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游评书：无人幸免的自愈疾病 普通感冒的非凡生活

► 《阿嚏！普通感冒的非凡生活》

撰写 | 游苏宁（中华医学会继续教育部 ）

编辑 | 任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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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在大众的思维中，一直天经地义地认为人食五谷杂粮，孰能无病？尤其对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的感冒，更是觉得仅为身体小恙，何足挂齿。读完美国作者詹妮弗·阿克曼撰写的科普佳作《阿嚏！普通感冒的非凡生活》，才发觉身为医务工作者、长期与医学文献打交道的自己竟然对感冒的认知如此肤浅。看似普通的感冒，人类对其认识并探寻防治之路是何等艰辛，无异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百转千回地曲折。而在其中筚路蓝缕的矢志前行者，不少是彪炳史册的杏林大家。阿克曼通过多年追踪举世闻名的感冒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用详实的数据为我们揭穿了一系列谎言，甄别了关于感冒治疗的流言蜚语，纠正了人们对于感冒的自以为是的错误认知。在医患矛盾加剧、医疗资源不足的当下，出版科学性强、大众关注度高、趣味性浓的科普著作无疑有助于重拾医学人文精神、倡导医患共同决策。

看似琐事却关乎民生

作者认为，科学家有充分的理由称当今时代为感冒的黄金时代，现代社会似乎已为感冒病毒在鼻子间“迁居”创造了理想的环境。一方面，可憎的感冒流行一如往昔，或许可以说更甚。美国儿童每年患感冒多达12次，成年人也会患2~4次。另一方面，全球化的推进，加上大部分工作向室内转移，意味着我们与他人分享的空间与物品前所未有地增多。办公室、健身房以及其他公共空间中，大批人群肩并肩地工作、游乐，让这些场合成为病毒的交换之所。托儿所与小学中，孩子们“分享着”分泌物，也让这些地方成了感冒病毒滋生的沼泽。研究发现：除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壕，就属幼儿托管中心最能让病菌迅速传播。科学家为何对感冒如此小题大做？无疑是感冒研究看似琐事却对国计民生的价值极高，书中给出的数据足以证明这一点。一窥普通美国家庭的药柜，会发现里面存放着多达8种不同的感冒药，可见鼻塞、咳嗽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美国人每年累计要患多达10亿次的感冒，在感冒药物上的花费亦是以数十亿美元计。得感冒或许常见，但治疗感冒绝不便宜。在美国，每年感冒造就了上亿次的就医，带来超过150万人次的急诊室之旅，以及数以亿计的工作缺勤，给美国带来约600亿美元的经济负担。在儿童中，罹患感冒的人次比其他所有儿童疾患加起来还多。感冒还要为1.89 亿次缺课负责。

难以忘怀的逸闻趣事

本书不仅介绍了科学严谨的感冒知识，也不乏引人入胜且令人难以忘怀的逸闻趣事。在人类的许多种语言中，指代感冒的词语始终离不开寒冷之名，意大利语、葡萄牙语及德语中的“感冒”一词全都是着凉或受寒的意思。早在18世纪70年代，富有先见之明的富兰克林就猜想，引起感冒的并非气温而是另有元凶。他经过观察发现：当被关在室内、车厢内等狭小密闭的空间时，或是人们坐在一起交谈、互相吸入对方呼出的气体时，经常相互传染感冒。为此他猜测，引起感冒的根本原因是可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媒介物。19世纪中叶，巴斯德和科赫等伟大的微生物学家通过显微镜进行深入观察，表明的确存在可导致传染性疾病的微小生物体。第一次世界大战伊始，一位在莱比锡工作的研究人员第一次证明了感冒患者的鼻涕能让他人患上感冒。科学家认为：在可供研究的所有物种中，人类可能是最不配合、最让人信不过、最神经质且反复无常的物种，因此对感冒的研究一直进展缓慢。在探寻感冒的治疗中，曾使用过无比荒谬的“治病良方”，遭遇过许多死胡同，进展如一潭死水。为了治疗感冒，美国总统柯立志曾坐在一间经特别设计、密不透风的氯气室内，吸入致命的酸性气体混合物长达1小时。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鲍林在1970年出版了《维生素C与感冒》一书，声称服用高剂量的维生素C能预防感冒并缓解症状，他的崇高声望为这一证据缺乏的理论赢得广泛支持。迄今为止已有超过30项涉及逾万人的临床试验证实维生素C不能预防感冒。专家坦言：关于感冒特别令人着迷之处在于，对感冒的治疗反映了人类的决心，只要我们相信它管用，再疯狂的事情也愿意尝试，不管是用醋漱口还是水气熏蒸，我们乐于花大钱、冒大险，仅仅是为了缓和迟早会自愈的轻微疾病。

