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9家医院,被诊断为双相障碍,治疗2个月后成功打破困局!(下)

文 / 成瘾与心理何日辉
2020-01-19 08:18

上一篇文章讲到,乐珊经过两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修复(TPMIH),能正常起床了,能专心学习了,听起来这就万事大吉了啊,但其实她的创伤和问题还有很多。

比如“老大”难问题——失眠。

05、“强迫性”刷手机朋友圈

乐珊从初中开始失眠,症状不断加重,吃过一段时间安眠药,但后来停了。

来我们机构治疗的时候,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日夜颠倒了。从外显症状来看,她是典型的“手机成瘾”,即使深夜困得眼睛流眼泪、刺痛,她仍然不愿意放下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刷社交动态。

其实很多人睡前都有刷手机的习惯,但这是可控的,看一会儿自然就放下,关灯睡觉了。但乐珊是控制不住的,即使刷的时候并不兴奋、并不快乐,甚至觉得焦虑痛苦,也认为没有意义,但就是忍不住刷,“像强迫症似的”。

失眠问题解决不了,她的病情肯定难以康复。Lucy第三次为她进行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TPMIH)心理干预的时候,精准化地找到了背后原因。

乐珊想起来,大概是从上大学开始,抑郁情绪加重后,养成了每天睡前刷手机的习惯,朋友圈、QQ空间、新浪微博等,来来回回地刷。

Lucy问她,为什么要看?

乐珊说,生病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想做,但又很自责,因为从小父亲对她的教育都是激励性的,必须优秀,必须成为父母的骄傲。

她便接受不了自己什么都不做,必须找点事情激励自己。别的事情她做不了,做什么呢,就看手机上的社交动态,希望看到别人的美好生活能激励自己快快好起来。

但效果适得其反。她看到别人发布开心的事,她就“羡慕嫉妒恨”;看到被人倾诉不快,她就会联想到自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开心的时候能够表达出来,但自己不能呢?

结果看社交动态非但没能治愈她,反而越看越焦虑、越看越无助,带来的全是负性情绪,她就更加睡不着了,越睡不着就越忍不住看,恶性循环。

这次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时,还发现了她一个深层次原因,乐珊遭受过不公平对待,所以特别争强好胜。

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凭乐珊的优异成绩完全可以进入重点中学,但因为名额有限,另一个有关系的学生挤掉了她的名额,她只能上普通中学。

一位朋友还对她冷嘲热讽,“有些人想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因为她根本没有资格去爬。”

这些刺激让乐珊接受不了,她对社会的认识非常单纯,“我成绩好肯定要选我!”她心里非常恨,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整个初中铆足了劲,就不信邪,非得考上重点高中。

慢慢地她的心态越来越极端了,认为什么都要比别人强,十几年来一直拼命往上爬,一定要比别人站得更高,但她又做不到,心身疲惫。

她在努力的过程中,内心的情绪都是负性的,而不是积极的;然后她还硬要去看别人发的动态,内心就更加失衡了。

Lucy处理了相关病理性记忆后,乐珊睡前终于能自控地放下手机了,但是她的失眠问题还没得到根本解决,这个问题放到文章最后再分析。

06、压抑情绪源自校园创伤

乐珊的悟性很好,前几次深度催眠下心理干预效果都立竿见影,一家人很开心,治疗接近尾声。

乐珊提出了一个想改善的问题:遇到不快特别容易哭,不说话,憋着,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情绪。

乐珊患病后,每次情绪低落时父母都很关心,问她难过什么,一家人会想办法解决等等。但乐珊总是一言不发,似乎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无法说出内心的痛苦。

她的父母便在一旁干着急,只好乱猜一通,但猜的都不是乐珊心中的想法,她非常痛苦无奈。

这个症状非常具体,Lucy利用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技术(TPMIH)找到了几个相应的创伤事件。

上高一时,乐珊开始住校,但她当时已经出现情绪问题,感到在宿舍压抑,又被舍友排挤,她只好走读。

她的家离学校很远,每天得早起、晚归,这对她父母也造成一些不便。父母不理解,反而指责,经常唠叨“别人住校都住得好好的,怎么你就不愿意住校,天天这么跑你不累吗?”

