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抑郁接受催眠治疗,两年后突然自杀,收拾遗物时掉出U盘

文 / 每天读点故事
2018-01-19 18:29

女友抑郁接受催眠治疗,两年后突然自杀,收拾遗物时掉出U盘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维尼爱猫咪 | 禁止转载

1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沈伊的声音细若蚊呐,像是怕被人听见。

助理陈菁在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中庭找到她,喊了一声:“沈姐,下一场要开始了,导演正找你呢。”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冷,但因为拍摄场景是夏天,沈伊只穿了一件薄纱单衣,听到这声叫唤,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忙挂掉了手中的电话。

沈伊是圈里出了名的入戏快,导演在监视器旁摸着下巴上星星点点的胡茬,眼神里充满了赞许:“真是天生的演员……要不是走了一些弯路,也不会熬到现在才等来一个女一号。”

陈菁在一旁不做声,心里却不免唏嘘。她开始给沈伊做助理的时候,沈伊的事业虽已有所起色,但一路走到今天,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她是知道的。

沈伊在外的风评并不好,娱乐新闻里但凡提及她,都冠以性感女星之名。一个女明星一旦被打上性感的标签,媒体再含沙射影、添油加醋地暗示一下风流韵事,久而久之一些流言蜚语很容易就传开了。

就连陈菁,在开始做沈伊助理之前,对一些流言也是相信的。但真正相处之后才发现,她的荧幕形象与她本身其实相去甚远。

正想得出神,沈伊大衣里的电话震动起来,陈菁接起来:“季先生,沈姐还剩最后一场戏,我让她下戏后给你回电话。”

沈伊没想到季林西会来接她,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开司米大衣(开司米是山羊绒的俗称),站在深秋的梧桐树下,像一幅油画。

她让陈菁先回酒店,自己拢了拢衣领,向他走去:“怎么大老远跑过来了?”

季林西为她开了车门,神色仿佛有些委屈:“三天没见你,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只好跑来找你了。”

坐进车里,他才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鬓发:“伊伊,我很想你。”

她微微偏过头,眉眼中是天生的妩媚,嘴边扬起的一抹笑却带着天真:“季林西,你真的要娶我吗?”

季林西将她鬓边的碎发拨至耳后,顺势扶住她的后颈吻上来,她身上有雏菊的香气,萦绕在他鼻间,让他几乎有些沉迷,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她抵着他的前胸,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声音低低的,诚恳的:“一直以来,我都想娶你为妻,只要你愿意。”

沈伊一时间有些愣怔,回过神来才说:“明天剧组放假一天,咱们回家吧。”

苏州到上海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上高速没多久,她就睡着了。他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回首瞥见她眼底泛青,倏忽有些心疼,这让他想起他和她的相识。

2

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季林西却觉得仿佛认识了她很久,或者说他在潜意识里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早点认识她。

那会儿,他刚回国不久,回来本来是来休假的,因为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动了个小手术。他是季家的小儿子,从小被呵护得很好,到现在长辈甚至都还把他当小孩子来关爱。所以听闻他身体抱恙,让他务必停了手边的工作,回国休养一阵。

他习惯了一个人在外,回市郊大宅反而觉得有些约束,父母倒也没有强求,就让他住进了他大学时购置的公寓。搬进公寓的第二天,他打算出门添置一些日用品,却在电梯口遇到晕倒在地的沈伊。他没有多想就把她送去了医院。

公寓是两梯两户的户型,电梯都是刷卡运作,去医院的路上,他才来得及细想,约莫猜出来,她应该是隔壁的邻居。

送到医院急诊室,把她抱上病床,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才散开,露出小小的一张脸。他这才将她看清,苍白的面色和眼圈的乌色也掩盖不了原本精致的一张脸孔。

检查结果是胃出血引起的低血压晕厥,输了液,她才醒过来。那双眼睛一睁开,季林西才觉得特别,明明十分妩媚的一双桃花眼,却露出一种清清冷冷的神情。

他站在床尾对她温和地笑:“你胃出血晕倒在我家门口,醒了就好。”继而他报了一个地址,“我想我们可能是邻居。我姓季,季林西。”

沈伊抬眼望向他,“嗯”了一声又道:“谢谢你,季先生。”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再见。”

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想起医生的嘱咐,回过头:“医生让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和饮食。”

