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秘方
1
山寨里有个汉子叫莫安,年幼为孤,靠卖柴火为生。由于家徒四壁,年过四旬仍讨不到老婆。
莫安40岁那年的一天,上山砍柴时,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好奇心催促他凑上前,赫然看到一个男婴躺在草丛里。
莫安抱起孩子,伸长脖子:“谁把孩子落这里了?小心野狗叼走啊!”
没人回应,四野里静悄悄的。莫安自言自语:“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再添一个孩子了。”他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放下孩子,转身离去。
可他才走出百米远,男婴的哭声又把他扯住了:“把孩子丢在这里,万一没人见到他不就活活饿死了吗?那我岂不成了见死不救?唉,好奇害死猫啊!”莫安摇摇头,决定将男婴抱回家收养,给他取名“阿捡”。
莫安将阿捡抱回家的当晚,乡亲们闻讯都赶来看热闹:“莫安行好运啦,老天爷送子,养老送终你就不用愁啦!”
想到有阿捡为自己续香火,莫安也乐了。脑袋发热之下,掏出积攒多年的银两,买了好酒好菜宴请邻里大吃一餐。
等到人群散去,看着狼藉的杯盘,莫安抱着阿捡喃喃自语:“儿子,为了庆祝你的到来,你爹把家底都掏光了。今后咱爷俩就等着吃苦吧。”
阿捡的到来,让莫安饱受公鸡带仔的苦。由于家中没人关照,他上山砍柴时,也得背着阿捡。没有奶水,莫安跟西家讨;没有米汤,跟东家借。好在阿捡还算健康,在莫安的拉扯下渐渐长大。
阿捡八九岁时,莫安就带他上山砍柴、挑柴火了。莫安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现在力气小,那就干轻的活。”
阿捡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天,阿捡与父亲在山上砍柴时,听到草丛里传来“咩咩”的叫声。
阿捡:“爹,那是什么声音?”
莫安没听到:“什么什么声音?”
“我听到‘咩咩’(当地方言里母亲的称呼)的叫声。”
莫安泄气道:“乱说,我看你是想妈想疯了吧。”
“对啊,爹,我妈在哪儿呢?”阿捡问,无疑在莫安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这时,莫安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妈啊?她……早死了!”
阿捡:“我妈怎么死的?你怎么不救她?”
莫安:“你别问那么多!赶紧捆好柴火挑回家,我们还等着米下锅呢。”
就在父子俩陷入僵局时,“咩咩”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阿捡指了指一处草丛:“爹,你听,‘咩咩’声在那里发出来。”
“不会又是一个弃婴吧?”莫安想,他决定跟阿捡走过去看个明白。
当父子俩扒开草丛时,惊讶地看到一只迷途小羊羔,都乐坏了。他们合力逮住小羊羔,遮遮掩掩地把它抱回家。
当晚,莫安和阿捡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羊羔,长年缺油的眼睛里散发出两道绿光。
莫安:“宰了它?”
阿捡:“好啊,炒还是烹?”
莫安:“要不等着它长大了再说吧,现在不够吃,还弄得一身臊。”
阿捡:“要不别杀了吧?我没有兄弟姐妹,它正好跟我做伴。”
莫安:“有道理。”
2
从此,莫安的家庭由一个人扩充成两个人,再壮大成两个人、一只羊。
莫安和阿捡如影随形,父子俩的身后跟着那只小羊羔。莫安和阿捡除了砍柴,还多了一份活,那就是割草喂羊羔。
人们见了都笑着说:“莫安,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惹人羡!”
莫安嘿嘿笑:“人口不够,羊羔来凑!”
转眼十年过去了,阿捡长成了一个青壮小伙。小羊羔也长大了,并渐渐变成老山羊。由于它是公羊,没法繁衍,胡须越来越长。
好几次过年,家里没不起肉,饥馋的父子俩操起菜刀想杀羊,但都被山羊憨态可掬的模样挫败了杀心。
“算了,等着它老死吧,下不去手。”莫安说,阿捡则点点头。
50岁那年的一天,莫安自己上山砍柴。当天,阿捡一大早跟伙伴们赶歌圩去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对女孩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在他偶尔唱的山歌里,流露出家贫追不到妹子的辛酸和无奈。
阿捡从歌圩归来,看不到父亲,赶紧上山寻找。结果在一处悬崖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父亲。原来,莫安为了拣一根枯枝,失足坠下了悬崖。
那一摔把莫安摔成了植物人,他在床上瘫了一年后,强壮的身体开始变松变软。
一天晚上,莫安把阿捡叫到床前,泪水涟漪:“阿捡,爹的日子不多了。”
阿捡赶紧安慰:“爹,你别瞎说,你走不动了我背你。”
莫安:“我总不能让你背一辈子,再说死对我来说是一个解脱。”
阿捡听了不说话。
莫安:“我死后,你总不能一个人扛着我去埋吧,到时得拜托乡亲们帮忙抬棺,可咱家这么穷拿什么招待呢?”
阿捡:“我可以借高利贷!”
莫安:“不行!我看这样吧,我老了,山羊也老了。你要是没有什么东西祭我,就杀了那只老山羊吧。一来祭祀我,二来用羊肉招待送葬的乡亲们。”
阿捡听了,含着泪点点头。莫安的脸上闪过最后一丝笑容后,咕咚咽气了。
阿捡大哭了一场,提着菜刀走到羊圈前。老山羊面对明晃晃的菜刀时,意识到自己死期来临,在发出“咩咩”的叫声后,对着莫安的棺椁跪了下来。
“羊啊羊,爹走了,你老了,我送你去跟他作伴吧!”阿捡说罢,含泪杀了老山羊。
寨子位于高山之巅,长年用水很困难。当晚,阿捡杀了山羊后,又要入殓,又要挑水,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哎,要水太辛苦了,我干脆把羊肠、羊肚子的屎捏出来后就煮了吧,反正煮熟了,大伙也看不出。”阿捡想。
天亮后,阿亮把羊肉和羊肠都煮好了,便去请寨子里的人们过来吃,顺便给父亲送葬。
莫安下葬时,抬棺的共有12个村民。其中有个村民叫阿熊,家里有点钱,可惜身体长年有病,花了不少钱仍治不好。
可吃了阿捡煮的羊肠汤不久,阿熊的病就离奇地好转了。他感到很奇怪,便去追问阿捡原因。
阿捡眼看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只好把煮羊肠的秘密告诉阿熊。
阿熊听了,不但不发火,还乐道:“阿捡,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你想啊,羊吃的是百草,百草中有些是草药,而我正是吃了那些不干不净的羊肠汤病才好的!”
过后,阿熊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人们,大伙听了都觉得在理。
父亲走了,山羊死了,阿捡看着家徒四壁的破屋,哀叹连连:“看来我这辈子又得跟爹一样孤独终老。”
就在这时,阿熊找到阿捡,劝他把做羊肠的技艺拿出来,做羊肠汤买卖:“只要你用心做,我保你日后不愁吃穿!”
阿捡听了,苦笑:“做羊肠的技艺我有,可哪里来的羊呢?”
阿熊:“这个你不用发愁,我先借钱给你开店。”
阿捡做的羊肠汤,看似脏,却可药用,人们便给它取名“羊瘪汤”。
在阿熊的资助下,阿捡将“羊瘪汤”的生意开到了街上。由于口碑好,有疗效,阿捡不仅摆脱了贫困,还娶妻生子。
开店赚钱后,阿捡没有忘记父亲,没有忘记阿熊,没有忘记老山羊。逢年过节,他都回到寨子,亲自下厨做“羊瘪汤”宴请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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