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故事 | 秦叔逵:努力做一个爱岗尽责的好军医

文 / 健康江苏
2018-08-18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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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第81医院副院长秦叔逵作为“十大医德标兵”代表,在庆祝首个“中国医师节”会议上做了宣讲,一起来来听听他的故事——

我叫秦叔逵,是第81医院副院长兼全军肿瘤中心主任。在我国“首个医师节”前夕,很荣幸向全省医疗卫生界的领导和同仁,汇报几点从医的体会——

第一点体会是:人生总会遇到重大选择,认准了就要走到底。守在临床一线,我今生无悔。

我出生于医学世家,父亲是一名军医,母亲也是一名医生。记得小时候,他们整天围着病房转,常常顾不上家,但因为医德好、技术精,很受人尊敬。耳濡目染下,我早早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大选择:当一名像父亲那样的人民军医。

上中学时,我就常到父亲所在医院学习打针发药。高中毕业后到农村插队,干的就是赤脚医生。1977年恢复高考,我填的五个志愿都是医学专业,最终被南京铁道医学院录取。1985年,西南边陲战火纷飞,我毅然报考了第二军医大学研究生,终于穿上了绿军装,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年轻时,我曾多次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生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一个信念始终屹然于心——要做个好军医,有医德,技术好。

2000年,人生又一个重大选择出现了。我应邀赴美,在全球最著名的MD Anderson肿瘤中心担任客座教授。由于表现突出,该中心系主任阿布鲁泽塞希望我能留下来,并承诺给予高薪,我毅然决然地予以谢绝,按期回国。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白大褂里还有身绿军装,胸中永远有颗中国心。许多年来,我一直铆在81医院干临床,其间也曾有过多次机会可以改行政、走仕途和调往北上广的大医院,我都放弃了。有些同学朋友看不懂:“天天窝在这么一个团级的小医院,能有多大的发展前途?”可在我看来,平台大小与作为多少没有必然联系,只要能为官兵和群众做点实实在在的工作,就是一个医生最好的平台。

2015年下半年,军队改革实质展开,但军队医院怎么改一直没有落地,不少同仁选择了放弃。说实话,我也收到不少诚挚的邀请。但是,如今这个平台、这个岗位成就了我,只要还需要我,我的选择是坚守。2016年,我带领肿瘤中心顺利进入国家临床医学重点专科军队建设项目,参与完成的抗癌新药埃克替尼研究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2017年,牵头完成的“奥沙利铂系统化疗治疗原发性肝癌”成果获江苏省科技进步一等奖。

第二点体会是:干事业得有点雄心,更要善于创新。在攀登医学高峰中前行,是我的毕生追求。

1993年,我刚担任科主任时,肿瘤内科是全院的“老大难”,诊疗水平远远落后业内同行,科研成果连年光头。想打翻身仗,路在何方?

在我国,消化道肿瘤高发常见,尤其是肝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都超过全世界的50%。我想,要建成国内一流的肿瘤专科,就要敢于攻坚克难,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20多年来,我率领团队,从传统中药到现代中药提取物,从常规化疗到分子靶向治疗,从单一科室治疗到多学科联合会诊,锲而不舍地推进消化道肿瘤的治疗和研究,诊疗水平已达到军队领先、国内一流和国际先进,我个人被任命为国家卫计委肝癌专家组组长和癌痛专家组组长。

创新,很多时候需要“多走一步”。一次,我看到有学者采用砒霜注射液治疗急性白血病获得成功,受到启发,既然砒霜能够“以毒攻毒”治疗急性白血病,也可能对实体肿瘤具有功效。经过4年摸索,在征得病人和亲属的充分知情同意后,我们首次对一位晚期肝癌病人采取砒霜注射液治疗。一连几天,我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密切监测生命体征。一个疗程后,他的病情明显改善,肝区疼痛显著减轻;进一步治疗,肿瘤明显缩小,病人继续存活了5年。我们深受鼓舞,悉心探索减轻砒霜毒性和保肝护肾措施,终于掌握了一套将砒霜注射液用于临床治疗肝癌的科学方法,成果得到国家认可。这些年来,我始终坚信,创新是科研的灵魂,坚持不懈必有收获:我们牵头组织的“榄香烯治疗恶性肿瘤研究”被列为国家发改委的重大课题,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主持和参与了260多项国际、国内大型临床研究,研究成果连续5年被评为“国家临床肿瘤学十大进展”。

科研创新固然可喜,组织建设创新更能惠及长远。20世纪90年代以前,国内临床肿瘤学界一直没有学术交流的平台,优势难以整合,资源无法共享。1997年4月30日,我与其他14位专家共同发起成立了中国临床肿瘤学会,如今已发展成为全世界第二大临床肿瘤学学术组织,为人才提供了成长的沃土,促进了我国肿瘤诊疗水平的快速提升。