没过多久,发小陆晨匆匆约他见面,原来是被女朋友放了鸽子,多了张电影票。季林西没想到会在电影里看到她。片头字幕一出来,看到“沈伊”两个字,还以为是巧合。

电影里她的样子,比他见到的要艳丽许多,穿着性感,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演的是女二号,戏份不算多,但表演很出彩。

从影院出来,跟陆晨就着剧情聊了几句,陆晨诧异道:“你出国这几年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沈伊你都不知道?你路边随便抓个男的问问,保管都知道她。”

原来是这两年风头正劲的女明星,多以性感女郎的荧幕形象示人,因为长相精致身材惹火,被封为新一代性感女神。

陆晨再开口的时候已带了些暧昧色彩:“我也是听女朋友说的,听说是一路潜规则上位的,啧啧……哎,你哥不是也有文娱投资吗,这些内幕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季林西想起病床上眉眼妩媚,神情清冷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竟本能地有些排斥:“这种八卦新闻大多也就是捕风捉影罢了。”

3

车里的空调很足,沈伊睡得有些头昏脑涨,微微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醒啦?”

她有些懵懂地望向他:“怎么不叫醒我?”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看你睡得熟,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沈伊愣了愣,才微笑起来:“等了我这么久,饿了吧?”

他扬眉:“可不是,女士是否赏脸与我共进晚餐?”

她倾过身,脸颊轻轻地蹭过他的下颚,靠在他肩上,露出娇媚的小女儿情态:“回家我做给你吃吧。”

她难得与他撒娇,他只觉得心软:“好。”

她回家卸了妆,换上了家居服,开了冰箱,才发现除了几个鸡蛋,竟然没有其他可用的食材,斜眼瞪向他。

可看在季林西眼里,她清汤挂面的一张脸,几缕发丝垂向嘴边,责备的眼神亦娇亦嗔,有种无法言说的动人,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身体却比头脑快一步,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吻已经落下来,声音含糊不清:“伊伊,我真的饿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些许昏黄的光亮,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伊伊,我爱你。”

过了很久,枕边的人呼吸渐渐均匀,沈伊侧过身,手指缓缓划过他的鼻梁嘴唇,良久终于俯身吻上他的额角,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流入他的发线,而后消失无踪。

早晨醒来,发现臂弯中佳人不在,出了卧室,便闻到一阵阵食物香气。晨曦中,一抹阳光落在她的侧脸,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围着淡蓝色的围裙,整个人陷在柔和的光晕里,正在煎着鸡蛋。

他远远地望着她,想起小时候看的志怪故事里,一句戏说史事之言:“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他是真的想娶她。

她煎完鸡蛋,转身见了他,倒是吓了一跳:“站了多久?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他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伊伊,小诺今年高三了吧?等他高中毕业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愣了愣,然后抬头朝他笑:“当真啦?等到时候再说吧。”

吃早餐的时候,她隐隐看出来季林西有些不悦,但她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放下筷子,看向他:“我要去海南一个月,明天就走。”

季林西伸向杯子的手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两个月,你有心事。我知道你这个人,再紧要的事也不愿跟别人说,怕成为他人的负担。但是伊伊,你要知道,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她垂下眼,再抬眸时已经扬起了嘴角:“没有,你别多想。”

他开口的语气有些郑重:“伊伊,我想,也许你真的需要考虑换一个工作。经常这样来回奔波,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

跟季林西的告别是不愉快的,一路上他都绷紧了下颚,不说话。在安检口告别的时候,她回身拥抱他,抱得很紧,很久都没有松开手。

季林西终于心软:“我一直希望你软弱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换工作可以,但是至少减少点工作量。有时候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你,你也不会主动联系我,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总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她良久才“嗯”了一声,仰起脸吻住他。她很少主动吻他,唇齿缠绵,让他觉得情动。

等他放开她,她的脸上已染了一层嫣红。在她身上他总能看到女人的妩媚动人和女孩的羞涩纯真,还有神情间的一丝清冷倔强,这样复杂又矛盾地交织在一个人身上,让他沉溺。

“伊伊……”

“嗯?”

“我等你早点回来。”

她低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轻声说:“嗯。”

须臾,她抬起头,他才看到她眼神里若有似无的黯淡。她凝望着他:“林西,再见。”

他最后温柔地拥抱她:“一路顺风,保重身体。”

4

登机前,沈伊给沈诺打了通电话。

“姐,你放心去吧。我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倒是你胃不好,在那儿要当心身体。”

“嗯,你要好好学习,其他事都别担心。”

“知道了,姐。对了,我有什么事可以找季大哥吗?”