有一次她又被指责,心里憋气,便一个人坐着不吭声。她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家出走啊?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有一次因此还打了她。

总之,父母不断指责乐珊不懂事,却没有耐心地询问过原因;而乐珊也不愿意告诉父母,“他们不会理解的,我们沟通不了”。

另外还有一些在校园里的创伤,不一一赘叙了。

乐珊还有自杀念头,高中时她所在的宿舍楼有女生跳楼自杀,她没看到经过,但第二天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吓得不轻。

之后,学生群里激烈地讨论这件事,很多人说跳楼的女孩是弱者,没有出息。乐珊当时觉得,人心太黑暗了,死者本应得到同情,但社会却这么冷漠,又想到自己的痛苦,便也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图片来源于网络

总之,乐珊的创伤非常多,直至这一次心理干预结束时我们认为还有一些深层次的问题没有处理。比如她的失眠,她是不疯狂刷手机了,愿意主动睡觉了,但她还是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到3、4点才睡着,第二天自然起不了床。

这可能与她多年来日夜颠倒、生物钟没有调过来有关;更有可能是还有相关心理创伤。但她认为不用处理了,认为上学后白天学累了,晚上就会早早睡着。

又比如学习状态,她的学习障碍消除了,能看书、做作业了,但其实并没有建立高效的学习状态,她想快速跟上学业的话,可能还是有难度。万一她又自我施压,焦虑不安,可能会情绪波动。

还有,我们发现乐珊对大学的学习观念有偏差,哪怕不喜欢所学专业,她还是用高中那一套办法,拼命学,必须要求自己拿到很好的成绩,自我要求很高。Lucy认为,这种认知的背后可能还是有创伤。

其实,读过大学的人知道,大学的教育是综合性的,社会对人的评价也是综合的,大学学习更重要的是培养终身学习的能力、积极思维模式的培养、对自我更深入地了解,对自己的未来有相对清晰地规划,能够坦然面对社会。所以,即使成绩一般,对日后影响不大,甚至对考研影响也很小。

但乐珊并没有听进去,认为自己全好了,一心想着早日回去读书,压不住的兴奋和着急。我们再次解释后,他们一家人还是决定回去上学。

07、病情波动

乐珊返回大学后,一开始表现都可以。但半个月后,父亲跟我们反馈,乐珊又不愿意去学校了,学习状态又不行了。

乐珊的父亲非常焦虑,女儿也认为自己病情复发了,情绪非常低落,所以父亲马上联系我。我深入分析了乐珊状态波动的原因,指出需要塑造高效学习的状态,这样她才能更好地融入大学的学习,他们同意了,带着女儿前来再次接受强化治疗。

我利用深度催眠下的条件反射重建技术(CRRDH)为她塑造高效学习的状态,做了4次处理,她对学习的愉悦情绪上升到了9分(满分10分),可以说是比较高效的学习状态了。

她很开心,觉得立刻又能上学了。但我再次提醒,她的失眠问题如果不处理,很可能继续影响她的状态。我劝说她短期可以适当服用一些安眠药,帮助入睡,有助于调整生物钟,打破恶性循环。但她不愿意服用,想再次扛一下,我提醒她如果扛不住,需要及时服药。

针对她对于大学学习的认知,我也再次提醒她,需要调整,减弱对于学习成绩的追求,树立“积极努力,顺其自然”的心态。

第二次返校,她稳定了一个半月,因为严重失眠,情绪又低落了,再次出现波动,没法上课,失去信心,甚至有自残行为。

她父亲又急得不得了,心急火燎地找我,这次我严肃地指出了乐珊的两个问题。

首先,失眠不能硬抗,前一天睡不好,第二天还打鸡血一样学习,正常人也会垮掉。必须打破恶性循环,赶快住院、用药,吃点安眠药保证睡眠质量。安眠药不会吃一辈子,睡眠调整好了就能减药,不要盲目排斥,必要时再处理背后的可能存在的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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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情绪稳定后,告知孩子不能再要求自己像高中那样的拼命学习,必须要端正大学学习态度和节奏,看清未来的规划,培养积极努力,顺其自然的心态。

我反复说清楚了建议,但她父亲还是很焦虑,不停给我发信息,我情急之下将他拉黑了,并叮嘱医务部的小伙伴去做做工作。

幸好,吃过教训后,乐珊和父亲终于把我的建议听进去了。乐珊住院治疗了几天,吃了药,睡眠改善了,情绪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我也将乐珊父亲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半个月后,乐珊父亲跟我反馈,女儿又重新回学校上学了,学习效率很高,最近一次考试92分,还谈了个男朋友,全家都很惊喜。

当然,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乐珊的父亲接受了我们的家庭治疗,他们有很大的反省和提升,乐珊与他们的关系融洽多了!

