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高富帅前任要订婚我心情抑郁，他却主动找我：复合吧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鸾辂音尘
1
距离南京东路还有三站。
两年前和林珝之分手后，乔玥就没有来过这里。
她侧身挨着车门站立。地铁在隧道中轰轰而过，车门的玻璃上投映出她的轮廓。
尽管那轮廓模糊了肤色，也看不清脸上细微的皱纹，但她还是察觉到自己的憔悴。
乔玥想起过去的自己。
那时她是极爱看玻璃上的倒影的。
每次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会习惯性地对着车门整理头发，然后下车。林珝之会在站台等她。
到站了。
她随着人潮，慢慢往出站口走。
2
三天前的下午，一个不太活跃的微信群突然有了一条新消息。
那是乔玥和林珝之都在的一个群，但两人以前就很少在群里互动，分手后更是没有交集，这个群平时甚少有消息，乔玥就没有屏蔽。
她偶尔会去看一眼林珝之的头像。林珝之比她小三岁，爱好与心情总是时刻反映在昵称和头像上。
那条消息艾特了林珝之。
“林少要订婚了？”
订婚这个词有些刺眼。
一分钟后，林珝之的回复出现在屏幕上。
“不清楚。”
林珝之在国外，按理说这个点不该秒回的。大概又熬夜玩游戏了……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乔玥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某些念头似的，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可林珝之、订婚这些字眼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好友申请发来。
是林珝之——分手以后，乔玥没有主动找他聊过天，现在看来他曾经删过好友。
乔玥并不意外，过去在一起的时候，林珝之就经常小孩子心性，生气了就把她拉黑，过段时间再若无其事地加回来。
乔玥静默片刻，同意了好友申请。她没有雀跃，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好奇。
“我回国了。周五去吃小龙虾吗？”
有那么一瞬间，乔玥好像回到了两年前，他们还没分手，自然而然地讨论着周末的约会。
她一时有些茫然，又不想显得太不沉稳，迟疑了一下回复道：“周五有点事，周六可以么。小龙虾上周才吃过，日料吧？”
她周五没什么事，上周也没有吃小龙虾，仅仅是对林珝之营造的这种亲密氛围有些抗拒。
上一次吃小龙虾，还是和林珝之在一起的时候，那天林珝之没怎么吃，剥了一晚上小龙虾，都放在乔玥的盘子里了，引得同桌的哥们儿纷纷揶揄他。乔玥在一旁只是埋首吃虾肉，有些害羞，又有些高兴。
“嗯，那晚上八点？还是南京东路那家。到时候我去公司接你。”
乔玥有些看不懂林珝之的态度。她选择了婉拒：“你先去店里吧。”
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发来一个“好”。
乔玥松了一口气。
3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乔玥一眼就认出了林珝之。
他支着下巴，薄薄的嘴唇微抿着，出神地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细框的眼镜衬得他斯文秀气。
两年了，这家店没怎么变，林珝之变化也不大，就是看着比原先成熟了些。
乔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放下包，坐在他对面。
一直看着窗外的林珝之回过神来，看到她，眉眼里是掩不住的淡淡喜悦：“乔乔。”
这一声“乔乔”，把乔玥快到口边的“你好”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点头冲他笑笑，然后像是才发现桌上的菜单似的，拿起菜单翻着，口里问道：“等很久了吗？”
林珝之说了句“不久”，就没再说话。
乔玥依然低头研究着菜单，菜单很薄，终于，把菜单来回翻了三遍的她无奈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林珝之带着笑意的目光。
“终于肯抬头看我了？”
乔玥的脸有些发烫。她原本想好了用高冷的态度先发制人，但每次真正面对林珝之的时候，控制权仿佛永远不在她手中。
有一次两人在微信上吵架，林珝之以“心脏不舒服，先睡了”结束了争执，乔玥知道他偶尔会身体不舒服，有点慌，连夜打车去对方家楼下。
林珝之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她惴惴不安地在楼下等着，想等林珝之醒来的第一时间确认他的平安。
后来她想，这种奇怪的固执，到底是因为真的在乎他，还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上海的夏夜很热，蚊子也多，乔玥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些吃的，名正言顺地在店里坐了一夜。
凌晨五点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值夜班的小哥对这个在便利店通宵的姑娘实在好奇，问她怎么不回家。
已经等了一晚上的乔玥有些尴尬，只说在等人。
小哥有些不解地笑了，劝她赶紧回去，他说：“都这么久了，你要等的人肯定不会来了。”
乔玥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与此同时，林珝之回消息了。
“外面不安全，快回去睡觉吧。”
短短一句话，乔玥的心变得冰凉，空调吹到身上的风有些冷。
是有多冷漠，才会对在外面等了自己一夜的女朋友说出这句话？
她离开便利店，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她决定，从此刻开始，再也不和林珝之说一句话。
未走几步，手机铃声响了，是林珝之，她带着怨气接起，没有说话。
林珝之的声音倒是很温和，仿佛刚才那条冷漠的消息不是他发的：“来小区对面的早餐店吧。”
早餐店里，她坐在林珝之对面，依然是一言不发，一边喝豆浆一边掉眼泪，无声地宣泄着憋了一夜的委屈。
林珝之也没有对之前的事表态，只是取下乔玥蒸满雾气的眼镜擦干净，又用纸巾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然后把眼镜戴回她的脸上。