她的身形一僵,怔了两秒才答道:“他很忙,你别去打扰他。有事打电话给我。”

上了飞机,陈菁叮嘱她,在三亚的拍摄日程很紧,怕是没法好好休息,让她趁着在飞机上多睡一会儿。

她闭了眼,迷迷糊糊不得安睡,过了很久才昏沉地梦见小的时候,父亲抱着弟弟,母亲牵着她的手,走过公园幽长的林荫道。那时候她还有家。

她很想一直牵着母亲的手,可是突然之间刺眼的灯光射来,然后是很多血,全世界都是猩红的血,瓢泼的大雨密密麻麻地砸在她和母亲身上,尖锐的刹车声之后是倒车溅起的水花,泼了她满脸,肇事的车扬长而去。

她抱着母亲,看着浓稠的血液混进马路上的污水中,然后是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声。

雨下得那样大,整个世界都是朦胧不清的。没有车愿意停下来,没有人愿意救她的妈妈。终于有辆车停下来,男人从车上下来,语速很快:“赶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她警惕地望向他,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从他的语气里读到真实的焦急。

“还愣着做什么,快跟我一起扶她上车。”

萍水相逢的男人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院,等母亲进了抢救室,又帮她办妥了一切手续。寒冷和恐惧让她瑟瑟发抖,男人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悦耳温和:“别怕,你妈妈会没事的。”

感觉到肩上微微的力道,沈伊迷蒙地睁开眼睛,原来是陈菁:“沈姐,看到你一直在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抬手擦掉了眼泪:“嗯……”

下了飞机,收到季林西的信息,她简短地回复:平安抵达,勿念。

海南的日程繁忙,因为赶进度,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她在到海南的第三天接到季林西的第一个电话,正好是换场的间隙。电话在她手里聒噪地震动了很久,陈菁诧异地问她:“不接吗?”

她想了想对陈菁说:“以后季林西来电话,都不要接。”

陈菁一向对她的私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既然这样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觉得这趟来海南,沈伊好像更加安静寡言了些,人也更瘦了,显得一张脸愈发小,简直有些令人心疼。

她是真的拼命,什么镜头都亲力亲为,今天一场戏,场景是她失足坠下楼,摔了五次导演也不满意,她连吭都没吭一声,咬着牙接着拍,半天下来,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她十七岁失去双亲,高中都没有毕业,更没有一技之长,靠着一张美丽的脸蛋进了娱乐圈,也是无依无靠的。别人觉得不起眼的配角她接,别人觉得辛苦不值得的戏她演,别人觉得裸露的镜头她忍着眼泪把它拍完。

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有父亲欠下的债要还,有年幼的弟弟要抚养,所以容不得她选择。她能有今天是她一步步努力争取来的,所以更要珍惜每一个放在眼前的机会。

她看着屏幕上季林西三个字随着锁屏消失,忽然有些神思恍惚。在她二十六岁的人生里,除却童年短暂的快乐,就是懂事以后,父母因为经济问题不断地争吵。

后来父亲突发脑溢血猝死后,留下巨额的债务,母亲心力交瘁,在接她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撒手人寰,往后的岁月里,只有她和弟弟相依为命。进了娱乐圈之后,碰到的男人大多对她不怀好意。

只有季林西,他救过她,他在她需要的时候给过她帮助,他的眼神是干净温和的,他叫她名字的时候温柔缱绻,他的怀抱温暖叫人贪恋,可是她却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5

再见到季林西的时候,沈伊来三亚已经半月有余。她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她的,只是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显得憔悴而风尘仆仆。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跑上前紧紧地抱住她:“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她被他这样抱着,全身都隐隐作痛,不禁“咝——”了一声。他连忙放开她,才发现她手臂上被掩盖起来的淤青。

她避开他心疼的眼神:“没关系的,小事,我要去换装拍戏了。”

他满腔的思念与担忧未及开口,她便已匆匆跑进了化妆间。

这是一场男女主角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后的吻戏。男主角却一直不在状态,在他接二连三的对不起中,这场戏不断地切换机位,一拍再拍。

季林西在场边看着,心里已经不悦到了极点,但却见她在补妆的间隙抚了抚男主演的肩,轻声地安慰着什么。

等这场戏拍完,他几乎飞快地把她拉进了化妆间,锁了门。他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一腔怨气却不知道向谁发泄,只能说:“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占你便宜吗?”