现在乐珊还服用低剂量的安眠药和抗抑郁药,如果情况稳定,有望很快可以逐步减停。她对药物没那么排斥了,因为她心理明白,以前吃药,现在也是吃药,但她整个人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最核心的、最棘手的问题已经通过我们的心理干预解决了。

08、案例反思

首先,对于乐珊的走上康复之路要感谢她看到了我们的文章,并选择了我们,还要感谢乐珊父亲对我们的信任。

面诊之后,乐珊的父亲就下定决心接受我们的治疗,又担心排不上治疗位置,便擅作主张往我们机构的账户打了款项。

他到银行转账,银行的员工还提醒他是否被骗了,一再跟他确认。他的亲朋好友都认为他遇到骗子了,但乐珊父亲仍却坚决地信任我们,信任他女儿的选择,这让我们很感动。

所以,乐珊父亲的坚定也反过来影响了乐珊。乐珊一开始对对治疗信心不足,但后来配合度极高,悟性也好,治疗效果立竿见影,没有明显的、较长的沉淀阶段。

当然,乐珊的康复并非一帆风顺,而是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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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治疗的角度来看,病情的反复并不代表前面的治疗无效,而是新的、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不断暴露,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意味着还需针对性的治疗,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隐患。

我们后续还会继续关注乐珊,在她彻底康复之前提供必要的帮助,也希望能够继续成为她的社会支持体系的一部分。

第二,想提一下乐珊父亲的教育观念。父亲从小成绩很好,但家里穷,最终与上大学失之交臂,他心中始终有很大遗憾,便希望女儿完成这个梦想,因此对乐珊的学业要求非常严厉。

可是,他只看到了学习成绩,看不到孩子的内心,看不到优秀品质和素质的全面发展。他知道要激励孩子成为优秀的人,但他只会“打鸡血”,只会施压,并不会教导孩子如何去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怎样才算是一个优秀的人。

总之,对于这些问题,他自己也是缺乏思考的。他是爱女儿的,女儿的康复离不开他的功劳和支持,但他以前实在是爱得盲目。

希望其他家长引以为鉴。

第三,希望借乐珊的治疗过程再解释一下我们晴日心身医疗的治疗理念。

在一般的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中,咨询师或治疗师会顺应来访者或者患者的心态和诉求,强调完全地接纳来访者,即使要指正他们的问题,也会循循善诱,耐心劝导,担心刺激他们,引起情绪波动。

我明白他们的顾虑,但如果一味强调完全地接纳和循循善诱,有时可能导致治疗十分低效。

从Lucy一开始对待乐珊的方式可看出,我们的心理干预有很大不同。面对患者的不信任、抗拒和认知错误,我们往往会直截了当地指出来,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去迂回、去让步。

我们的心理干预模式、尤其是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技术(TPMIH),与一般心理咨询师或心理治疗师掌握的理论和技术不同,实际上是典型的临床思维模式——我们对精神心理障碍的病因、症状、诊断、治疗和预后看得很清楚,不需要患者和家属的大量反复倾诉,但要求患者和家属必须信任和配合我们,如此才能实现进行高效的康复。

我们感觉这就像是精神心理上的外科手术,可以实现精准化干预。确实曾有一名患者家属将Lucy的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称之为“在灵魂上动刀”。

因此,我们的心理干预方式希望得到患者及家属的谅解。如果患者对我们的信任度不高,难以调整,我们很可能会中止治疗,这样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于治疗信任配合度高的患者及家属。

我们的心理干预的特别之处还在于突破常规。

乐珊学的大学专业是被调配的,她既不了解也不喜欢,又无法转专业,学得极为痛苦。

我动用了一些私人资源,找了一个在这个专业领域的朋友,让乐珊到他的公司参观,还托朋友跟乐珊长谈了一番,了解行业的前景和运作方式。

乐珊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专业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枯燥,有些新趋势比教科书上讲的有趣多了,她顿时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好感。

所以做心理干预不能仅局限在心理干预室里,也不能光靠嘴巴说,有些问题,没有现实的支撑,有时是很难改变患者的认知,必要时应想办法动用一些资源去解决患者的一些现实问题。

现代催眠学之父艾瑞克森便非常擅长利用病人及自己的资源去做心理干预,治疗也非常高效。希望乐珊的康复之路也能给心理学从业者一些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