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巨款买来年轻秘方, 她一夜成少女, 意外知晓原料她呆住

文 / 灞波儿奔与奔波儿灞
2017-07-03 06:07

1

梅子黄时,总是落雨。

入夜,一整座姑苏城,拥雨枕河而眠。静静地沉落在幽暗河底的鱼儿,永睁着闭不得的双目,不知是梦是醒。

黑暗中,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该来的,终是要来……”

这一日,雨后初霁,天光尚不明朗,一顶素色小轿便颤颤儿地出现在柳荫下。轿夫脚下,半分声响也无。

轿子避开大街,专捡僻静的小道去行,仿佛赴一场不便与人道的约。曲曲弯弯地绕了些石路廊桥,兜兜转转地过了些粉墙黛瓦,最后,停在一条被绿荫掩了入口的窄巷前。

熟稔地落轿,领队的轿夫回转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轿内施礼,“夫人,到了。”

帘门挑起,一位华服妇人款步出轿外,她透过遮面的黑纱,迅速环视左右,确认四下里并无异样,方缓缓地摆了摆手。轿夫们复躬身抬起轿子,无声地退出到百米外一处柳荫里。

妇人独自往那曲折迂回的巷子里行。

巷子逼仄,两侧石壁森森,罅隙里厚重黏腻的青苔,散发出年深日久的诡秘气味。雨后湿滑,行路颇艰难,脚下泥污飞溅起,星星点点地在丝帛鞋面上晕开,将原本富丽的牡丹绣样,沾染得零落破败,也只好任由了它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光景,才终于驻足在巷子最深处。那里,有一座仿佛被时光遗忘了的院落。

院外几丛夹竹桃,生得高大茂盛,如柳似竹,非柳非竹。枝头红花灼灼,带着妖冶的诱惑,如蛊似咒,亦蛊亦咒。

黑漆大门上,多得是剥落残迹,一只铜绿满身的饕餮俯首高悬在大门中央,张口衔环,面目狰狞。

妇人举腕,叩击那衔环,三声金属相击的脆响过后,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门内,又是另一番洞天了。

月台花榭,叠石迭景,满庭芳草萋萋如碧。游廊重楼,朱窗琐户,卵石在阶下漫成甬路。这间典型的苏式院落,婉约一如江南女子,若非亲临,哪里猜得出,这清雅神秘地,原是一间食肆?

比景致更神秘的,却是食肆主人。

她一口吴侬软语,嗓音甜糯婉转,柔和中带了几许妩媚,好似一碗熨贴五内的桂花莲子羹。男子听了,难免地飘飘然骨软筋酥,便是女子听了,也都该打心底里叹一声“自愧不如”。可是这般的妙人儿,却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每有食客到,只一名小丫头捧了茶水笑脸相迎。

“夫人总是来得这样早。”名唤作蒹葭的丫头,正当二八好年华,不施粉黛的素净脸儿,俏生生,鲜嫩嫩,一笑,若柔草飘摇在水一方,直拂过人心尖上的痒痒肉。

妇人自黑纱后觑她一眼,冷淡不语。蒹葭也不在意,仍嘻嘻笑着,指引妇人入了西厢雅间。

屋内茶香缭绕,花梨木的桌面上,已有色泽如玉的天青瓷,泡着上好的新血茶。白毫隐翠在清亮汤水中浮浮沉沉,待人来品。

妇人落座,摘去面纱,只见云鬓高耸,蛾眉淡扫,眼角眉梢虽带岁月风霜,却也余韵犹存。因适才行路,面上发了一层薄汗,将两颊胭脂稍稍地濡开,倒愈显得色若桃花了。可以想见,年轻时,必也是位一等一的美人儿。

蒹葭悉心地递过一柄团扇,又笑盈盈道:“多日不见,夫人似是清减了呢。”

