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郎中给母老虎艾灸，两个老虎儿子暗中报恩

（重温聊斋系列211篇《二班》）

话说云南有个郎中叫殷元礼，擅长针灸，恰逢战乱，逃亡深山。这一天，他走在深山中，眼看天色渐暗，而附近又不见村庄，担心葬身虎狼之口，不免心焦起来。

这时，他看见前面出现两个人影，疾步赶上去同行。那两人问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殷元礼便自报家门，说是逃难于此。那两人忙恭恭敬敬地说：“原来是名医殷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殷元礼便问起两人的姓氏，他们自称姓班，是两亲兄弟，一个叫班爪，另一个叫班牙。他们对殷元礼说：“我们也是到深山逃难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家有间石室避难，劳驾先生屈尊去我家歇宿，另有一事相求。”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殷元礼大喜，跟着去了。不一会，来到一处悬崖下面，石壁上有间石室。进了室内，两人燃起木柴照明，殷元礼这才看清，班氏兄弟长相凶恶，身强体壮，不像良善之辈。他不由得心慌，可是又没有别处可去，只好屈居于此，听天由命了。

这时，猛然听见里面传来呻吟声，循声望去，只见石室最里面，躺着一个老妇人，一副痛苦的样子。殷元礼关心地问道：“这是得了什么病？”

班牙说道：“这就是我们兄弟俩所求的事情，还请先生出手相救。”于是举起火把，引着殷元礼到了老妇人跟前。只见她鼻子下面的两边嘴角，各自长着一个肿瘤，有碗口那么大。班爪说道：“肿瘤疼起来要命，既张不开嘴，也触碰不得，连饭都不能吃。”

殷元礼说：“这个好治，艾灸一次就好了。”他拿出一团艾条，艾灸起来，一连用了几十个艾条，然后说道：“就这样，过一夜就好了。”

班氏兄弟大为高兴，急忙拿出鹿肉烧烤，款待殷元礼。只不过，既无酒，也无其它菜肴，更没有米饭，只有鹿肉而已。班爪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能巧逢先生，故此没有准备，如此怠慢，还请先生见谅。”

殷元礼客气了几句，简单吃了一点鹿肉，便靠着石壁睡了起来。班氏兄弟虽然看起来很质朴，毕竟长相凶恶，让人不放心，殷元礼迷迷糊糊，不敢睡熟。

天还未亮，老妇人醒了，殷元礼急忙询问病情。她伸手一摸，肿瘤已经消失，只留下两个疮口，高兴得大笑起来。殷元礼喊醒班氏两兄弟，让他们点燃火把照着，他拿出药粉，敷在疮口上，拍拍手，笑着说：“痊愈了！”然后拱手告辞。

班氏兄弟连声感谢，又送了一只熟鹿腿，让他带在路上吃。

转眼三年过去。这一天，殷元礼进山采药，下山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突然，两匹狼跳出来挡在山道上，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殷元礼转身想跑，后面又涌出一群狼，向他扑来。他被前后夹击，逃无可逃。一头狼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张口就向他的脖子咬去，其它的狼争相扑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听得两声虎吼，一时间震得地动山摇，两只凶猛的老虎扑了过来。群狼吓得四散逃开。两只老虎又各自发出一声大吼，群狼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两只老虎将群狼全部杀死后，隐没于树林里。

殷元礼狼口侥幸逃生，慌慌张张地赶路，迎面走来一位老妇人，说道：“殷先生受苦了！”殷元礼诉说了遭遇，问老妇人怎么认识他？老妇人笑着说：“我就是那个被你救治的石室里的老太婆啊。”

殷元礼这才认出老妇人，便请求去她家借宿。老妇人笑着说：“我就是来接你的，等你多时了。”她引着殷元礼前行，不一会，就到了一座院落。进了屋里，老妇人拿出一套衣裤，让他换掉破衣烂衫，然后摆上酒菜，陪着他喝酒。

殷元礼暗自打量她，见她既健谈，又豪饮，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他问道：“班氏兄弟是你什么人？怎么不见他们？”

老妇人笑着说：“那是我的两个儿子，我让他俩去接先生，估计迷路了。”

殷元礼死里逃生，心情舒畅，喝得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他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抬头一看，哪里有房屋？他正坐在一块岩石上。

正在惊讶之时，殷元礼忽然听见岩石下面传来雷声一般的呼噜声，悄悄伸头一看，只见一只老虎正在酣睡。老虎的两边嘴角，各自一个醒目的疤痕，拳头一般大。

殷元礼这才醒悟，这只母老虎就是他救治的老妇人，而班氏兄弟就是搭救他的两只老虎。他心里好生恐惧，急忙蹑手蹑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