30多年来与国际同行交流,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从台下的听众,变成了台上的主宾。1993年起,我多次参加全球顶级的学术会议和交流,中国专家总是坐在台下仰望,没有机会站到讲台上作报告俯视全场。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彻底改变我国肿瘤研究整体落后的现状。

从台下到台上,短短十几米,我一走就是十几年。2010年6月7日,在全球最大的美国肿瘤学会年会上,我走上讲台,做了关于延长晚期肝癌患者生存期的报告,成为该学会成立46年来第一位作专题学术报告的中国专家。自那以后,中国的肿瘤专家学者陆续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不断发出“中国声音”,在世界肿瘤治疗领域展示“中国力量”。圈内有这么个段子:以前,我们中国医生参加国际会议,常被问:“Are you Japanese?(你是日本人吗)”;如今,有日本朋友诉苦,参加会议时常被问道:“Are you Chinese?(你是中国人吗)”

第三点体会是:身处医生的岗位,就要胸怀医者的仁心。把患者当成亲人来服务,我责无旁贷。

美国著名医生特鲁多的墓志铭上有这样一句话:“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翻译过来就是“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也成为我行医的座右铭。在我看来,大医至爱,大医至诚,医学不仅要治病,更要治心。特别是肿瘤患者,不仅要与病魔搏斗,还要承受巨大的心理煎熬,更需要耐心沟通和细致关怀。许多时候,医生的安慰和鼓励也是一种治疗,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有很多这样的体验。

抗美援朝特级战斗英雄杨老,晚年身患恶性淋巴瘤合并重度感染,鼻子烂掉一半,发病后更是情绪暴躁,护士们都不敢靠近。“老人家是共和国的功臣,要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照顾。”这句话,我是在教育大家,更是提醒和督促自己。因此,不管多忙,我每天都抽空陪杨老坐一会儿,拉拉家常解解闷,使他逐渐平息了情绪,变得配合诊疗。一次,在为杨老查体时,发现他患上了严重的甲沟炎,非常痛苦,我马上进行对症抗菌治疗,并每月请来修脚师傅为他修脚,甲沟炎再也没有复发过。虽然卧病在床半年多,杨老身上没长过一处褥疮。几年后,杨老因其他疾病去世,他感念医务人员的真情关爱,专门立下遗嘱,自愿将遗体捐给我们医院,支持医学研究。

真心换真情,也能换来奇迹。2006年7月,一位患者陈某发现患肝癌晚期,已经无法手术,病人和家属抱着一丝希望找到我。详细询问和检查后,我感到病情非常严重,能否有效治疗,心里也没有把握。但是医生的职责告诉我,晚期并不代表死期!即便只有1%的生机,也要投入100%的努力。我当即安排他住院,多次组织多学科讨论,实施综合治疗;密切关注病情变化,及时调整诊疗方案,终于控制了病情发展,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如今,他已带瘤生存12年。10多年来,我们中心先后收治数以万计罹患恶性肿瘤的官兵和群众,从不抛弃、绝不放弃,治愈好转率达到69%。

恶性肿瘤治疗花费巨大,有些患者几乎是倾其所有,承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情绪。我经常对大家讲:“不求你有多高尚,只要像给自己亲人一样看病就行。”区分患者的不同情况,我们每次都会拿出3到4种治疗方案,与患者和家属协商沟通。对于患者自带的外院和门诊检查报告具有参考价值的予以采纳,尽量避免重复检查,减少病人的负担。至于前些年流行的红包之类,由于当时社会风气如此,为了安患者的心,我们都是当面收下,立即帮他们打进住院账户。对于有些特别困难的患者,我们想办法减免一些费用,符合临床试验指针的,尽可能争取免费治疗用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感情也是如此。我们中心每年收治各类患者12000多例,大多数患者都与医务人员成了朋友。

病人的事再小,也要当大事看。每周四上午是我的专家门诊,对每一个患者我都耐心询问情况,细致分析病情,充分交流意见,确实把患者和家属讲懂讲通。这样一来时间就比较长,基本上每次都要超过午饭时间,但我一定坚持把每一个患者都看完。他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再忙也要把充足的时间留给他们。这些年,不管外面学术活动有多忙,我都坚持每周参加科室查房,每个患者都要问清情况,每个治疗方案都要集体把关。这些年,我只喝冷水不喝热茶,因为没有时间等茶凉下来,身后总有无形的声音催促我:“要像救火一样去救治病人。”

演讲者:解放军第81医院副院长、全军肿瘤中心主任 秦叔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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