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11岁留守男孩,哭求妈妈把自己皮肤割掉,“我不想当怪物”

文 / 北疆记录者
2021-01-13 18:56

33岁的钱景风说:“苦难有没有期限?如果有,请别忘记告诉我们!”有病友说:“没有过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默默流泪盼天亮,不足以谈人生。”也有人说:“生容易,活不易,生活不容易。”

这世上有一群人,想活下去却是那么艰难。当你面对至亲至爱之人被病痛折磨的眼神时,当你面对他们求而不得失望的表情时,当你面对巨额的医疗费而囊中羞涩时,当你倾尽所有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而无能为力时,或许便能感受到“活下去”是那么不容易……

我叫钱景风,1987年出生在湖北省荆门市京山县一个普通的农家,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自食其力,也因此早早告别父母外出打工了。2008年,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多年来我们相濡以沫,日子过得倒也幸福。

2009年10月31日,儿子小钧出生后,我给他取名叫雅钧,希望他日后既有谦谦君子的温润如玉,又有谦和豁达的情怀。宝宝的出生给我们家增添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欢乐,我们觉得可能这辈子就这样幸福地过下去了,谁知噩梦却悄悄地降临了。

2016年初,我和丈夫准备像往年一样前往广东打工,临行前7岁的儿子小钧突发高烧。刚开始,我们以为是普通感冒,让公婆带孩子去村卫生院打了两天针,结果没见好转反而越烧越高,并开始流鼻血。

随后,老人带小钧到市医院查血常规,却被告知:孩子病得很重,赶紧送大医院。听到消息后,我和丈夫连夜从广东乘飞机赶到武汉同济医院。

2016年2月23日,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这天我儿子被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从此我们一家人命运突变,吃、住、行再也没离开过医院。图为小钧患病前后的对比。

经过一年多的治疗,输血、活检、中西药等一系列方法都尝试了,不但没太大作用,反而副作用一天天凸显出来。医生说药物治疗对小钧疗效不大,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没办法后,我们一家三口举家北上来到北京某医院。

初到北京,我们望着陌生的城市和人群,不知何去何从,既胆怯又迷茫。一个月花了15万后,我儿子依然不见好转。听病友说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兴许能有办法,我们便星夜兼程地赶到了那里。2018年4月28日,小钧终于进了骨髓移植仓,我们赌上了全部的希望。

有人说,病床前的誓愿是最虔诚的。我虽是个无神论者,但更是个妈妈,我坚信全天下没有哪个妈妈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那30天里,我每天真诚地祈祷,愿孩子能平安顺利出仓,哪怕苍天要用我的寿命换取,我也心甘情愿!

那一个月里,因化疗药的副作用,孩子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发,每天吐得筋疲力竭,疼得大喊大叫,一个才9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些成人都不能经历的苦难,可谓人间炼狱。

幸运的是,小钧出仓后一切还算顺利,虽然出现了膀胱炎、皮肤排异等不良反应,可我们还是陪着孩子一点点地熬了过来。

时间一天天度过,小钧的血象慢慢地正常了,我便在医院附近找了份工作陪着他慢慢地康复。第7个月时,医生说我们可以回家慢慢休养了,顿时感觉头顶上的乌云消散了,天空中露出了一缕阳光,心想总算熬出头了!当时,我们虽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债台高筑,前路漫漫,但心中依然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回家后已近年关,为早日还清外债,我毅然不远千里南下广州打工了。然而,本以为老天会怜悯我们为人父母者的坚守和不离不弃,让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慢慢好起来,却在13个月后又给了我们当头一棒—孩子皮排加剧了。图为钱景风带儿子前往寺庙烧香时的留影。

虽然医生尝试了很多药,如甲氨蝶呤、普乐可复,就连对皮肤排异最有效果的进口“神药”芦可替尼用了3个月,依然没啥效果。无奈之下,我和老公只好丢掉工作马不停蹄地带着孩子返京治疗。

看到孩子全身溃烂,主治医生也不敢耽误,立马用上抗皮排最好的药——舒莱单抗,前一个星期用2支,第二个星期用1支。用完3支后,一般的患者再大的排异都会下去,可我儿子却依旧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体温越升越高,最高时达41度。

孩子全身皮肤像大旱三月而龟裂的土地一样,裂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掉皮、流脓、奇痒无比,还不能挠不能抓。

妈妈,我好痒!好痒好痒!您帮我把皮割掉好不好?我不想当怪物……”孩子每天这样哭着求我,我的心如滴血般痛不欲生。

那段时间,血液科、风湿免疫科、皮肤科、病理科的专家们几乎每天给我儿子会诊,都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法,后来无奈下只好使用大量激素——甲强龙。随后,我儿子的皮肤排异有所好转,体温也慢慢降了下来,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点。

