峏山杨氏家传妇科“八法”
杨氏先祖历代均以妇科医术显于时,家传妇科秘方、验方较多,其中“七方八法”方药,实为妇科临床常用方剂,尤其是善治妊娠、产后诸病。以通脉调经方、保胎方、顺胎方、催生方、治胎咳方、治胎痢方、治子痫大丸方等,谓七方。以开血府生血法、化血法、治胎气法、泻胎火化热法、损伤保胎法、长胎复活法、产后无根虚气法、产后消导法等,是谓八法。吾究杨氏“七方八法”确别具一格,据经用药,法度严谨,许多征象异,而病机同者,治法多统一,体现“异病同治”的特色,以病名列方,审证求因,随证加减;许多征象同而病机异者,治法不一,体现了“同病异治”的法则,两相印证,则相得益彰。余遵师传,运用“七方八法”于临床,颇感得心应手,故选介如下。
1.开血府生血法
此法立方,系遵“脉者血之府也,心主血脉”之理,妇人以血为本。以气为用的原则,从治心肾调气血着手。用于月经失调、痛经、闭经等证。应用本法方药,关键在于辨证明确,透过各种不同月经病症的现象,抓住其共同本质,用此方加减,确能取得良好效果。药用:九节菖蒲、山萸肉、制香附、川郁金、红花、赤白芍、薤白头、当归、川芎、丹参、陈艾、鹿角胶(霜)、阿胶珠、龙眼肉。元寸(麝香)1克(绢布包,入药同煎)。拟名开血府生血方。随证加减:体胖痰多加清半夏、制胆星;水饮浮肿加猪苓、泽泻;虚寒腹冷加炮姜、锁阳、附片、肉桂。
按:余得师传,多年来在临床上运用此法方药为基本方,治疗月经失调、痛经、闭经等证,颇感得心应手,并根据本方组成药物性味功用,符合病机之理,用此方治疗男妇心阳不振、肾阳虚损、气滞血瘀等型的冠心病、心绞痛。慢性肾炎亦获得良效,并附介之。
2.化血法
此法遵“淤之积,百病皆生”之旨,创立化血法,用于瘀血型痛经、崩漏、癥瘕积聚等证。药用花蕊石、赤石脂、五灵脂、红花、桃仁、乳没、三七、当归、川芎、赤芍。拟名化血法方。随证加减:瘀于血府者加生地黄、赤茯苓、山栀、炙杷叶、侧柏炭、阿胶珠;瘀于血海者加制香附、二丑、赤小豆、坤草、料豆;瘀于筋骨者加蚕沙、川牛膝。
按:瘀血之治,总以行瘀散结为务,活血化瘀是中医学的“攻法”之一,但此法方药对血瘀之症,能止能化,敛溶相兼。吾师曾口授:此化血法系家传秘方,用于妇女瘀证,效果极佳,方中之药妙在花蕊石与赤石脂同用,能止血化瘀;乳没同五灵脂并用,能溶血为水,用于止血需用五灵脂炭,血结如石亦可溶化;二丑伍赤小豆,有“破墙倒壁”之功,治癥瘕积聚不可少也。吾遵师授,运用此法方药,治疗血瘀型月经失调、痛经、闭经、崩漏、子宫肌瘤、输卵管囊肿、输卵管积水等癥瘕积聚证,实为有效。
3.治胎气法
此法宗景岳“凡恶阻多由胃虚气滞,然亦素本不虚,而忽受胎妊,则冲任上壅,气不下行,故为呕逆等证”之说。创立治胎气法。妊娠初期,因其恶心而阻碍饮食,俗称“恶阻”“子病”及妊娠呕吐也,八月气阻上逆,称“胎阻”“子气”,皆可加减用治。药用山萸肉、杜仲、菟丝子、阿胶珠、山药、乌梅肉、川楝子、麦门冬、西砂仁、炒白术。拟名治胎气方。随证加减:咳嗽加五味子;咯血加生地炭、红曲米、鲜藕皮;腹痛加白芍、甘草;火甚加知母、黄芩去砂仁;浮肿气喘加茯苓、猪苓、砂仁壳、老蔻壳。