乔玥哭得更厉害，她抽噎着向他发脾气，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林珝之。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漠然与温柔，他才是林珝之。
4
乔玥盯着盘子里的寿司发呆。
林珝之丝毫没有前任之间久别重逢的僵硬与尴尬。他神情自然，说了很多，乔玥象征性地点头，或微笑。
林珝之提到乔玥曾经推荐给他的一部小说，那时候他沉迷另一本书，还和乔玥为了小说的高下之分有过争执，这两年这部小说已经成为他的日常读物。
他还送了乔玥一份礼盒装的枫糖，说上一次回国之前和乔玥约好了送她的，后来忘记买了，这次补上。全然不顾上次的约定已是分手前的事了。
快吃完的时候他拿出一本书，让乔玥吃完饭帮他签名。乔玥看到那是自己半年前出版的一本中篇小说，虽然销量一般，却也是自己出版的第一本书。
对这顿饭的疑惑在乔玥心里达到了顶点。她能察觉到林珝之侃侃而谈背后的顾左右而言他。
她忍不住打探：“你们学校好像还没到放假时间？”
林珝之笑了一下。他虽然比两年前成熟了一些，笑起来却仍然带着少年感。
“我特地请假回来的，”他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说别人的一件轶事，“我可能要订婚了，女方是我爸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
林珝之顿了顿，眼睛一直注视着乔玥。
但乔玥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急切。
她知道，他在等她询问。
她沉默不语，心里却觉得好笑——原来林珝之骨子里那种喜欢吊着别人的趣味依然没变。
如果恋爱谈得像博弈，即使再势均力敌，时间久了也会累。
她不该询问，不该对他未说出的事表现出好奇，这样他才会生出一种对无法掌控的局面的征服欲，进而保持对她的热情。
如上种种，早在过去的纠葛中她就尝到了教训。
但她也早已失去了博弈的兴趣。沉默仅仅因为疲惫。
她主动表达了想要结束这次会面的意愿：“……我吃好了，你慢用。”
乔玥站起身就要走，却被林珝之拉住了。她想抽回手，没有成功，回头看到林珝之的脸有些发红。
他的急切终于体现在了语气中：“两年前我对你说过，如果第二年我们还在一起，就见家长，你还记得吗？”
他竟还记得这个承诺。
乔玥定定地看着他几秒，忽而叹了口气：“可我们两年前就分手了。”
林珝之的神情暗了下去。
随即像是赌气一般，蛮不讲理地说：“我真的要订婚了，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乔玥没有答话，她的视线投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在风中形成了一道缥缈的雨雾。但她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林珝之没有坚持，他拿过乔玥出版的那本小说，翻到扉页，递给她：“那你给我签名留个纪念吧。”
乔玥低头看他手中的书，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父母。”
她明白这是林珝之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于是她没说话，仅仅在空白处写了自己的名字。
离开之前，她听见林珝之在身后问：“漫展那天……是我错了。我们复合好吗？”
乔玥从没听他道过歉，很想转身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但最终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视线，走进飘着细雨的夜幕之中。
她想，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5
回到小小的公寓，乔玥关上门，在黑暗中站了会儿，伸手打开了排气扇的开关，封闭的屋子里响起了沉闷的嗡嗡声。
她仿佛获得了一种心安。
就像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害怕的时候，会打开电视驱散内心的恐惧。
她住的是公寓的暗间。屋子不大，进屋右手就是洗手间，径直往前是书桌和床。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窗外就是走廊。
她出门前会打开窗户透气，回家后关上窗户，把其他房间的人声关在外面。
简单的梳洗之后，乔玥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任凭思绪飘远。
她又一次想起关于林珝之的一切。
她想起他们的初见；想起他们在一起聊萨特，茨威格，以及赫胥黎；想起每一次见面时她在约定地点寻找他，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头却看不到人，再回过头，林珝之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温柔的笑，就像柔软的风，充盈着她的记忆——情侣间无聊的小游戏却让深陷其中的人乐此不疲。
但是柔软忽然变成了凛冽。
乔玥感觉自己的心在下沉。
她想起在林珝之说起的那个漫展。
那天是周六，她本该去上班，得知林珝之要去一个漫展，打算调班和他一块儿去。后来林珝之临时有事说去不了，她寻思横竖也调了班，就一个人去了。
却在漫展上见到了和一群朋友在一起的林珝之。
那次漫展规模很大，有十几个展馆，能遇到也是很巧。
她呆立当场，林珝之的眼里也有些意外，他走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不相信我？”
她想辩白，但只是摇了摇头。
林珝之没有继续追问。但乔玥知道他已经在心里对她的行为下了判断。
他拍拍她的头，动作依然那么温柔，他说，“漫展都结束了，快回去吧。”
“我……”乔玥张了张口，她想问，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女友吗？但是最终她问，我们不一起吃晚饭吗？
林珝之的手顺着她的发滑落到她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肩上的发：“我和朋友约好了。”
那时的乔玥莫名有一种感觉，这次离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