她面上却是笑着的,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家都很专业,为了最后呈现的效果,这在拍戏的时候很正常。是你想太多了。”

他见她是这样的态度,声音不知不觉就提高了一些:“沈伊,这半个月,我打了你这么多电话,你一个也没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好不容易见到你,看你完完整整地站在这儿,本应该气你不接电话,让我提心吊胆了半个月,但见了你,却觉得只要你平安就好……”

她打断他:“我只是太忙了,没时间联系你。”

他觉得她殷红的嘴唇格外碍眼,于是伸手抚上去,几乎有些蛮横地擦了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究竟怎么了?”

她忽然就笑了:“其实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只是这两年跟你在一起,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干涉我的生活,置喙我的工作,我本来就是因为空虚寂寞才跟你在一起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你结婚,你却动了这样的心思,让我觉得害怕。

“两年够长了,我也累了腻了,我想我不接你电话你总会明白的,毕竟好聚好散,我也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真没想到你会跑到这儿来。”

她挣开他,语气竟有些轻浮:“那个男主演很红,但你大概没听过。我觉得他很好,人也有趣。你说他占我便宜,我倒觉得被他占便宜倒也不错。”

季林西的眼眶渐渐发红,他从来没想过,他来见她,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他却只能拉住她的手:“你说谎!你不是这样的人!”

沈伊看着他,三十一岁的男人却仿佛还是小孩子一样,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稚气。她的眼神里透出嘲弄,甩开他:“你不是觉得我这两个月有心事吗?我的心事就是怎么甩掉你。我本来想和平结束,你却非要逼我说出这些话。

“我们结束了,算我对不住你。但是抱歉,我不爱你。”

她转身离开,他愣了两秒,转身追上她,攥住她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发抖:“伊伊,我可以改,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改。”

她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不耐烦:“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6

沈伊很快换了住处,将原先公寓的钥匙换了,并从里面搬了出来。她这几年虽然辛苦,但赚的钱还债之后还有一定的积蓄,她便用这些钱,买了两套公寓,一套给自己,一套是给沈诺留的。

季林西其实后来又来找过她两次,她都没有见他。她想,既然要断,干净利落最好。最难听最绝情的话,她已经说过了,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总会明白的。

分手两个月,她失眠的症状越加严重,加大了安眠药的剂量,却并没有什么效果。很多时候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分手那天,他绝望的样子,他那个人向来温和而自制,教养极好,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都说戏子薄情,原来是真的。”这大抵是他能说出得最难听的话了。

她想,他们俩终究没有缘分,她一直知道他其实不喜欢她拍这些亲密戏,不过就连老天都安排好了这一出好戏,等着他来亲眼看到,等着他发怒,好叫她借题发挥,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她翻了个身,天已经蒙蒙亮了,今天导演还约了她和投资方的人一起吃饭,谈下一部戏的合作。还好,她还有工作,可以让自己暂时忘了季林西。

谈合作的地点约在一个私人会所里,人很少,她和投资人等了五分钟,导演却没有来。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这种事在过往的几年里,她也遇到过几次,多少有些经验。

果然对方露出精明的笑意:“沈小姐,我一直是你的影迷,对你仰慕已久。”嘴里说着仰慕,眼睛却不规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她提了包,决定走为上策:“张董,我估计今天李导是有事耽搁了,这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谈吧。”

这油头粉面的张董却拉住了她的手:“沈小姐,既然来了,就喝点酒再走吧,何必这么着急呢?”

她想要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却没有成功,一时间明白过来,这个张董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今天恐怕是被导演卖了。

她知道不能把关系搞僵,只得陪着喝了几杯酒,想借口上厕所离开,却被他揽住了腰,她只觉得恶心欲呕。腰上的力道却骤然松了,她抬眼就看到了季林西,铁青着一张脸,仿佛瘦了很多,她醺醺然地想,他以前也曾这样救她于危难,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张董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语气顿时有些激动:“你干什么?!”