按:胎气病多在妊娠初、中、晚各期发生,因胎扰其气,而出现恶心呕吐,气喘肿满等证,实非病气为患,此疗法特点是,专以补肾固胎,滋润酸收之药为主,动气之品鲜矣。吾师认为,胎气之病,系为胎动扰气,实非病气为患,乃正气为胎所阻碍之病,如用理气之类药物而作气治,反能扰动其脏,使胎不安,而气尤胜,并告诫说:家传秘方治胎气病,专用补肾健脾,滋润收降之药,使所动之气收之止之,不治其气,而病自愈,兼证加减,亦须慎用动气之品,方可无虑。
4.泻胎火化热法
此法系根据妊娠血热,胎火上冲,创立泻胎火化热法方,用于孕妇口舌糜烂,咽痛目赤,心烦口渴,尿频脉数等证。治拟滋润清火,药用天门冬、麦门冬、鲜生地、元参、阿胶珠、杜仲、山萸肉、连翘、黄芩、知母、二花、红曲米、鲜石斛,拟名泻胎火方。随证加减:热甚加栀子;渴甚加鲜芦根;气虚加南沙参;心气不足加柏子仁;尿频尿痛加黄柏、石韦、海金沙。
按:妊娠胎火上冲,因素体内热,或肝肾阴亏,孕后阴耗,而内热上炎,熏灼清窍,而出现口舌糜烂目赤诸证。余以此方滋心肾之阴,而泻肺胃之火,导小肠之热为基本方,临床用于胎火诸证及“子淋”等证,效甚确切。
5.损伤保胎法
此法系根据孕妇损伤特点,创立滋养精血,益肾壮筋,扶正清瘀之损伤保胎法。用于妊娠跌打闪挫,扭伤腰痛,活动受限,俯仰不得,转侧困难,胎动不安,腹痛下红等证。药用阿胶珠、龟板胶、鹿角胶、杜仲、山萸肉、续断、桑寄生、山药、天门冬、麦门冬、菟丝子、潞党参、当归身、煅自然铜、童便1杯(冲服),拟名损伤保胎方。随证加减:心慌加琥珀、朱茯神;胎下坠感加黄芪、升麻;阴道出血加乌贼骨、茜草炭、地榆炭、苎麻根;腰痛甚加金毛犬、补骨脂、五加皮;腹痛加老苏梗、白芍、甘草。
按:妊娠因跌打闪挫,损伤其胎,引动腰痛,腹痛或阴道出血,治须宜养宜静,填肾固胎,审证求因,在本方基础上,随证加减,选药必须兼顾,既治损伤,又要扶胎元,可采用养血止血,固肾安胎,以和血疏理之剂,促使血气和畅,达到保胎不留瘀,祛瘀不损胎的目的。此方去自然铜、童便加黄芪、甘枸杞、白术治疗习惯性流产,效果亦佳。
6.长胎复活法
此法根据“妇人肾以系胎”,而创立长胎复活法。用于胎萎不长、滑胎等证。药用山萸肉、熟地黄、锁阳、菟丝子、炮姜炭、巴戟天、炒杜仲、葫芦巴、艾叶、鹿角胶、阿胶珠、山药、炙黄芪。拟名长胎复活法。
按:
此法方药,是填精益肾,温阳益气之品组成。临床用于治疗胎儿发育迟缓,跌扑胎伤,习惯性流产,确为有效。余运用此方,对肾阳不足,胞宫虚寒不孕症、席汉氏综合征,随证加味,亦获良效。
7.产后无根虚气法