乔玥注视着林珝之的背影，他手上那块限量手表的反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许多复杂的情绪随着眼泪一起涌了上来。
展位上忙着收拾的人们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攥着钱泣不成声的女孩。
6
其实漫展只是一个导火索。
本质上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使有着共同的喜好，甚至共同的理想，他们依然是不同的人。
面对林珝之，乔玥总是有种无力感，既满心喜欢，急切地怕失去，又用淡然来掩饰。
但林珝之总有办法让她无暇掩饰，赤裸裸地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乔玥从未接触过林珝之这样的人。
他出生在一个据说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家族。十四岁时随父母从上海移民到魁北克。
父亲的管教与母亲的宠溺养成了他轻狂张扬的性格，总是随心所欲，很少解释，好像从来不会害怕失去什么——毕竟他想要得到什么都比一般人要轻易许多。
两人相识之初，林珝之示意她看路人女子脚上一双最新款的名牌鞋，她不明所以，林珝之有些惊讶，“你不认识？”
虽然后来林珝之收敛了很多，但这句话永远留在了乔玥的内心。
很多次她回想起那天，她想，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硬气地反问对方，“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
在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是对方没有礼貌在先。
但当时她的想法是，如果自己和林珝之家境一样，是不是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有一天两人正在路边商量等下吃什么，阴沉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林珝之笑着说说幸好自己早就给乔玥准备了雨衣。
乔玥连忙摆手，她从小就讨厌穿塑料雨衣，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林珝之随口说了句：“我的雨衣当然和你的不……”他说了一半便停下了，刚好一辆大货车呼啸着从二人身边驶过，噪声掩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不自在。
林珝之一边取出雨衣为乔玥穿上，一边岔开了话题。
乔玥回到家，拍了张图上网搜了一下，是一个挪威的牌子，价格是6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刚好是乔玥当时一个月的工资。
她想起林珝之没说完的那句话，开始自责，她知道随着对林珝之了解的加深，在自己表面平静的背后，深深的自卑已经隐藏不住。
如果自己能够坦然地面对，或许就不会有那一瞬间微妙的不自在。
漫展事件过后，乔玥就再没找林珝之说过话，以林珝之从不挽回的性格，乔玥不找他，他依然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只是回加拿大的前一天，他在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是一幢居民楼下的几排自行车。地点定位在乔玥所在的公寓。
乔玥看到了，没有点赞，也没有回复。
她知道自己和林珝之之间的交集注定是不长久的，不是简单的通过努力就可以与之共同生活的。
她甚至在某一天忽然想通，或许林珝之从未爱过自己，他爱的只是通过她窥见的另一个世界。
因为一个真正被爱的人，不会自责，不会自卑，更不会乞求。
之所以会悲伤，也许不是这段情感有多宝贵，而是爱得越累，越难以割舍。
7
手机微弱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摸到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
“玥儿，这个月的贷款已经还上了，你一个人在上海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你爸现在找到一个保安的工作，你每个月可以不用往家里打那么多钱了……”
乔玥扫了一眼微信消息，又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现在回复，母亲又该担心自己晚睡了，索性第二天白天再回吧。
她把手机扔回枕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那叠纸的最下面压着一板左洛复，还有一盒被她藏起的刀片。
熟练地切了半粒药，就着水吃了下去，乔玥轻轻摸了摸刀刃，又生怕割伤自己似的放回了抽屉最底层。
一年前她被诊断出中度抑郁，药不便宜，她就自作主张没有按时吃，只是在状态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才会吃。
她已经认清了这段失败感情的本质，但她的内心却始终横亘着一种无能为力。
她理不清其中症结，只能设法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在她的小说里，主角历经磨难后依然选择相信希望，并最终迎来了希望。
她写道，“愿你见过黑暗仍相信美好。”
她没有写的是，如果你见到的，是自己内心的黑暗，你会如何与自己和解？
8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刚和林珝之在一起时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卑微乞怜，更没有暗地里滋生的怨憎与妒恨。
“我要是成了大作家，出版的第一本书，一定要在扉页写上，献给林珝之。”
他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亮亮的，像是有光。
现在想来，大约是那时，林珝之眼中的自己会发光吧。
她翻了个身，一滴已经冷掉的眼泪缓缓流进鬓角。（作品名：《复合》,作者：鸾辂音尘。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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