“是么?”妇人并不接扇子,只捧起茶盏,慢慢地抿一口,垂下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腕间的镯子上。那是一只如盏中茶水一般,碧绿清透的翡翠镯子,随着抬举的动作悠悠晃动,空空落落地,自手腕滑向手肘。

她不由地伸出右手来,握紧那只镯子,心下里暗叹:“这镯子,如今果然是显大了,但它曾经,是那般合适的。”

蒹葭悄悄努嘴,将团扇搁在桌上,施个礼,转身退出房去。

“梅夫人,你可是第三回上门了。”食肆主人隔帘开口,嗓音婉转,语调平淡,“我这里的规矩,你是懂的。”

“自然。”妇人挑眉,端起气度来,略略干涩的嗓音却出卖了内心的挣扎。

“那么,你可想清楚了?” 主人冷眼旁观,轻笑一声,“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我……我不悔……”珠帘外,一片红影绰绰,妇人目光在那红影间驻了片刻,复落回腕间的翡翠镯子上,变得坚定。她又饮了一口茶,挺身正色道,“不悔!”

“如此甚好。”主人声音缥缈远去。

2

盏中茶水渐凉,茶凉了,茶香便也散了。

独自候在屋中的梅夫人轻摇团扇,面上的薄汗收了,残落的胭脂退了,显出底下年岁不饶人的一片惨淡来。

终于,珠帘被一只素手轻撩开,发出一串“叮叮铛铛”的悦耳声响。小丫头蒹葭托了食案,娉娉袅袅地进屋。水晶盘、白玉碗、犀角箸,一一摆上桌。是怎样的好菜,方配得这般精致的餐具?

蒹葭俯身揭开水晶罩,顿时,有一种更胜于先前茶香的异香,在室中升腾缭绕。这异香出处,便是此间的招牌菜——西施鱼!

这隐藏在幽深巷陌中的无名食肆,只有一道菜,但凡来此的食客,也只为这一道菜。

梅夫人眼神陡然一亮。

“昔年,越王勾践败于吴,遂献美人西施于吴王夫差,以乱其心神。越王则卧薪尝胆,十年后卷土重来一雪前恨。灭吴之日,越王又以西施为红颜祸水,将其沉入江中。西施含冤莫白,血肉幻化成鱼,其肉细嫩,其味鲜美,女子食之可增媚态。”

姑苏本就是吴都旧址,吴王夫差当日为博西施欢心而建的馆娃宫,到如今,断壁残垣仍立在灵岩山上,历千年风霜而不肯全然坍塌。

山脚下,太湖水明如镜,仿佛仍在静候美人重游故地。试问这西施的故事,城中又会有几人不知?然旧客新宾,无论是否已然知晓,皆须听完食肆主人娓娓道尽此鱼来历,方可举箸,偏她又姓施!

“既要食人家的血肉,莫非却连听一听人家冤屈的耐心也没有么?”她那里笑语盈盈,听的人,只觉有一阵寒凉,麻麻地爬上脊背。

饶是如此,亦难抵西施鱼之诱惑。

盘中鱼肉,斩头去尾,剔净细骨,已辨不出本来面目,只成孔雀开屏之状铺陈,一片一片,薄如蝉翼,与水晶盘子相映成辉。 这鱼肉,不知施娘子以何种方法烹调,既非生脍,却又不见任何调料,分明是熟了,又透明之中粉红隐隐。

观之,色若少女肌肤,十分的赏心悦目。嗅之,半点腥气也无,倒有几分似兰似麝非兰非麝之香,不由分说地钻进鼻腔散入毛孔,酥酥地醉了筋骨。

梅夫人紧盯那鱼肉,双手微颤着自桌上摸索起犀角箸,举箸探入盘中,欲夹起一片鱼肉来。谁知,越是心急越不得法,眼睁睁见那嫩肉在盘箸之间游走,倒似一尾活鱼,滑溜溜好生自在。好容易得了一块,哪里还顾得放入碗内细品?急急纳入口中,全然不顾自身失了芳仪。