此法创立,依据为妇女产后脏腑空虚百节开张,气血不宁,十之有九,易患虚气之病,无根虚气之生,因产时努挣,挣则伤气,致气乱气行,又因产后腹空,空则虚气易生,犯于脏腑,分途而病,则生根矣,故谓无根虚气,发为有根之疾。而产后无根虚气法,用于产后头痛昏眩,胸闷肋痛,腹胀纳呆,咳嗽气喘,关节疼痛,腿足酸楚,腹痛泻痢,子宫下坠,心胃气痛,气疝等症。药用煨广木香、炒枳壳、炒青皮、广陈皮、莱菔子、潞党参、炒乌药、海藻、昆布、佛手、制香附、旋覆梗、炒荔枝核(研末冲服)。拟名产后无根虚气法。随证加减:大便秘结者选加沉香、瓜蒌仁、郁李仁、淡大云、火麻仁,如服上药大便仍闭而不通,再加服更衣丸;痢下红白者加川黄连、赤石脂、秦皮、白头翁;泻下无度者加石榴皮、罂粟壳;咳喘音哑者加葶苈子、炙杷叶、全瓜萎、射干;浮肿加神曲、猪苓、泽泻、薏仁米、茯苓;子宫脱垂加潞党参、黄芪、升麻、柴胡;小腹痛有包块加制乳没、五灵脂、蒲黄、丹参、二丑、赤小豆;关节痛甚加秦艽、独活、木瓜、桑寄生、川断肉、西当归、威灵仙;皮肤瘙痒起疹者加紫草、地肤子、白鲜皮、蝉蜕、红花、荆芥、防风;眼花失明者加密蒙花、谷精草、晚蚕沙;膀胱尿淋不净者加桑螵蛸、乌贼骨、覆盆子、川断肉、煅自然铜、五倍子、益智仁、绵绢(烧存性冲服)。
按:产后无根虚气法方,系杨氏创制的治疗产后杂证的代表方剂和随证加减用药的治疗方法。景岳谓:“产后既有表邪,不得不解,不得不消;既有内伤停滞,不得不开通消导。”至于产后无根虚气病名,亦是杨氏首拟的。其病因病机、治疗用药,余见于杨氏家传抄本《峏山妇科》中记述有:产后无根虚气,产妇多有此患,因临盆之际,无有不挣,产下胎儿少腹无有不空,空则虚气自生,挣则逼气乱行,此乃生病两大因素,虚气生则分途而病,即这虚气可乱窜于脏腑、筋骨、血脉诸窍、上下表里,无处不到。如发现某种征象,表明无根之气已生根矣,虚气伏藏于内或于肌层,若不用软坚理气之药,则病不能去矣,故方中海藻、昆布乃软坚之品合理气之药同用,故能愈病,方中用潞党参之意,是辅助众药之力,实非为补气之用,切不要认为,无根虚气专以补气之药,余经多年临床经验,遇产后诸证,用此法为代表方,随证加减,确能获得显著疗效。
8.产后消导法
此法系按内经“饮食自倍,肠胃乃伤”之说,而创立产后消导法,用于产后伤食发热,胸肋胀满,不忌饮食,食入则呕吐,舌苔黄腻等证。药用神曲、煨木香、花槟榔、瓜蒌仁、茯苓、麦芽、炒枳壳、炒山楂、炒鸡内金。拟名产后消导法。
按:产后脾胃易虚,饮食不节,伤食腹胀,呕吐不纳,为其常见之证,此法方药之设乃“通因通用”之意,六腑以通为用,不可见产后之虚而长其通,投益气健脾之品,势必导致闭门留寇之弊。
至于“七方八法”,临床用药剂量未注明,余师曾口授:“处方用药,根据病情,随症加减,灵活运用,应重则重,应轻则轻,多达至两,少则以分。”余临床运用此方药量,常以10~15克,其中麝香、西牛黄、琥珀、三七、炮姜、砂仁、飞辰砂多以1~3克,关键在于慎守病机,用量适宜,巧妙配伍,生炒熟药有别,冲服吞服有异,煎药质量要保持,做到每剂两煎,先煎后下、包煎,冲服或兑服等,药物给予单包并注明或说明。食后或空腹服药,要有定时,病可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