独具匠心的科学探究

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医学中心拥有高水平的感冒研究者，他们正忙于从感冒患者鼻腔中采集病毒，再将带着病毒的分泌物涂抹在电话、电灯开关、电脑键盘和冰箱上。他们把感冒病毒直接送入志愿者的鼻孔内，观察医生们挖鼻孔的习惯。其研究结果显示：不同病毒对寄居地有各自的偏好，鼻病毒喜欢温暖舒适的鼻咽部，副流感病毒喜欢喉头和气管，呼吸道合胞病毒偏好肺的小气道，流感病毒则喜欢肺本身。只需要很少的鼻病毒、至少单个病毒颗粒便足以令人感染。鼻病毒绝少通过嘴部进入人体，一般是借助肮脏的手指挖鼻孔或揉眼的机会偷偷潜入鼻腔。每10个美国人中就有1个用手擦完鼻子后与他人握手或使用门把手，如果鼻子是感冒传播中的罪魁祸首，那么双手就是罪不可赦的帮凶，所以传播链就是手到手然后再到鼻子。对大多数感冒而言，直接接触可能是首要原因。病毒滋生最严重的地方是儿童游乐场的设施和公交车的栏杆及扶手，健身房中手能触及的表面中有63%存在感冒病毒，用湿抹布擦拭它们反而促进了病毒的传播。因此，洗手是预防感冒最有效的方法。从感冒病毒进入鼻腔开始，它需要8~12小时来完成其生殖周期，打喷嚏、流鼻涕等症状往往在感染12小时内开始发作，通常在48~72小时前后达到高峰，感冒在症状出现后的2~4天内传染性最强。20%的人在乘飞机后1周内患有感冒，发病率是居家者的4倍。感冒治疗中安慰剂的效应毋庸置疑，安慰剂效应是所有感冒治疗方案中关键的组成部分，那些替代疗法的试验所取得的零星阳性结果可能归功于安慰剂效应。当人们以为自己正在接受治疗时，即使服用安慰剂，症状也经常会奇迹般地消失，这无疑是患者对药物或医生信任的结果。

感冒常识的正本清源

本书不仅追溯了感冒悠久的传统，浓缩了最新的研究成果，揭发了五花八门的广告陷阱，还穿插了许多我们前所未知的事实。与癌症、心脏病、糖尿病等更为可怕的人类健康威胁相比，攻克普通感冒的优先等级似乎不高，但对感冒的探索也给科学家带来惊喜，过去10年间的科研成果已经彻底颠覆了我们昔日的认识。研究结果显示：尽管感冒时患者感觉寒冷且其的确多发于较阴冷的季节，但感冒与低温的关联却是微乎其微。尽管人们会在感冒前面加上特指的定冠词，但其元凶并非单一病原，而是至少可以分为5大类总计超过200种的不同病原。鼻病毒族是迄今为止最常见的感冒病毒，由100种以上基因型各异、响应不同抗体的病毒株组成，导致半数以上的感冒。所有感冒的症状都大同小异，源于感冒症状不是由病毒的破坏性影响造成的，而是由人体对这些入侵者的反应所致，致炎性细胞因子产量越多，感冒症状就越严重。关于感冒最大的误区，就是认为易感性是免疫系统削弱后的结果，容易感冒绝非反映个人的免疫系统很薄弱。假如你非常渴望治愈感冒，“提高”免疫力或许是你最不应做的事情，打喷嚏、咳嗽和流鼻涕都是身体为了清除病毒所做的各种努力。孩子是感冒的活磁铁，成人的感冒频率往往取决于是否经常接触孩子，因为孩子们常被称为“感冒病毒的主要仓库”。

和睦共处的美好未来

随着制药技术的突飞猛进，如今可供选择的药物比过去多了好几百种，但没有一种能够真正预防或治愈感冒。正如专家所言：如今热门的感冒新药层出不穷，但结果终究令人失望，今天的神奇疗法就是明天人们的笑柄。感冒药难觅的原因包括：由于多种病毒都能导致感冒，病毒也就成了难以琢磨、行踪不定的目标；感冒症状轻微，且会自行痊愈，因此药物要起效得足够快才能奏效；药物要绝对安全且价格便宜。已有充分证据表明病毒是人体环境的一部分，我们活在大量的微生物之中，某些病毒与我们终生相伴且对人体有益。任何病毒其生存的目的不是惹恼或杀灭人类，而是繁殖。感冒病毒更关心的是自身的繁衍生息，而非人类的痛苦。能力不济的病毒才会杀灭人类，聪明的病毒则必将与人类和睦共处。此外，人类与病毒在伙伴关系中同样获益匪浅：感冒迫使我们慢下了，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会使我们的免疫系统更健全、免疫应答更强有力；感冒教会了我们认识自身的某些特质和个性。曾几何时，病毒性流行病给人类造成了最旷日持久的威胁，但那遥遥无期的征服之路使得科学家将病毒视为演化过程中的胜利者，它们对地球生命的发展进程有着深远的创造性影响。

【来源：中华医学信息导报2017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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