鱼肉不曾沾着牙,只在舌尖上一触,便忽地化开了。鲜甜嫩滑的汁液迸裂,四散,满布口腔,喉头不能自持地吞咽,吞进五脏六腑里去,与自身血肉融为一体。

一口一口,欲罢不能。

珠帘随风而动,帘后红影绰约,那是食肆主人施娘子着了一袭艳丽红袍倚门而望。

看惯了客人贪婪食相,她忽然戏谑地笑了,“人言犀角通灵,不知夫人用了这双犀角箸,可曾感知到故去之人?”见梅夫人持箸的右手一颤,她却又温言道,“夫人且慢些用,来日方长。”

一盘西施鱼不过数片,片刻间便食尽了。食尽,意犹未尽,唇齿间全是余香。更妙的是,捧起新沏的热茶来呷一口,淡淡清苦又复勾起绵长甜润,实在是回味无穷。

梅夫人满意地搁下茶盏,姿态优雅地使绢帕拭净唇角。此时的她,眉头舒展开,面上浮起如西施鱼肉一般的绯粉,较之食前,气色显见地亮泽了起来。那样的亮泽红润,由内而外地散发,与胭脂水粉的修饰大为不同。

她自袖中取出一物来,笑道:“不知此物可抵得一盘鱼?”摊开手掌,一枚如龙眼般大小的珠子卧在掌心,通体莹白,华彩熠熠。

“夫人好阔气!蒹葭,收下吧!”

蒹葭细细端详那珠子,暗自吐舌,赶紧取一方上好的绸子包了,放入一只精致小匣内。

这西施鱼,鱼惊人,要价更是惊人。

施娘子定下的规矩:初次来食,需纹银百两;再次来食,需纹银千两;三次来食,需纹银万两。依次而类推之。如此这般,世间有多少人可负担得起?却自有食客不断寻来。

凡入得门者,皆由心念牵引而至,一切因果,早已注定。钱货两清是最好的,若无钱银,金玉珠翠之类替代也照单尽收。实在囊中羞涩者,若肯拿别的来换也非不可,这个“别的”,只看在施娘子眼中值与不值了。

眼见蒹葭捧了小匣离去的身影,梅夫人忽然间受了触动,她将手臂撑在桌案上,斜斜地支起头,唇角泛起一丝如少女般羞涩的笑意。渐飘向窗外天际的眼神里,满是回忆的甜蜜和哀伤,“哎,那时候呀……”

3

这位梅夫人,正是姑苏城中首富梅远山梅老爷的原配。

夫人娘家姓江,闺名初月,嫁与梅远山时,正如这蒹葭小丫头一般,二八华年,青春娇妍。洞房花烛之夜,夫君掀起红盖头时,那一抹痴醉的眼神,便是以如今这般岁数回想起来,仍可叫她面酣酣耳热热,心心念念忘不了放不下。

当年,梅远山一介穷书生,虽不至家徒四壁,也不过守着两间茅屋一亩薄田过活而已。新嫁的初月,在羞涩甜蜜的爱恋里,精打细算起每一块铜板的用度,将家中各样事务料理得妥当。

所幸远山也非只晓得枯坐读书的呆子,总会想法子哄得娇妻欢颜。三餐淡饭四季布衣,画眉摘花,吟风弄月,他们的日子,清贫,却和美。

可惜的是,远山在仕途上总也欠些运气,几度落第受挫,便也不再强求,渐渐地生出了经商的心思。他试探着问妻子:“若我去做些小生意,可行得通?”