季林西揽着她:“她是我女朋友,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她被这声女朋友吓得猛地一激灵,一点点酒意瞬间就散了,于是挣脱了他的怀抱:“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不要多管闲事。”

张董一看峰回路转,口气也硬起来:“你他妈装什么人男朋友!”边说着,手也不老实,伸过来就往她臀部放。

沈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季林西一拳挥过,这张董就被打得一个趔趄。眼前的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打在了一起。

沈伊发了急,叫了好几声“别打了”,两个人却置若罔闻。还好这时候店里的服务员带了保安过来了,但也不知道这张董从哪里抄起个红酒瓶,冲着季林西的头卯足了劲砸过去。

她看到红酒一滴滴从他的头顶滑落下来,粘稠的,仿佛还带着他的血。

季林西晕倒的那一刻,朦朦胧胧地看到她的脸,想叫她的名字,却终是没能发出声响。

7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头上缝了十二针,伴有轻微脑震荡。

兄长季林东捎来父亲的一句话:“色令智昏,季家人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他低垂着头:“大哥,我是真的爱她。”

季林东拍了拍他的肩:“她到底是娱乐圈的人,杨花心性也是常事。你又何必这么往心里去。退一步讲,她这样离开你,对你们俩未必不是好事。难不成你真的以为父亲会让你娶了她?”

季林东的一句话仿佛一记闷棍击打在他心上。季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父亲思想老派古板,家族里兄弟姐妹的配偶,无一不是出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连家世差一些的都入不了父亲的眼,更遑论是她?可是如果她愿意,他是一定会为她抗争到底的,只可惜她不给他机会。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其实是在等,却终究没能等来沈伊。他一天天心灰意冷下去,这段感情里,她从未提过爱字,也许就像分手时她所说的那样,因为寂寞,才跟他在一起。她对他,并没有爱。

他想起对她最初的心动,那是他第二次遇见她,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夏季阴晴不定,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将她困在店里。

他那天有事,自己的车送去保养了,于是在便利店等着家里派车来接他。他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她,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没有化妆,跟电影里看起来不太一样。

见到他,她也吃了一惊:“好巧。”

他扬眉问道:“没有带伞?”

她将有些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嗯,出来急,忘带了。”

于是他将自己的雨伞递给她:“我等人来接我,不需要雨伞,你拿去用吧。”

她怔了怔,最后接过雨伞,道了声谢,融进雨幕里,走了两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露出那样明媚的一个笑容,透着小女孩的天真和女人的妩媚,朝他招手:“哪天你在家?我回头还给你。”

在那个瞬间,他心跳得很快,心里麻麻的。他对她,二见钟情,是那个笑容,让他奋不顾身地陷进了爱情里。

这两年的甜蜜时光,真像场梦一样,可是梦终归是要醒的。

出院那天,季林东来接他,上了车,他才对大哥说:“我想我还是回德国去,我已经跟公司申请了调令,这两天应该就会下来。”

季林东点点头:“这样也好,爸妈也觉得你还是去那儿的好。”

他在半个月后离开上海,走之前的那天,最后一次拨通她的电话。她没有接,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空乘提醒所有乘客关闭电子设备,飞机即将起飞。他拿出手机,意外地看到她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可是他刚要接起来,她已经挂断了。他抱着幻想回拨了电话,听到的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他苦笑了一下,终于将手机关闭。

从此万水千山,前尘若梦,都被抛在遥远故国了。

8

季林西没有想到,两年后,会在慕尼黑奥林匹克公园附近的咖啡馆里,见到沈诺。小男生比之前清俊了不少,眉眼里有几分沈伊的影子。

季林西曾经辅导过他数学,他以前很喜欢季林西,总叫他“季大哥”。

可是约他见面的时候,他却冷冷地叫他季林西,不再将他当作尊重的长辈。

沈诺将一个袋子递给季林西,他往里看了一眼,好像是一件风衣,纽扣上刻了“LX”,竟然是他的,但是对这件衣服他竟然没有印象。

他艰涩地开口向沈诺询问:“小诺,你姐姐还好吗?”

沈诺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不可抑制地哽咽起来:“她死了,上个月,自杀。”

沈诺无法再说下去,他递给季林西一个U盘,定了定心神,才开口,“这个是我从姐姐的心理医生那里求来的,你自己看吧。”季林西插上U盘打开视频,当看到最后一个视频他如受雷击:那天医生让沈伊能尽量地卸下心防,把这两年噩梦如实地说出来。

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声音却是颤抖的:“2015年3月12日,我被五个男人轮奸。”2015年3月12日?!季林西全身颤抖,终于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原题:《一别永年》,作者:维尼爱猫咪。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