统国，成为中华文明的始祖。著书托名黄帝，说明此书的地位之高，好比今天出书者往往也喜欢傍名人，但在古代这是一件雅事，不像今天是一件俗事。西汉刘安在《淮南子》中指出，“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说明著书托名帝王在当时是一种风气。很多古医籍都是托名于古代帝王的，如《神农本草经》《黄帝虾蟆经》《黄帝明堂经》《黄帝八十一难》《黄帝甲乙经》等。

经过皇甫谧的梳理编次，一门独立的“针灸学”体系得以确立。《针灸甲乙经》为后人系统学习经典著作中的针灸理论，把握内容的主次先后，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文本。作为一部学科专著，《针灸甲乙经》对专业理论系统和内容的结构起到了一种典范作用，至今同类针灸书的基本编写模式仍然无出于此。该书详细记载了经络理论及全身349个穴位，以及各穴位的明确定位、主治病证、针灸操作方法和禁忌等，并一一纠正了以前的谬误。还记载了200多种病证的500多个处方，其内容多是现存晋以前其他医籍中所未记载的，是今天《针灸处方学》的重要依据。

所以说，《针灸甲乙经》是针灸学发展中一部重要的奠基著作。中国最早的医学院校——唐朝太医署，在教授针灸学时就是以该书为教材的。后来，此书流传到了日本、朝鲜等国家，在国际上声望也很高。日本《大宝律令》就明确规定《针灸甲乙经》为学习中医的必修课本。

主编：陆翔

责任编辑：苏雪贞

美术编辑：朱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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