初月正低头缝补一件旧衫,随着细密的针脚平平整整地铺排开,破裂处绽放出一朵素雅的白梅来。补完最后一针,贝齿咬断手中丝线,她终于抬头向夫君嫣然一笑。“一切凭夫君做主。”想了想,又道,“你等我。”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自床底暗格里摸索出一只小匣子,黑漆底面上描金点螺的龙凤呈祥花纹,旧旧的泽,微微的润,令她轻轻抚摸着的指尖感觉到丝丝的凉。出嫁之日,娘亲亲手将这匣子交与她,里头装着父母对女儿的拳拳爱意。

双手捧了匣子出来,打开,将里头的几样金银首饰取出,拉住夫君的手,“给!做生意总得有些本钱才成。”

远山一愣,“娘子,这……”旋即连连摆手,“这不成!这不成!这是你的嫁妆!”

初月将首饰塞进他手中,娇嗔道:“如今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远山揽过她瘦削的肩,滚烫双唇拂过她鬓边垂落的一缕碎发,热热呼吸连同低低话语一同飘进她耳朵眼儿,痒酥酥的,“娘子,月儿,你的好,我梅远山今生今世都记着……”

“夫人,您瞧这外间日光正好,可要去院中散步消食?夫人,夫人?”

“哦……”蒹葭的声音将梅夫人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她转过头,忽然觉得这一声声“夫人”格外的刺耳。

是呵,不知从何时起,夫君远山亦如这般,将自己唤作了“夫人”。

是从他风尘仆仆自塞外赚得第一笔银子归来时么?不,不是!那时,他连连高呼“娘子娘子”,欢喜得如同初次食得蜜饯儿,甜到合不拢嘴的孩子。

是从他小心翼翼自怀中,取出第一只镯子赠她时么?不,不是!那时,他拥她入怀,亲手将那只碧如一汪春水的翡翠镯子,与她配戴在腕间,眼底柔情浓得化不开,他说:“娘子,往后我会给你更好的。”

是从他手忙脚乱自产婆手中,接过刚出世的孩儿时么?不,不是!那时,他喜不自胜,趴在因耗尽心血而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她耳边道:“娘子,你辛苦了!”微哽嗓音,其宁神强心,比过妙手医者的良方十剂。

是从他吐气扬眉在姑苏城中,置下一片宅院时么?不,不是!那时,他踌躇满志,指着门上高悬的“梅府”匾额,问身边的她:“娘子,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你可喜欢?”面上笑意,其暖情融意,比过三月江南的春风十里。

那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了的呢?大约,便是由她色衰之时开始的吧!

“娘子”与“夫人”,除却身份的尊卑之外,似乎更有一层微妙的差别。

做荆钗布裙的“娘子”时,若说不盼着有朝一日能成了锦衣华服的“夫人”,那是假的。但到真真儿得了“夫人”的身份地位,却又无限眷恋地回味起被称作“娘子”的时光来。

那一声“娘子”,便是他带些调笑,面上羞赧,心里总是受用的。试想,若对着个皮肉松垮容颜不再的老妇,怎还有勇气将这一声“娘子”唤出口?

女人年岁见长,便要被叹息韶华不再,男人分明还要更年长些,却是世人眼里的如日方中,连心思滴溜溜地转去了别处,也全是情理之中。二房、三房,一个赛过一个的年轻貌美。开春之后,连第四房妾室,也被一乘花轿由娼肆接入了梅府后院。

梅夫人胸中郁闷,又不肯授人以善妒的话柄,便只好打落了牙往肚子吞,每日间曲意逢迎。却怎料得,夫君眼里的自己,竟越发显得面目可憎起来。“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说得是一点儿也不错的。

终于,她被冥冥中的心念牵引,入了这间食肆,成了施娘子的座上宾。

该来的,终是要来。

来了,得了妙处,便又来了。眼见得一回比一回容光焕发烟视媚行,夫君留宿在自己房中的次数也多起来。只是心下明白,若隔些时日不来,便觉周身乏力气色倦滞。也知不好,却忍不得断不得了。

每食罢了,总不肯立时回府去。施娘子主仆虽神秘莫测,但与她二人闲谈消食,总好过回去应承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妖精。

梅夫人脚步往院里挪,满腹却只有自己的心事,没留神踩着了一块未干透的卵石,脚底一滑,险些儿摔倒。

施娘子甜软的声音自身后飘来,“夫人,好生瞧着脚下的路,若是一个不留神,那可是——”着意地停顿之后,接着道,“会出人命的。”

梅夫人身子一震。

4

耳边,却又传来施娘子幽幽的声音。

“听闻前些日子,贵府三夫人泛舟太湖,却落水失了性命,可果真有此事么?”