因甲强龙副作用太大,一个星期后医生建议改口服10粒泼尼松,可孩子已对这种药耐药了,这样一换刚刚好一些的皮排又全面爆发了,又一次发烧、长脓包、脱皮,又疼又痒

无奈之下,医生只好再次用更大量的甲强龙……这时,原本能蹦能跳的孩子开始不愿意下床了。

刚开始,我以为孩子懒不想下床,便买来他喜欢的玩具哄他下床,最后发现他的双腿没了力气,膝盖都不会弯曲了,没人搀扶着就会摔跤。医生说这是股骨头坏死的前期表现,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孩子的肝肾功能也出现很多不正常指标,血象都掉了下来,血小板半个月时间从240掉到了100。孩子每天擦药后会舒服点,药效过后就会又疼又痒,天天哭喊着妈妈救救我……

为缓解他的痛痒,我会轻掐儿子,但他却要求“掐重一些,再重一些……”此时,我也会狠狠地掐自己,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点。

2019年12月15日,我儿子因咳嗽服用消炎和抗病毒药后,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到医院拍完CT后显示肺部感染。住院后,孩子开始呼吸困难,血氧只有92,因无法准确判断是哪种感染,医生只好把4种抗感染的药全用上了,这些药虽能控制住感染,但长期服用会导致肝肾损坏。

随后,我儿子出现咳血、厌食等症状,每天吐十几次,被接连下了两份病危通知书。对此,医生表示束手无策,建议转院或出院。

那种境遇,让我明白了人绝望时有多绝望。无奈下,我把医生堵在办公室里声嘶力竭地痛哭,主任医生很善良,知道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帮我联系了一家医院。我儿子被禁食、禁水两天后,医生从他肺里抽出7管带血的积液,虽然他出来时不省人事,但总算度过了这一关。

2020年1月23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九,是万家团圆阖家欢乐的日子,可我们全家仍漂泊在北京为儿子康复寻找出路。当时,医院让我交3万住院押金,可我身上仅有1.5万了

无奈下,我走出医院给老家亲人打去了电话,因之前借的钱太多了,他们也没办法了。我站在路灯下望着漫天的雪花嚎啕大哭,打开手机想打电话,可偌大的世界竟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当时,我内心万念俱灰,心痛无比,跪在急诊室边上的雪地里祈求苍天帮帮我。万分感谢的是,一个善良的公益老师了解我家情况后,紧急拨付两万元帮我儿子渡过了难关。

值得一提的是,我儿子的求医之路虽然很艰难,但他真的既懂事又好学。孩子知道我们两口子因为给他看病的缘故,会经常发生口角,因此孩子即便是再难受,除非是坚持不住时,一般都不会哭出来。

每当我们帮他擦药或洗脚时,孩子都会懂事地说:“谢谢爸爸妈妈。”我知道孩子内心非常渴望活下去,他生怕我们会因为坚持不住而放弃他。我也知道正因为我们咬牙的坚持和努力,才给了孩子一丝的安全感。

另外,孩子虽然病得很重,但一直很好学。说实话,其实对大病家庭来说,有时候孩子表现得往往比父母更坚强,他们就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射着父母,也鼓励着我们勇敢地继续战斗

如今,一次次激素的使用使得小钧的体形已变形,体重由之前的70斤飙升到了130多斤,容貌大变,11岁的孩子看起来像个老人,同时激素又导致了小钧血压升高。小钧久治不愈,像暴雨前的乌云密布一样令我们感到十分压抑,常常三个人在出租屋里难受得谁也不说话。

实在没办法后,医生将一种临床新研制出的更贵的新药“苏金单抗”(只在国外一些重症皮肤病人身上用过,在本医院没在血液科病人身上用过,而且是刚移植一年的小孩身上)用在了我儿子身上,如今效果初见,但不太理想。

反反复复的皮肤排异偶尔会让小钧的情绪不太稳定,进而导致我们两口子的关系也变得一度紧张,更要命的是如今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孩子患病后,我们不但花光了打工多年积攒的积蓄,还借遍了亲朋好友,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想不开时,我想过离婚后带着孩子寻短见,不过目前还有希望,我不想放弃,想再坚持坚持。坚持,意味着花钱会更多,但我们真的快身无分文了。苦难有没有期限?如果有,请别忘记告诉我们!

我们家真的走投无路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厚着脸皮求助社会,救救我的孩子吧!行善是美德,助人得福报。也许您的力量有大小,但您的善良必将像黎明的曙光一样,照亮到我们黑暗的世界和我儿子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