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稿 ▏3个月内,死神2次叩开了我的家门
点香烛,燃黄纸,
缕缕青烟引黄泉,举杯语思念;
坐檀前,忆家常,
声声爆竹话团圆,千里赴家宴
——长相思.除夕
作者:Iris
生命的回归线
我又梦见外公了
不喜不悲,也不说话
总看不清他的脸
在旧屋里日常地生活着
有大姨,有我,有我哥
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或坐在饭桌上喝着汤
...
那个4月的夜晚
空气里弥漫着些许花香
安静的自习室
我收到继父发来的短信
“外公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哦”地回应了一下
疑惑着:
外公又去深圳了吗?
他身体转好了吧?
他都走了,我回去干什...
突然咯噔一下:
外公永远地走了!
第二天我便回了家
大姨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掀开棺布
隔着冰棺看到了外公最后的模样
外公身高差不多178cm
大步流星地迈着每一步
他很注意自身形象
每天早上必好好打扮一番
穿上衬衣西裤,哼着小曲
在洗手间花上一个小时
仔细打理每一缕银发
三七分,完美的发型
图片来自网络
摩丝的味道从洗手间溢到客厅
尽管,只是下楼打一天的麻将
我总能透过时间缝隙
窥探到他年轻时俊朗的样子
但是现在
小小的头,带着帽子
皮包骨的身体
满是岁月留下的折痕
嘴有些张开
就像睡着了一样
乌苏娜看上去就象一个获得新生的老太婆。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架起她,在卧室里拍着她,把她放在祭坛上,想证实一下她是否只比耶稣婴儿时稍大一点儿。
——《百年孤独》
外公是前列腺癌转移了
早些年前列腺就出了问题
但放弃了切除
后来
它的喉咙频繁出现问题
中药、雾化、西药...
没有间断过
折腾了好些年
再后来,就住院了
外公疼得在病床上打滚
“啊...啊...啊...”地呻吟着
却再说不出完整的话
就差用绳子绑着了
亲友都很关心:他走时痛苦吗?
“他当时没有什么意识了
应该感觉不到了”
这样的答案
是对活着的人最好的安慰
葬礼上,3岁的小外甥
指着遗像蹒跚而去
他知道,那是祖外公
高大的外公
终是成为了墙上的照片
除夕“叫饭”时口中又多了一个思念
当外公被岁月扣留
旧屋的魂也被时间碾碎。
躯壳还在,家已不再!
我如此重要
同年七月,继父也走了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便少了一个
正午的阳光异常刺眼
四周尽是蝉鸣
饭时接到电话:继父不行了!
他坐立着,双手放在桌上
大口地喘着粗气,两眼翻白
我握住他的手
竟是如此的冰冷
“爸爸,爸爸,爸爸...”
他似乎沉入深渊,没有回应
就像一个机器
艰难地执行大脑最后的指令...
葬礼上
3 岁的外孙指着遗像
咿呀而语:外公,外公,外公...
继父是一个传统的人,妈妈曾试探:
“你愿不愿意死后还能看见这个世界...”
他激动不已:
“你又再想些什么怪事...”
图片来自网络
他选择回到曾经的老房子
在他出身的地方长眠
从此鸟语花香
静待沧海桑田
亲友会问:他走时痛苦吗?
“他当时没有什么意识了
应该感觉不到了”
同样的答案,同样的安慰
肺癌晚期,继父坚持了两年
医生说,算是一个奇迹
我们告诉他,是肿瘤
在他的认知里
肿瘤还有治愈的希望
我们鼓励他同往常一样生活
无不祈盼着奇迹地到来
也许某一天,真的被治愈了!
夜跑的时候
总是不知觉地流泪
然后一遍又一遍念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一边懊恼着自己非是男儿
又算年幼
对于家,我出不了一分力
我又庆幸自己是女孩
年纪还不大
对于家,我不用承担太多
朋友说
每当我想起你
我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她不知道
电话这头的我泪流满面
我豪不怀疑
继父坚持治疗的理由是我
妈妈坚强生活的支柱还是我
我如此重要
不之于我的亲人
也之于我的朋友
从此
我再不质疑人生的意义何在
存在即有意义
次年
二姨夫也去世了,肝癌
台湾海峡阻隔了他们最后的相见
次年祭奠,唯剩一棵青葱的树
“什么也都没有!照片、墓碑,连祭台都没有!只是一棵树啊!”二姨泣不成声
“他选择了树葬,这棵树便是他!”我们如此安慰道
你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是吗?
是的,你笑起来好看多了
两年后,时间终是治愈了我
继父也成为了梦里的思念
不悲不喜不说话
总也看不清他的脸
或在车中接我回家
或坐在沙发上等我回家...
安静平和的离开是另一种美好
一个前辈说:“我并不支持你过近地参与生前预嘱推广协会的志愿活动,你应该更关注一些开心、美好的事,而不是死亡,哪怕大病救助,也有治愈的希望!”
我不认为它是悲伤的
安静平和的离开是另一种美好
关注死亡,尊重死亡
是我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其中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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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校对:张晏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