轻飘飘一句,貌似闲谈,状似无意,却如同一颗卵石正击中湖心,激荡起一圈圈涟漪。

“呸!那狐媚子贱婢,她也配称夫人!”梅夫人脱口骂道。

她面上神色变了几变,一腔苦水正愁无处倾诉,索性便全倒出来。初时恨恨,“她活该!仗了年轻貌美便嚣张跋扈,何时将我这当家主母放在眼中?”复又狠绝,“不知深浅的东西,老爷早厌了她,死便死了吧,落得清净!”

接下去,倒像是刻意撇清干系了,“你是不知,她也是得罪的人多,这一死,府中倒有不少人暗地里拍手称快,特别是那两个平日里与她姐姐妹妹腻歪着的,哼!”

她叙叙地说了许多,施娘子只淡淡道:“唔,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可不是么?” 梅夫人接上话头,又觉不妥,便只得讪讪一笑,假作转头去看院中景色……

梅夫人第九次提着裙摆走过小巷的时候,夹竹桃花期将尽,探出墙外的枝头上,拼了最后一丝气力绽放妍媚的花,红得格外幽怨悲凉。

“恐怕,这是最后的一顿了。”默然地食罢了,方才幽幽开口。她已身无分文,数年积攒下的私房钱并珠宝首饰,均已换了美味惑人的西施鱼。

静了半晌,食肆主人施娘子忽然咯咯笑道:“我有一段往事,夫人可要听?”

不待回答,只自顾自地说下去:“许多年前,有一对贫穷人家出生的女娃儿,姐姐生得体态风流轻盈似燕,妹妹生得丰腴柔媚艳若桃李。只因不甘在平凡人家空空地埋没了一生,便由心念所引,寻至我这店中。

“我这西施鱼,岂是她二人食用得起的?她二人被我扫地出门,却不肯罢休,于我门外徘徊数日,终是一狠心,舍了一生子嗣,换去我数片西施鱼。一别经年,竟不知后事如何了呢。”

梅夫人额角冷汗涔涔,挡不住心念间一动再动。

“那么,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明明是寒入骨髓的语调,却甜软清润得如同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莲子羹,教人沉沦。

不出半载,姑苏便多了一件可供众人消食的谈资——城中首富梅家没落了。

“当真?”

“可不?你说说,那样富可敌国的梅老爷,怎的就落了个家业飘零子孙死散的下场呢?人也痴傻了,真难为了梅夫人,一路不离不弃。”

“啧啧啧!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

“主子,那梅江氏如今携了夫君回到乡间,又重过起以前的清贫日子。梅远山痴傻了,只识她一人,她这般,可算是得偿所愿?”

星豆烛火下,小丫头蒹葭侍立于施娘子身旁,眼神之沧桑,远远超越她二八年华的外貌。

“只要老爷心系我一人,我什么也肯!”那众人口中有情有义的梅夫人,最后一次光顾食肆,如是这般说。

言犹在耳!

说到底,这女子,是傻还是怔,是痴情还是绝情呢?大约,也只有那些食入肚腹深入骨血的西施鱼知道了吧。

一袭艳丽红袍下,赫然裹着一具森森白骨,白骨伸出一只“手”来支了头,不肖皮肉来衬,依旧媚态撩人。白骨开口,一把甜糯婉转的嗓音,直教人心醉神迷。

“我们的新客人,快要到了么?”

田田君曰:姑苏有鱼,肉细味美,据云系美人西施沉江后幻化而成,妇人食之可增媚态。每食,必损,慎之,慎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